莫寒很少甚至是几乎没怎么看见过纪念在他面前脸红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冒失,可是不知为何,那些话就那般脱口而出。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纪念不知道该怎么接莫寒的话,她不敢去想莫寒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别的意思,如果是她自作多情,这么一问会让两个人很尴尬,可如果莫寒说是呢?她又要怎么办,该如何回应他,难道装作一切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和莫寒当好朋友吗?纪念的脑子乱成一团,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莫寒见她逃也似的离开,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不过也不能怪纪念,是他冲动然之下说了这样让人不好理解的话。可是他绝对不是在借此想要胁迫纪念什么,他从来没有想过因为自己救了纪念一次,就道德绑架纪念,让他和自己在一起。跑过去接纪念的那一刻,他满脑袋想的都是一定不可以让纪念受伤,根本无暇想其它事情。
回到自己的病房,纪念摸了摸脸,还是有点儿热。她调整着呼吸,把一切归为是自己想多了,也许莫寒说的话并没有其它想法,是她在这里东想西想,把简亦繁说的话放心上了,才无端多了这么多烦恼,她完全是在庸人自扰。
“你知不知道你发的那条微博,代表着什么?”该来的迟早会来,Mickey来到医院看望纪念的时候,提到了她擅自发微博这件事。“我知道,抱歉—”纪念怎么会不知道,她发了那条微博,等于她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算了,”Mickey见她低着头,心中清楚哪怕纪念现在在道歉,估计心中还是认为自己并没做错什么,“但愿许导能承你这份情。”
纪念觉得Mickey好像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发这条微博不过是不想大家再去猜测什么,根本没有考虑过许导会不会承自己情这件事,她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不过也难怪,在这个圈子久了,做什么好像都是先考虑对自己是否有好处。
知道她平安无事,沉默也放下心来。他现在到了拍摄最关键的时期,不便请假。纪念当然表示理解,而且过了今晚她就能出院了,简亦繁本来还说要来看她,都被她阻止了,甚至是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想来看望,也都被她谢绝了。
纪念睡到半夜觉得口渴,迷迷糊糊地把伸手够着桌子上的水杯,她一伸手,就刚好摸到。纪念喝了两口,随手放回桌子上,但她感觉自己好像不是放在桌子,而是被人接过了水杯,可这种感觉被强大的困意盖过,纪念没在意,翻身又睡着了。
景言看着睡梦中的纪念,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她还是那个样子,睡觉的时候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是的,景言回来了,当他在网上看到纪念在剧组受伤的消息,他便什么都不顾得了。
景言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到国内,刚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新闻上说的比较含糊,他对具体情况一无所知。等到下了飞机他再看新闻时,纪念已经发了微博报了平安。可如果不亲自看一眼,他始终不放心,但是他不知道纪念到底在哪家医院。想来想去,他给秦霜打了电话。
秦霜原本不想告诉景言地址的,她无法忘记景言刚走的那段日子,纪念过得有多不快乐。她很少看见纪念有发自内心的笑容,人前也更加高冷,表面上好像什么事也没有,背地里却总是一个人躲在化妆间偷偷的哭。秦霜不敢上前安慰她,因为莫寒曾经告诉过她,如果碰见纪念在哭,就让她哭个够,如果一直憋在心里,对纪念没什么好处。
所以接到景言的电话,秦霜并没有什么好态度,可景言完全不在意她的语气冷淡,依旧诚恳。粘在景言特意从英国赶回来就为了看一眼纪念,确认她无事的份儿上,证明他心里还有纪念,秦霜在纪念睡着以后,悄悄的把景言带进了病房??????
一进门,景言就看到纪念打着石膏的胳膊,她那么怕疼,不知道打石膏的时候哭没哭。景言慢慢走近,直到离纪念还有三步的时候,忽然停下来,站在那里望着纪念—
他们有半年没见面了吧,从六岁时认识纪念以来,十几年间这是他们分别时间最长的一次。这半年他虽然没在国内,可依然时刻关注着纪念的情况,知道了她获得最佳新人奖,也知道她是如今势头最猛的小花旦,所以这一次,他才这么快的就获知纪念受伤的消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他看到桌子上有水杯,刚倒上一杯水,就见纪念回身要够水杯,他恰好站在那里,就把水杯递了过去。对于房间里多了个人这件事,纪念浑然不知,他又担心又无奈,睡着的纪念,安全系数实在是太低了。
一步、两步、三步,景言走到纪念身边,借着外面的月光,仔细凝望着纪念的脸庞。她瘦了些,原来的婴儿肥消失不见,景言弯下腰,在她额间落下轻轻一吻,低声说道:“好久不见。”
“景言,我疼—”纪念嘟囔了一句,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两天了,她没有因为自己受伤喊过一句疼,可现在景言站在这里,她像是有心说出来,故意让人心疼。“哪里疼?我去把医生叫过来。”景言顾不得那些,紧张的问道。
可是半天了,景言都没有得到纪念的回应,这才意识到应该是纪念在说梦话。他还以为纪念醒了,看见了自己,原来是虚惊一场。其实他倒真不希望纪念醒过来,大概在她心里,是恨自己的吧!
景言摸了摸纪念的脑袋,充满歉意的说道:“是我不好,不应该这样一走了之,把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纪念没再发出梦呓,但她一直觉得身边像是有人在说话,她很想睁开眼睛,可是又觉得是在做梦,像是梦魇。
秦霜一直在门外等着,她原本以为景言会把纪念叫醒,毕竟他回来不就是为了看纪念的吗?可是景言没有,他真的是单纯的“看”纪念而已。秦霜想,既然这么在意纪念,当初为什么要抛下纪念,独自去英国呢?这些她不会问,问了想必景言也不会说,她只是有些为纪念打抱不平而已。
“谢谢—”景言真诚的向秦霜道谢,被他这么客气的道谢,秦霜倒是为自己在心里对景言的腹诽觉得不好意思,连忙说着不用谢不用谢,“纪念就拜托你多照顾些了,”景言知道秦霜是个很好的助理,否则也不会因为自己和纪念分手,对他始终没有好脸色。
“我会的,这是我应该做的,”秦霜说完,就要带着景言离开医院。走到莫寒的病房前时,门忽然打开,几个人都是一愣。莫寒沉下脸,问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别人给你开另一份工资了?”这话显然是对秦霜说的。
因为她是纪念的助理,所以平时莫寒对她也算宽和,很少对她这么严厉,此时这么一问,倒是把秦霜问懵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他只是来看一眼念念??????”秦霜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几乎让人听不见。
“别为难她了,是我恳请她带我来看看纪念。”景言知道,莫寒这么说是在冲自己,既然这样,何苦连累其他人。“你以为你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莫寒语气冰冷,终于直视着景言说道。
“秦霜,你先走吧,我和莫寒有话要说。”景言对站在一旁已经呆住的秦霜说道。秦霜没敢动,而是看着莫寒的脸色,“怎么,现在还要命令我的员工了吗?”莫寒笑了下,神色莫辨。“你先走吧!”听到莫寒发话,秦霜才终于挪了挪脚步,快步离开这里。
“谢谢你,救了纪念。”景言真的很感谢莫寒,如果不是他救了纪念,大概后果不堪设想。“你以什么身份谢我?”莫寒以前也真是把景言当做朋友,即便他们都喜欢纪念,他并没有因此而刻意疏远和嫉恨过景言,相反,他和景言在某些方面很合得来,因此关系一直不错。
可是他始终不明白,景言为什么会和纪念分手,甚至就那样把纪念自己一个人丢在机场,和另外一个女生一起离开。别说是纪念,连他都无法接受。当时他就决定,既然景言先放了手,那他一定会握住纪念的手,再也不放开。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景言没有因为莫寒的态度而恼怒,他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就打算离开。至于他和纪念之间的事,除了纪念,他不需要和任何人交代什么。
“我喜欢纪念—”这么多年,莫寒第一次坦然说出自己对纪念的感情,“我知道,”景言并没有觉得意外的说道,莫寒自嘲的笑了笑,道:“除了纪念,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