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还未亮,天边一抹鱼肚白宣告着黑夜即将过去,这个世界将会迎来新的光明。
龚羽苏醒,却未发现薛云的踪迹,她悄悄走出屋子,站在后院,将目光投向青峰山顶,她与薛云灵魂之间有感应,她知道薛云就在青峰山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龚羽也没有一直在后院等着薛云回归,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薛云只是想去看一看海天一而已,并不会遇到危险,她根本就不需要担心。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薛云出现,同时还背着老人,老人也到了山上,两人并非同去,而是同归。
中年男子一脸诧异:“父亲,我还以为你下山了呢,原来是去了山顶,带着小兄弟一起去看海天一了吧?”
说完,中年男子将老人从薛云背上抱下,他一脸担忧地望着薛云,微微皱眉。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中年男子不解,薛云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夜未见就变成这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什么!”薛云摇摇头,苦涩一笑,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薛云离开了屋前小院,走上通向远处、可以下山的小道,薛云坐在路旁的巨石上,跟往常的老者一样,望着下山的路,脸上写满淡淡的哀伤。
老者拄着拐杖,一步步缓缓前行,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随后缓缓抬起头,望着薛云孤独的背影,神色黯然。
中年男子有些担心,将疑惑的目光望向老人,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在困扰薛云:“他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老人回过头,望着中年男子,一脸不悦道:“不该问的就别问,现在是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这就回去修炼!”
中年男子点点头,不想惹老人生气,立刻回到屋子当中,进行今日的修炼。
“呼呼呼······”埙音阵阵,自视线所及的小道尽头传来。
薛云坐在石头上,手拿着一只普普通通的埙,用生疏的手法,想要吹奏出悦耳动听的埙音,可他却无法做到,他闭上眼睛,脸庞划过两行清泪。
薛云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何会哭,他只知道,他无法抚平内心的伤感,唯有两行清泪,才能将心中那份不知名的酸楚说出。
薛云不懂乐器,但他想学会吹埙,也想学会弹琴,琴对薛云意义非凡,埙也是一样,因为埙教会了薛云一样东西,叫责任。
“你不会吹,还是我教你吧!”
不知何时,龚羽出现在薛云背后,她伸出手,搭在薛云背后,让薛云在这微凉的悲伤中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薛云松开手,将埙放到龚羽的手上,随后微微一笑:“谢谢。”
“没事,我父亲精通音律,教会了我许多许多,埙也在其中,我虽说不上精通,但是也懂得一些!”
说完,龚羽握住了埙,缓缓将其放到唇边。
龚羽确实比薛云懂得更多,无论是何乐器,只要到了她手里,就如同活了般,发出动听而又富有感情的声音,好似在呐喊,也像是在呼唤。
龚羽教了薛云一个早上,终于将基础知识全部传授给薛云,薛云虽不能全部接受,但也懂了一半,剩余的,则需要时间去沉淀。
龚羽道:“等你将基础精通,就没有什么需要我教
的了,每种乐器都是不同的,不同不是指他们本身的材料或是外观,而是源于不同的人。”
“在我手里,乐器表达着我的喜怒哀乐,在你的手里,表现的则是你的哀伤忧愁!人不同,同样的乐器约会发出不一样的声音!”
“给你埙,给你琴,给你笙,无论是何乐器,在你手里,都是一样的,曲谱是入门者要学的,想要将自己内心的情感传递,靠的不是曲谱,而是你的心!”
“只要你想,就算是埙也能吹奏出‘驭兽谱’、‘魔音三千’,对某些人而言,曲谱是有限制的,但对真正精通乐理的人而言,曲谱从来就没有限制!”
“我知道!”薛云点点头,眼神终于还是恢复了别样的神采,不像先前那般心事重重。
龚羽轻声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去过问,因为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倒下!”
“你也没有让我失望,你没有倒下,我能感受到你的伤感,也感觉到了坚定的意志!”
“我先回去修炼了,你好好在此琢磨吧!”
龚羽嫣然一笑,倾倒众生,随即消失在薛云的视线中,回到房间内修炼。
薛云望着龚羽远去的方向,久久没能回过神来,只是呆呆望着。
老人望着失神的薛云,忍不住感慨道:“跟她一样,教会了他吹埙,让他有一个宣泄口,能将内心的酸楚述说,真的跟她一样!”
两人刚刚的一幕幕,勾起了老人的回忆,将他拉回那个年少的时代,他还在的时代。
“真的好像,真的好像啊!”
老者低声呢喃,声音在颤抖,身躯也在颤抖,浑浊的双眼中早已泪光闪烁。
院外又响起埙的声音,断断续续,并不连贯,薛云对埙的掌控并不熟练,只能将其吹响,无法奏成乐章。
老人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到小道尽头,他站在薛云面前,望着薛云看了许久,最后坐在冰冷的石头上,背靠着薛云。
老人道:“你没事了吧,手臂还疼吗?”
薛云回过头,淡淡道:“没事了,我什么本事都没有,就是抗揍,只是没有想到老爷子你力气这么大,扛起人粗的木头就朝我砸!”
老人淡淡道:“我也会上山去找他,他父亲教他本事时,我也会偷偷学。”
“很多时候,他也会拿魔兽血来给我淬体,我没有修炼天赋,只能跟着他炼体,学些保护自己的本事!”
薛云望着老人,将心底的疑惑问出:“你是从什么开始,知道鬼皇薛青峰就是他的?”
老人道:“百年前,就在他名动九州、站在九州盛会巅峰时,我就知道那是他!”
老人神色哀伤,情绪也变得激动:“这些事,我藏了百年,我知道,或许他真的不会回来,但我愿意一直守在此地,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再见他一面!”
薛云道:“其实知道他还活着,已经就是最好的了,老爷爷你离开吧!现在这里太危险了。”
“青峰山算是魔兽入侵山艮州的必经之地,魔兽无情,为入侵九州,不惜献祭同族,若是让他们遇见了您,你真的会有危险的。”
薛云望着老人,由衷地希望他能离开,希望他能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
老人望着远方的大地,望着眼前这个世界,摇摇头,神色蓦地激动。
“离开
?不,不是我不想离开,而是我真的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够看到神明,能看到神明落在我的眼前,对我说‘我回来了。’”
“你相信吗?他会成为九州上第二个神明,成为人族的希望!”
老者激动地望着薛云,他好似已经看到了那一天,看到了屹立于九天之上的薛青峰,而那时,他不再是一个手持长枪,一往无前的少年,而是神明。
薛云前所未有的坚定道:“当然,他肯定会成为神明的,除了他,我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成为神明的人,他是无可替代的,他靠自己,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
老人望着薛云,眼里带着请求:“小兄弟,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薛云望着老人认真:“老爷爷,有什么事,你尽管说,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你!”
老人道:“带着我儿子、媳妇、孙女离开,带着他们离开吧,无论用何种方法。”
“我答应你,我会带他们离开!”薛云没有推辞,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谢谢你!”
老人感激,说完,他继续望着远处的山河,眼里满是希冀。
在他眼里,在他心里,他终会回来的,待到他回来的那一天,他会成为这世间唯一的神,成为人族的信仰,击退海外各族,受九州人族敬仰。
那个默默承受一切的少年,那个被人们唾弃的少年,会受人膜拜,被历史铭记。
断断续续,毫无章法的埙音再次传出,老人神情一滞,脸上满是尴尬,随即缓缓起身,拄着拐杖回到院子中。
老人无语道:“太难听了,当初他学的时候,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学得有模有样,这小子用了一早上,学成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
也就在此时,数道流光划破天际,冲向山艮州海岸。
几天前,大战就已经停止,但现在,海外魔兽又蠢蠢欲动,先前进入九州的魔兽已经够多了,但是海外各族还是不满足,要将更多的族人送入九州。
九州是一块肥肉,对海外魔兽而言,九州一块无主之地,先到先得,占据地利的凤凰族想要将更多的族人送入九州,在通天塔完全倒塌之前,占领山艮州。
人族也有所预感,此番来此人族强者很强,修为皆是在超凡境之上,九州各大宗门都有强者来此。
先前因为大意,已经让一大批凤凰族魔兽进入山艮州腹地,同样的亏,九州强者自然不可能吃第二次,他们要用一切方法,将凤凰族魔兽阻隔在山艮州外。
藏身在大山中的天澜,望着天空中掠过的一道道流光,皱着眉,面色凝重道。
“又要开始了,我能感觉到,海外又有大片魔兽在集结,领头的,依旧是之前那个凤凰族魔兽!”
小女孩化作一朵花,落在君逸尘肩头,语气沉重:“这次应该会更加恐怖,海外十族,来了三族,不仅仅只是凤凰族。”
“水坎州外的龙族,地坤州外的鲲鹏族,三族联军,来势汹汹!”
“水坎州和地昆州通天塔未断,龙族和鲲鹏族想要入侵九州,得到想要的一切,只能联合凤凰族。”
“海外十族,每个种族传承不同,能力不同,手段也各不相同,他们都心高气傲,将自己定义为第一种族!”
“此次能联合,说明他们摒弃前嫌,要用尽所有可能的方法,送三族子嗣进入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