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的浪潮一经掀起,便不会停歇,奔赴战场的号角,化作离别的哀歌,回荡在九州各个角落。
风巽州无异是危险的,但这是修士的命,他们无法避免。
或许现在,他们修行是为了拥有更强的实力,谋取更大的话语权,但当一切回归原点,修行的意义,仅仅只是为了击溃魔兽。
源族之神,传世人修行之法,目的就是为了让人类拥有反抗海外魔兽的力量。
那场战斗,从来都没有正真画上句号。
在被那道神级结界阻隔的十余万年间,海外魔兽从未放弃过入侵九州的野心,他们等待这一刻的到来已经太久太久,如今终得偿所愿。
或许前往风巽州的修士心中知晓,他们九死一生。
那堆积的尸山内可以寻得他们的尸骨,那流淌的血河内,有他们血流过的痕迹,或许他们坟内无骨,碑上无名······
或许、或许,有太多可能,也有太多未知,但却无关紧要。
贪生怕死的人,好像伴随乱世降临的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留下的,尽是些无惧一切的英雄。
空荡荡的房间内,薛云缓缓睁开双眼,望着这亮堂堂的屋子,他昏迷了大概七个时辰,现在已过晌午。
醒来的薛云,伤势恢复过半,但噬骨草药效未过,他的身体依旧剧痛不止,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悬于高处的房梁。
“咔~咔~咔~”
房门被人缓缓推开,曾凡轻轻迈入房间内,而后望向躺在床上的薛云。
见薛云已经醒来,曾凡那写满凝重的脸庞上,终于还是露出一丝笑意。
“没事了吧?”
“没什么事了!”薛云挤出一丝笑容,咬牙答道。
“别勉强!有事就有事,没事的就没事!你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受伤可以依靠丹药,好起来很快的。”
“而你受伤只能依靠药草,好起来很慢,慢点也好,趁着养伤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以后可能就没时间休息咯!”曾凡微笑道。
“师兄为什么这样说?”薛云不解。
“十年后九州将会盛会开启!这个时代叫九极!你想成为九极吗?”
“九极~”薛云轻喃,神色变得激动,而仅仅只是一瞬,便迅速暗淡。
十年,太快了,薛云不是莽夫,他会思考,更有自知之明,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成为九极。
“这本是令九州大陆所有青年修士振奋的消息,为何你会落寞?”曾凡轻声问道。
“十年,太短太短!我······”薛云没有说下去,但曾凡却明白他话中含义。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十年太长,给了太多人机会!你为什么要将自己排除在外?你难道当真不如那些所谓的天骄英杰吗?”曾凡轻轻摇头,满脸失望道。
“你不过是这九州大陆上的一粒沙尘,万千修士中微不足道的蝼蚁。”
“这个世界不会迎合你,这个世界只会迎合实力,你没有实力,更没有话语权,无法制定规则!只能随时势而动!”
“我不是天才,我没有······”
“可你是薛百寿的弟子,仅凭这一点,你就应该······”曾凡化为说完,便随薛云一同沉默,可怕的氛围在屋子内蔓延,让人胆寒。
“是谁告诉
你,我是薛百寿的弟子的?”薛云脸色阴沉,双眼中满是杀机。
“这世间可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不说,并不代表所有都不说,只要是,总会有人知晓,不管是否真实,总会有人相信。”曾凡淡淡道。
薛云冷冷道:“我是不是薛百寿弟子又与你何干,你~”
“我来此,并非是想与你争吵!而是想将这个东西交给你!”曾凡出声,打断薛云的话,随后缓缓抬起手掌。
虚空动荡,随后,一个普普通通的盒子出现,被曾凡托在手里。
“这个给你!”曾凡将盒子放在薛云床头。
薛云翻身,想要打开盒子,但身体上传来的痛苦,让他不得不停止一切动作,如同一滩烂泥般,倒在床上。
“那是什么?”脸色苍白的薛云有气无力道。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给你也不是让你现在就打开!”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打开?”薛云不解。
“离开飞雪谷后!方能打开。”曾凡微笑道:“当然,你也可以不听话!等我离开后就打开,但若是因此引发了什么后果,我可不敢保证!”
薛云咬牙,一脸愤怒道:“你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这仅仅只能算是忠告!”曾凡道。
“为什么不在我离开的时候给我,非要现在给我?”薛云不解。
曾凡无奈道:“因为我明天就回离开!等不到你离开的那天!所以提前将他交给你!”
“明天离开?离开飞雪谷?”薛云皱眉,不解其意。
在薛云心中,曾凡是其他宗门的探子,而且深得慕易信任,在飞雪谷已经站稳了脚跟,为何会离开?
“对啊!风巽州通天塔断,海外魔兽入侵!必须得有人前去将他们阻隔,不让他们深入九州腹地。”曾凡道。
“那你还会回来吗?”
“或许吧!若是有人能修补那座大阵,那时我还活着的话,应该还会回来的吧!”
“风巽州那么危险,你为何要去呢?待在飞雪谷不是更好吗?”薛云问道。
“飞雪谷的确不错,是个苟且偷生的好地方!很适合你,但却不适合我!”曾凡嘲讽道。
“你了解我吗?你以为我不想离开吗?”薛云怒喝道。
“哦!”曾凡冷笑:“你也想离开吗?你离开干什么?待在飞雪谷岂不是更好?”
“没有为什么!只是不想待在这里而已!”
“没有为什么?”曾凡撇嘴,极为不屑道:“没有目的,胸无大志的懦夫!你当真是让薛百寿那老儿丢尽脸面。”
“噗!”曾凡一席话,令薛云血气翻涌,还未痊愈的伤势略微加重,一口鲜血转瞬喷出。
“源族走狗!岂敢狂妄,若非九州宗门皆为你源族鹰犬,仅凭所谓二圣,也敢在我师傅面前逞凶?”薛云咆哮。
曾凡上前,伸出手,随即猛地掐住薛云脖子,表情顿时变得狰狞起来。
“终于承认了!薛百寿是你师尊!”
“是又如何?”薛云厉喝:“所谓二圣,不过是土鸡瓦狗!我师傅翻手云雨,乃是当世战神,若非······”
“啪!”曾凡松手,随即一巴掌扇在薛云脸上,当即失声咆哮道。
“若非!若非!你也知道若非!世上哪有那么多若非?输就是输!败就是败!可能、是否、应该、若非,
这都是弱者的借口。”
曾凡怒喝,随即死死掐着薛云的脖子:“他输了,所以现在变成了阶下囚,被永远关押在永无天日的源族地牢中,这是他的宿命。”
薛云咬牙,忍着窒息与剧痛,艰难地抬起手掌,死死抓着曾凡的手掌,想要反抗:“你······”
“你?”曾凡冷笑,用力抓起薛云的脖颈,随后将薛云提起,用力地摁在床上,神色变得疯狂:“你想反抗?蝼蚁!除了那把剑!你一无是处!”
“现在没了那把剑,你就是一只虫子,我稍稍用力就可能将你捏死!”
“没有那把剑!我依旧可以······”
“嘭!”薛云话还未说完,曾凡便一拳砸在他的脸上,他的脸,顿时变得血肉模糊。
“你依旧可以如何?”曾凡松开薛云的脖子,一把扭住他的衣领,疯狂地大吼道:“你不是可以吗?你不是能吗?”
“滚!”薛云咬牙,奋力一拳,直接砸在曾凡胸口,将曾凡轰飞出去。
“嘭!”墙壁将曾凡倒飞的身躯拦下。
薛云咬牙起身,移步走向曾凡,身体各处传来剧痛,但这一切都被胸中怒火掩埋。
“好!很好!还能抬起拳头!看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曾凡冷笑,身影眨眼消失在原地,随后直接出现在薛云背后。
曾凡抓住薛云的手臂,将其摔倒在地,随后一脚踩在其胸膛。
“噗!”曾凡没有留手,一脚直接踩裂薛云胸骨,薛云吃痛,喷出一口鲜血。
曾凡一脸悲哀地望着薛云:“你禀性难移!因世人言行而怒、而丧失理智!从不考虑后果,也从未掂量实力差距!”
“说的好听点,是有血性,但要说的难听点,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莽夫,一个不知死活的蠢蛋!”曾凡居高临下地望着薛云,冷冷道。
说完后,曾凡便将脚移开,随后曲腰,将手伸到薛云面前。
“滚!”薛云用力拨开曾凡的手掌,艰难地从地上爬起。
“呵!”曾凡收回手掌,随后起身,望向薛云,冷冷道:“明天我就要离开了,以后你,好自为之!”
曾凡转身离开,来到门口处却又停下,他深吸一口气,神色黯然道:“薛百寿是你师尊这件事!以后最好再也别提起,除非你能······”
“算了!你根本不可能,当我没说。”
曾凡话音话下,便起身离去,薛云坐在床沿,望着曾凡那远去的背影,双拳不自觉紧握。
冰倾城立于莫愁阁屋脊处,望着曾凡离去的方向。
曾凡已经消失在风雪中,而冰倾城却一直楞在那里,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师傅!给我噬骨草!我想快点好起来!我想······”薛云躺在床上,泪水自两旁脸颊滑落。
九书和女人立于金色大书上,久久无言,望着银幕中的薛云,不知为何,皆神色哀伤。
虚空动荡,噬骨草被送出,缓缓落到薛云掌心,薛云抓起噬骨草,囫囵塞进口中。
伴随阵阵剧痛袭来,薛云再次陷入昏迷。
冰倾城在薛云沉睡后不久便出现在房间内,她望着薛云,轻轻摇头,随即将目光移向放于床头那平平无奇的盒子上。
冰倾城走进,将手伸出,就要快要触摸到盒子的瞬间停滞,她五指轻颤,随即将手缓缓收回,扭头离开薛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