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牵涉到一个谜案,我是看道长不凡,才对你们说起。”
司机把车速都降低了,幽声说道。
他如此一说,车内的人都集中精神听他讲述。
李胡圣还恰逢时宜的低吟了一句,“无量天尊!”
“阿弥陀佛!”赵吉竟念了一句佛语,他也想假装高深。
司机的声音越发幽然。
“那时候我才二十出头,是第一批发现盗洞,钻进大坟的五人之一。”
“大墓内空荡荡的,几间耳室都被盗墓贼搬成了清水房,进到主墓室才看到棺床上还有棺椁,但椁盖和棺盖都被掀在了一旁,我们自然冲去瞧棺椁,却看到棺与椁的间隔空空无物,棺材里也是空无一物。”
“陪葬品没有了不稀奇,毕竟已经遭遇了盗墓,只是尸体也没有了,有些感到稀奇,但还说的过去,有些古尸保存的好的话,也可以卖钱。”
朱姓司机分析起疑似他祖先的遗骸,客观冷静。
他继续又道,语调转为惊悚。
“但我们却发觉棺材底板是干干净净的,一点都没有尸体腐化留下的污秽痕迹,像是根本没有放过死人!这是首先就生出的感觉……后来,更是让人生出疑惑,怀疑下葬的时候,棺中躺的是一个活人!”
故事渐近高潮,听者都屏息,楚蕊兰美目熠熠,紧张而又专注,还惊出声来:“葬的是活人?”
朱姓司机很满意他营造成的神秘氛围,不顾现在汽车已经行驶在曲折的山路上,转过头点了点,才又继续讲道:“我突然又看到一旁的棺盖还钉着棺钉,完全是没撬过的样子,将棺盖翻过来,看到棺钉短的异常,只从棺盖下面冒了一点出来,再去看棺材,果然四周只是很浅一点钉痕,说明钉上棺钉只是做样式,看似钉牢靠了,其实从棺材里面一推就开。”
“那椁盖更是钉子都不用,是那种木楔式的结构,从外面要打开的话,还不怎么好撬,但要是从里面推的话,应该很容易推开,推开棺盖自然就把椁盖一起也推开了。”
“这样一看来,无不说明,当年是一场假死,棺中之人很可能是要通过假死去躲避什么祸事。”
朱姓司机分析的有理有据,听者无不点头,感觉稀奇。
“那棺椁现在哪里?如此奇事怎么没有听见有报道过?”
赵吉当即提出了疑问,并在脑海中快速思索,这究竟是明末哪位王爷,他不像李胡圣那样去通背古文,但正史、野史也看了不少。
朱姓司机嘿嘿一笑:“那些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被我们几人分了,除了盗墓贼,也就我们五个人知道,你上哪里去看的到报道!”
“唉!无论这位王爷当年是如何瞒天过海,也逃不过岁月,到如今终归是一抔黄土了!”朱姓司机还发出一声幽叹。
赵吉感觉朱姓司机发出最后一段叹词,像是要几人留意不到他这是对疑似先祖的不肖。
但转念又想,若是朱姓司机的祖先真的只是假死避祸,拿几块棺材板其实也算不上不肖。
同时,他也猜想到了可能是哪位王爷。
“这位王爷是昌俊候朱延成吧?”赵吉出言问道。
“呀!这位小哥也是有学识之人!”朱姓司机闻言也对赵吉赞美。
“最开始我们只知道是位明代王爷的墓,但搞不清究竟是谁,后来几番费力查证,才判断是昌俊候朱延成,不想小哥信手拈来就能断定,可见学识之渊博。”
赵吉小出了一点风头,颇为得意,嘴里却说道:“哪里,哪里!”
“明末三大奇案都是围绕泰昌帝朱常洛发生,”赵吉继续卖弄,“其中红丸案为三案之最终,一颗红丸吃死了泰昌帝朱常洛,红丸案后,曾一度彻查有可能谋害皇帝的元凶,好多王候都列入嫌疑。”
“野史中,除了嫌疑最大的郑贵妃一系外,封地在昌俊,也就是现今乌集市一带的朱延成也有一些嫌疑。因为,为皇帝献丹的李可灼,入朝面圣前,久居于昌俊。”
“但朱延成随即也是蹊跷暴毙,加之他的嫌疑不是特别大,也就没有继续追查这一系。”
看见楚蕊兰长长的睫毛颤动,投来了崇敬的目光,赵吉更为得意,继续阐述。
“昌俊封地之所在,当时尚为蛮荒之地,昌俊候朱延成论权势只能算是薄弱,根本没实力角逐皇权,理应嫌疑不大,但如今看来,这位昌俊侯朱延成嫌疑也不小,都到了要假死避祸的地步。”
听了赵吉的分析,朱姓司机又是赞叹,“小哥真是满腹经史,不得了!”
“真若是假死避祸,岂不是应该有一条让人逃出生天的通道吗?你们看到了没有?”李胡圣半天没说话了,却一语切中要害。
朱姓司机道:“没有,我们后来也想到过这个问题,但没有发现别的通道,看四壁的状况也不可能是回填了,那墓壁是砖砌的,还刮了膏泥,从外面回填,不可能还保持墓壁完整,只能猜测当时盗洞打在了早年的逃生通道上。”
李胡圣道:“有可能如你们分析,但也有可能是另有逃生通道,后来又被回填了,真正的手艺人,无论墓壁是砖砌的,还是夯土而成,都能回填的不留痕迹。”
李胡圣说的玄乎,让人感觉他对坟墓里面的事知道的太多了一点。
“是不是另有通道,现在再讨论其实都不重要了。”李胡圣却又道:“你们想过没有,会不会有那种可能,既然躺在棺材里面的人都跑了出来,会不会当时也把那些陪葬品都搬了出来?也就是说,二十年前来倒斗的人其实也没有搞到什么东西?”
赵吉点头,他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
朱姓司机若才恍然,道:“还真是!”
“倒斗的是什么意思?”楚蕊兰听不懂这个新鲜名词。
“就是盗墓的!”赵吉给出了答案,这点他还是知道。
楚蕊兰美目左右盼顾,觉得身边两位都有“学识”,难怪都可以当小老师,她现在也知道了李胡圣是她同学的家教老师。
明代王墓没有再被讨论,朱姓司机又开始讲他老家后山更恐怖的事情。
一处地方,并不是坟墓,却被挖出了七八十具尸骨。
汽车暂停行驶,几人在沿途小镇上吃了简单的早餐,小镇出售的早餐只有馒头稀饭,还配搭一点腌咸菜。
还好,一路鬼话,并没有影响到几人的胃口。
再行驶时,楚蕊兰也不请教古文了,车厢内话题接续,还是哪些山中坟墓,墓中骨的事,又是一路鬼话。
山间公路蜿蜒曲折,快到11点钟,到达了终点。
新槐镇面积不大,围于深山之中。
朱姓司机先行告辞,借此机会,他要回老家一趟,返程预计是明天,到时间他再来接人。
丁山河完全是西方人面孔,高鼻深目,但是黑发黑眸,他的妻子褐色头发,蓝色眼眸,赵吉和李胡圣提前已经听楚蕊兰说过,名字叫“珍妮”,夫妇二人身材都很高,四十岁左右年纪。
他们身边还有一个当地人做买办,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三十多岁。
夫妇二人,先是与楚蕊兰各自拥抱了一下,丁山河用中文叫“蕊兰”,珍妮则是叫“欧卡达”。
赵吉想起,楚蕊兰对自己好象连握手礼都没有行过,他又在想是不是多执教几回,楚蕊兰会不会也跟自己来一次礼节性拥抱?
李胡圣服式神奇而鲜明,无法被忽视,一望便知是主角,丁山河略张了一下双臂,却没有敢冲李胡圣抱下去,又改着伸手欲要握手。
银丝拂尘已然被李胡圣握在手中,他没有伸手去配合握手礼,而是倒垂拂尘,双手于胸前结太极阴阳印,口中一声,“无量天尊!”
李天师看去很是高深,丁山河不禁收回了手,他妻子也就没有再对李胡圣拥抱或握手。
赵吉虽然西装笔挺,显得气宇轩昂,但不知道是被看出了西装很劣质,还是因为他只是拎箱的随从,并没有被丁山河夫妇礼遇。
丁山河用不太标准的汉语说道:“您好,李天师!”
“您好,丁先生。”李胡圣作出了正常的回应,拿捏姿态要适度,毕竟还要在对方身上赚钱。
一番介绍后,知道了当地的买办也姓朱,现在几人所在的小院已经被丁山河夫妇买下,山里也买下了一块地。
楚蕊兰用英语给丁山河夫妇说了一阵话。
赵吉和李胡圣英语水平不是很高,但也能听懂楚蕊兰尽是美言,“very”这个词就用了好几回,又是”very good”又是“very professional”……不光是赞扬李胡圣,也在赞扬赵吉。
丁山河闻言后对这次找到了李小阴阳越发满意,还对赵吉后补了握手礼。
款待吃了午餐,众人出发,去向山地,堪舆工作正式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