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王城,队伍一直都沿着连接城门的主道行走,这条宽阔的大道直达王宫,道路很漫长,抬眼望不到尽头。
最前方锣鼓齐鸣,有千人仪仗队伍引领,也控制着后面队伍的步调,这是去朝圣,需要王室子弟迈着虔诚的步伐,不能急躁,也不能拖沓。
赵吉见到中央大道两侧相连的各条街道,都是鳞次栉比的商铺,想象若不是今天太多人跑来这里夹道围观,那些街道都应当很是繁华。
道路两侧,除了列队的军士,更有太多的居民围观,堪称是里三层又外三层。
主道旁但凡有店铺,就连店铺中也是挤满了人,但店主今日的营业额未见得会提高,店铺中的人都不会去看店中的货品,一个个都是面向店外。
王室子弟如此大规模的集体朝圣,是未曾见过的盛况,更何况这些具有赵国最高血统的男子和女子,都是正值青春年华,又是一个个身着盛装。
女子大多轻纱曼妙,霓裳艳丽,男子大多冠玉莹然,华服飘袂,足够民众去欣赏哪位王女姿容极美,哪位王子又是丰神如玉。
整个队伍足足行走了一个半时辰,才在眼中见到这座王都最神圣的所在。
王宫无数宏大的宫殿耸立,一眼望不到边际,途经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队伍最终被引领进入到一座圆形巨坛,足以容纳下这数万人。
到达此处,王都中的民众早已不能再作围观,这里已然是王室禁地。
王室子弟队伍其后的仆从队伍也不能来到这里,只能在皇宫之外静候。
待到所有王室子弟都在巨坛当中站立整齐,前方高台之上才登上一众人。
赵吉见到了南威王,那天夜晚出战妖兽的六人中,至始至终没有出过手的一人,身穿官服也在高台之上,其余的十几人着各式官服,应当都是赵国的高官显贵,每个人都流露出一种久居人上才会蓄养出来的威势。
但高台之上的众人随即都在收敛气势,分列两边躬身以待。
在场所有的人都能知道,这些高官显贵是在恭迎何人。
又来一众人进入巨坛,一身金黄龙袍的赵王被宫女、侍卫簇拥而来。
赵王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年纪,但那种王者气度不会受到年轻面容的丝毫影响,他面相英武非凡,迈步从一众宫女和侍卫当中走出,独自登上高台,每一步踏出都带着唯我独尊的气势,诺大的巨坛仿佛也随他的脚步在鸣颤。
赵国血亲子嗣多封为“王”,但只有这一位才能在“王”字前冠以国姓“赵”字,是整个浩大赵国的万王之王,当称之为“圣王”!
“圣王!”
“圣王!”
……
赵王一登上高台,下方数万人立时发出山呼,更是乌泱泱的跪下一大片。
赵吉也无法不跪下,再要迟疑,高台之下就会只剩下他一人突兀独立。
“尔等平声!”
高台之上,赵王向众多子孙扬手。
山呼“圣王”之声渐平息,赵王的声音再次传出。
“难得聚会这么多后世儿孙,朕心甚慰,当赐下美酒与尔等共饮!”
赵王言毕,身后站出一人,向台下扬手一挥。
只见随着那人扬手,一片黑影飞出,黑影前飞,速度不是很快,逐渐分散成一只只三足青铜酒樽,飞落向台下众人。
高台之下,有许多人眼前飞来酒樽,酒樽就滞留在每个人面前并不坠落,足够人从容取得酒樽。
酒樽当中满满荡漾着酒液,却是涓滴未洒。
台上那人手势连连挥出,每一次挥出,就有一大片酒樽飞出,只是十次挥手,台下五六万人都得到一樽美酒,一时之间,整个巨坛酒香四溢。
赵吉手握酒樽,感觉到神乎其技,原来还以为要为这几万人赐下美酒,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不曾想竟会是这种手段。
能做到如此,依靠的是外放的神识控制外放的元力,已经开始修炼的赵吉懂得其中原理。
但要同时将元力和神识分着五六千份来操控酒樽,这需要何等强大的元力和神识,这让赵吉叹为观止。
“谢圣王隆恩!”
“谢圣王隆恩!”
……
台下又是山呼。
“尔等共饮!”赵王举樽饮酒。
台下众人也举樽饮酒,酒饮尽,青铜酒樽并不回收,算是留给各人的纪念品。
环视巨坛中几万人,赵王再次开口。
“尔等都是圣血后裔,此次召聚尔等前来,便是为了更现圣血之辉煌!”
赵王的声音不高,却能让在场五六万人都能清晰听到,在场之人都是凝神倾听,赵王终于将要讲出这次齐聚年轻后裔的事由。
“赵国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数十,甚至上百万年前,尔等可都知道古赵国的开国先祖为十三位古圣王?”
赵王说出的话语带询问,高台之下立即就有不少人出声。
“知道!”
“知道!”
……
更有人一口气道出:“十三圣王功参造化,寿同天地,北海斩群蛟,奇阴山诛饕餮,凄风谷灭烛阴,肃清奇迷森林百万里毒瘴,改造三百万里汀难沼泽为沃土,熄灭炎鲁群山延绵十万年的赤焰,平定无尽蛮荒凶险之地,才开辟得赵国亿万里江山。”
赵吉听那人背的很顺溜,觉得那一定是记录于书本之上的文字,其余人看样子应该也读过。
他只读过用来识字的几本书籍,却是头回听闻这些。
果然,听得赵王道:“书籍上就是这样记载的,看来你们很多人都读到过!”
赵王微微点头,稍一停顿却又道:“但你们一定认为那些都是撰文写字的人词藻夸张,编造的神话故事来赞誉我们的先祖吧!群蛟、饕餮、烛阴已然被灭,自然不可见。但十三圣王寿同天地,而今在哪里?北海、奇阴山、凄风谷,奇迷森林、汀难沼泽、炎鲁群山这些地界如今就算是变了地貌,又是如今哪些地界?谁都不能确切言明!就有赵国如今仍然能见到,却把这点疆土也被夸大为亿万里江山!”
高台之下安静了许多,显然许多人确实是这样认为的,但赵王既然这样说,反而让他们觉得这种神话故事难道还是真事?
他们需要静听赵王的后话。
赵王却是突然收声,不再言语,这样使得台下更安静,终是无人敢再发出一点声响。
良久,赵王才又凝重缓缓开口:“那些应当都是真实,只是年代太过久远,王朝经历了太多兴衰,赵国早已经不是当年的赵国!最是凄凉时,亿万里江山曾经丧失到寸土皆无!又有先贤喋血复国,重建赵国。再又在岁月长河中沉沉浮浮,时至今日,成了如今只是弹丸之地的赵国!当年那些十三圣王大展神通的地界早已不是赵国境内!”
赵吉心惊,就是那些正牌的王室后裔也心惊。
如今的赵国只能算着弹丸之地,当年的古赵国是何其庞大!
“我为当今赵王,当真是愧对十三位古圣王!”赵王又是幽幽一叹。
赵王的话语带着苍凉,只要他的话语有所停顿,整个巨坛就是鸦雀无声。
赵王的再一次开口,却令高台之下发出惊声一片。
“至于十三古圣王是不是寿同天地,就需要你们去探寻了!”赵王这样说道。
无法不令人吃惊,十三古圣王难道还活着?真有人能够寿同天地?十三圣王诞生的年代早已不可考据,有说是百万年之前,还有说法更要早于百万年。
这太难以让人置信!
这个世界都在说修道问长生,但好像也就是能修得千年寿命而已!
等待众人惊讶过后,赵王才又道:“据传说,十三古圣王是得到了无上圣物,他们的修为层次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
片刻后,赵王才郑重说道:“有些绝密之事,今日需要告诉你们!”
听闻此言,所有的王室后裔无不专注倾听。
高台之上,赵王缓缓讲出了王室秘幸。
由于史籍有断绝,十三古圣王更是不知所踪,后世早已经有人怀疑关于十三古圣王的传说是虚言夸大,直到十多万年前发生的大事,才让赵氏后裔又相信传说不是虚假。
那时正是赵国只有血脉存续,再无一寸国土之时。
在如今赵楚交界的金川大峡谷,浮现出一方混沌不明的巨大事物,充满了一大段峡谷。
无人识得那是什么,完全被混沌雾霭笼罩,纵是修为致高的修士,神识也不能侵入,更没有人能踏足其上,无论是飞行,还是步行,都会被无形的力量抵挡在外。
后来,历时一年,混沌雾霭散去一些,雾霭间隙偶尔能看出如同微缩了的各种地貌,被人判断可能是传说之中的“小天地”,但仍然无法进入其中。
再过了几十年,混沌之中隐约出现一个似真似幻洞口,正在峡谷边缘,有人立即踏入那洞口,果然那个幻洞可以进入,但只是一个短浅的盲洞,无法再一进步深入。
到后来,自然无数人去尝试踏足,却只有当时已然亡国的赵氏后裔有人能够深入。
方式也很奇特,年青的赵氏后裔一踏入幻洞几乎就会立即消失,但年岁大一些的赵氏后裔也是无法深入。
赵吉听到赵王讲到这里,心里兀自一惊,这样岂不是说,那处秘地的幻洞还能识别血脉!
自己冒牌王孙的身份,岂不是就会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