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睿很少喝酒,可是不能说他不爱酒,每个男人都喜欢酒,喜欢醉生梦死,喜欢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冯睿热了一壶酒坐在客栈的大厅里,自饮自酌。桌上是胖婶炒的脆脆的花生,卤的有点辣的鸭舌。红菱端着一杯热茶,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胖婶不知道又在做什么好吃的,账房从楼下抱了一堆书册慢慢腾腾的上楼去了。
“冬天真是无趣,好看的衣服裙子都不能穿,天天穿着棉袄。烦死了!”红菱抓了抓自己的羊角辫半真半假的抱怨着。
“冬天都来了,春天还远么?”冯睿抿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眯着眼睛说道。
“可是这里的冬天有半年那么久……老板,你就能换个地方开店么!”红菱拿起一个鸭舌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冬天时间久的话,就能多睡一些。”冯睿抬起手遮住嘴唇,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
“老板你开客栈幸亏就是不要钱,如果是收钱的那种估计早就赔的精光了。”
“我就当你这是夸奖了。”
“诶,好无聊啊!”红菱托着下巴看着冯睿:“老板,你听过那么多故事, 给我讲一个嘛~”
“故事?”冯睿喝酒的动作停了一下。、
“对啊!这么多年老板你听了这么多,总有我没听过的,你给我讲一个嘛~”红菱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
“真的想听?”冯睿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真的想听。”
“那我就讲一个喝酒有关的故事好了,故事不长挺有趣的。”冯睿转了转手里的酒杯。
——那是深冬的一天,下着大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我站在客栈门口等着相熟的酒家给我送酒来,那酒家非常守信,不管是什么天气什么时间,约定好了就一定回来。
可是我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那酒家过来给我送酒。约莫又等了盏茶的时间,一个披着蓑衣的人慢慢的走了过来,我以为是送酒的酒家,结果是他们家的伙计。
那伙计年纪不大却生的壮实,大家都随口喊他一声酒壮,我本以为他是给我送酒来的,等到他走到近前我才看见他两手空空。
“酒壮这是怎么了?你们家掌柜呢?”我把酒壮让进客栈。
“冯掌柜,一言难尽啊!”酒壮苦着脸脱下了身上的蓑衣,站在火盆边烤了烤。
“嗯?难不成这酒卖光了?”我递上一条布巾让酒壮擦擦身上的湿气。
“不是不是,冯掌柜,是我们店里出事了!”
“出事?你们家掌柜一直本本分分做生意,能出什么事?”
“本分?诶呀!那是看着本分!您这是不知道……我们家的酒不干净!”酒壮皱着一张脸,又急又气。
“你别急,慢慢说。”我示意酒壮坐在凳子上,有事慢慢讲。
“作孽啊!我们家东家糊涂!您也知道,我们家这酒酿的香,十里八村的都在我们家订酒。生意红火异常,人都说我们家东家有祖传的秘方。
本来我也这么觉得,东家酿酒的地方从来不让我们伙计进去,神神秘秘的,我和店里的小四子他们也从来没问过。
就前几个月,九月九的时候,有一户人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就来我们店里订了一坛生子酒。这生子酒啊,卖得贵我们东家亲自给送去的,本应该是皆大欢喜的事儿。
只是这家的男主人是个好酒的,本来呢,这生子酒,是要放到孩子结婚成人的时候再喝的。
没成想,这男主人没放几个月就把酒打开了。您猜怎么着?”酒壮说着说着卖了一个关子。
“嗯?怎么了?”
“这男主人,在我们家的酒坛子里看见一小节小孩儿的手指头!白嫩嫩的小孩儿手指头!那男主人吓坏了,那天之后一病不起。
那户人家也是有些权势,就昨天他们家带着人砸了我们酒坊,结果发现我们东家酿酒的池子里泡着好些个小孩子,从几个月大到三四岁的都有!
哎呀!!!作孽啊!!!!一酒池子都是小孩儿。这酒,我们还喝过……”酒壮拍着胸口干呕了几下,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你是说你们酒坊的酒……”我看着酒壮欲言又止。
“是,不干净,为什么这酒着么香是因为里面泡了童男童女!”酒壮紧紧的攥着拳头:“我今天就是挨家挨户的告诉一声,我们老板求我们几个伙计,让我们和您这样的老主顾说一声。
这酒,以后是没有了。这种酒也不应该卖,我以前村里的老人说过这种仔儿酒,没想到真的有人酿了买!”
我点点头:“你们掌柜也是行事不小心。”
“诶……我们掌柜也许真是一时糊涂,现在他被关在牢里,孤家寡人的也是可怜。算了,不说了,我还要去下一家呢!今天雪这么大,不知道能不能在天黑之前回来呢。”酒壮又穿上**的蓑衣。
“下一家要去哪儿?”冯睿好奇的问了一句。
“哦,下一家要去后面山上的胡老爷家。冯掌柜,我走了,您多保重,我替我们家掌柜和您道个歉。”说完酒壮就匆匆的离开了客栈。
——
“噫,什么啊!好恶心啊……这不会是真的吧?”红菱趴在桌子上皱着眉嫌弃道。
“你要听故事啊!”冯睿捻起一粒花生米放在嘴里。
“嗯?你编的啊?老板下次再也不让你讲故事了!编都编的这么假,不理你了,我去看看胖婶做了什么。”红菱说完扭头就跑到厨房去了。
账房从楼上缓步走下,冯睿见了他就招招手:“过来陪我喝一杯。”
“你给红菱说那件事做什么?”账房沙哑着嗓子缓缓的说道。
“就是讲个故事么。”冯睿一脸的不在乎:“不过那酒家也是不小心,酿仔儿酒居然还能让人发现。”
“也是他贪财,那酒本来就不应该卖给寻常人家。”账房也跟着感叹了一下。
“可惜了,那么好的酒,再也没有……”冯睿的话语消失在含混不清的吞咽声里。
账房也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