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很快,刻意安排好的也就不需要任何仪式。空旷的殿堂上,剩下的只有一个相互的扣头。
真的是傀儡,被诗音控制的傀儡。她的欣慰就是看着这些人,毫无反抗的顺着她。她现在如愿了吧?还是……这个水人如愿了?再或者,他本身也希望与她成亲。
然而在敌军窥城的危机下,少年始终想不明白诗音的这番打算,这种时刻居然还坚持让他将婚礼完成。
可想,曼罗的兵有一部分退出了巫藏的城池,但还有一部分藏匿在不知名的角落,都想得到这一点。若他们一旦放松了,曼罗也一定会趁机再次袭城。
少年扫视与他拜天地的女人,她现在已经成了他们保护的对象。因为水人一旦出事,再要除掉兽人,恐怕有些难度。他想不到,娶她是不是就可以保护她?可分明就是不可行的。
还有,这些千岛人果然转了方向,将矛头对向了兽人。深沉的目光暗下又瞧看着诗音一眼,还真不愧是大祭司,她的手段高明到,只要动动嘴,就让这些人将曼罗倒打一耙。
如今兵临池下,她还这么淡然处事,一切被她掌控的未免也太过完美了。
“噗啦啦~”乌鸦从无瑶山带回了消息,从阴沉的天空飞进来,落在诗音的肩头,说完之后落地成人。
随即,黑衣的乌鸦朝着少年拱手道礼。“恭喜陛下。”
闻言,反而诗音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动容,是拱手让人的不舍与心痛。
男人可以改变一个女人的想法与心性,女人也同样可以改变男人,特别是他在乎的人。
事态是在随着她的方向发展,这是她的安排,不舍又能如何?只希望这个水人不要让她失望而已。
“好了。”她打断道。“既然婚礼礼成,我们也就不能在这里耗时了。”她也不是不担心曼罗会突然袭击过来,千岛人毕竟太弱小,再者,古巫的灵力如果又突然出现,她又是无法施展灵力。
神骨已经不再她手上了,真的对峙起来,也不是对手。
“现下……巫藏的都城,可都被曼罗的兵包围着。”之木长老缓缓的开口,心下在叹息,他们其实不应该回来王城的。
清水溪的位置虽小,至少地势隐秘,又有结界保护,曼罗一时半会儿还攻破不了,突围出去与清浅他们汇合也会容易很多。
如今曼罗兴许是碍于这个水人,所以才按兵不动的,但水人也只有一个,兽人的兵还不知道一个具体的数量。
暗下摇了摇头,诗音这步似乎走错了。
只是他没能想到更深的东西......
诗音这么做无非是想借机让少年坐上巫藏王的位子。
她了解她的孩子,一个喜欢逃躲的人,一旦不在这个危机口上,也就不会被迫听从她的话,唯一的方法就是逼他就范。
这是一个手握天下的位置,她又怎能被这些人夺走?
“我们还有多少兵?”满是愁思的女人,也在一番思考之下问道。
“大约三百。”之木恭敬的回道。
“那就突围出去。”强硬的态度压住了长者。随后直接看向了那个水人,很明显的命令。
淮雀不语,即便诗音不提醒,她也会让这些兽人一个不留,因为那是她的仇人。
恨意仿佛在一点点的被某种指引给带出来,娇小的身上,隐隐约约潜伏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少年尽量让自己退出被定死的棋局,观测着这些人的动作。他可以猜想诗音在结束曼罗之后,一定会针对古巫。
她是在除掉所有对她有威胁的人。
“清浅那边回了什么话?”少年问的随意,眼底的思绪猜疑都被藏得很深。
“他与南督邪可以在三日之内,夺下苍雪。”诗音很相信清浅。从少年懂事开始,诗音对清浅的信任高过了他,此时的话从她嘴里出来的也是自信的。
“他们两人?”少年有些不相信,不过也不是没可能。
苍雪在他们将南蛮的那个老头带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座空城了。清浅与南督邪的能力高于其他人,对付守城的几个兽人还是可以的。
如此回想,这个曼罗还真是大胆,将所有的兵力集中在巫藏,原以为势在必得,到头来其实也算是败了阵。
也可能,是中间的变数有些突然吧。
“还有一个女人。”诗音像是想了一会。
“女人......?”少年在瞬间明白,那应该就是沧宛了,她不会与清浅分开的太远。
这么说的话,他们还真有可能拿下苍雪。
诗音没在继续回答,目光看向阴暗的天空许久。
风吹走了浓厚的阴云,在那团浓云之后,西边坠落的夕阳,投下一束光射向这片大地。“看样子,天又是要好了......”很深沉的一句话,让人琢磨不透。“找个千岛人,把清浅攻下苍雪的消息传下去。”随后冷冷的吩咐道。
乌鸦点头领命,随即飞向了天空。
这样一来,曼罗听到消息,必定要遣返回去了,此后他们再突围,势必也会比较容易。
“悟朽,你与沧琉今晚去探探城内还有多少兽人兵。”继续吩咐道。
“是。”风悟朽点头领命。
少年听闻一个陌生的名字,唯一不认识的,就只有此前在营帐里与诗音有过关系的那个男人。
从营帐里见过一面之后,他发现这个人一直出入在诗音左右,而少年从未与他说过一句话。
不由得又看向他,他与沧宛真的有很多神似的地方,此刻听名字倒像还真有点亲人的关系。
“藏匿在巫藏的兽人,已经被我除的差不多了。可能还会有一些隐查军逗留。”阴柔的男人连说话也是斯文。这点倒与沧宛不像。
“很好,那今晚,你们就给我除干净。”她对这样的人很满意,可能在床上也让她更满意吧。“至于淮雀,你留着对付兽王就可以了。”
淮雀默语点头。
什么人做什么事,在诗音心中被分配的清楚,她的气场盖过了所有人。“还有......”话语转向之木。“你去占星楼,设下结界。我今晚过去。”
“占星楼......已经被曼罗毁了。”老者提醒她。
“八卦阵还在就可以。”毁于不毁在于楼底下的那个阵法,即便坍塌的不是原来的样子,那个八卦阵也不会被损坏。
“是。”老者同样曲身领命。
诗音的决定时而果断,时而让人摸不透。很像是打破了所有的希望,在绝境里逼使自己开寻新的道路。
自从她住进巫藏王的寝宫之后,占星楼就一直荒废在巫藏的王宫内,此时的决定就有些不明了。
少年留意些许,占星楼是可以占卜一切未知的东西,她这是要去寻找什么吗……?
“你今晚就好好陪着也儿吧。”最后,她又转向那个水人。
少年故意一笑。“诗音又让我游手好闲了?”
“我怎么舍得让你再受伤。”眼里的光是心疼的。这样的情感,其实都看得明白,却也没人敢说穿。
“你这么保护我,我怎么可能受伤。倒是诗音要小心。”温柔的话,很容易让人掉入陷阱。有的时候,宁愿掉进去之后再也不想出来。
所有的人礼节性的向着少年行了礼,各自退了下去。最后留下的只有淮雀与烁雅。
脸上的冷漠在这些人离开之后。他如同还在诗音的襁褓中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与他无关,他只管带着一个名号,占着一个位置就好。
淮雀低垂着脸,总能在单独面对少年时有一些慌乱。少年特地没有理会,很多时候都只是一个表面的形式,就算真的在意,也不能表现的明显。
“烁雅......”他叫了鸟灵的名字。
“主人。”烁雅即使有了情绪,思维却还是不能像正常人那样。
“你能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与诗音......成了敌人,你会站在哪一边?”准确来说,他是说给这个水人听的。就算知道她还没有喜欢上他,可还是期望她以后能站在他这一边。
淮雀同样也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安静的脸上除了会害怕与惊慌,她不会向谁透露任何消息,她也不能确定自己脚下的路会走到何处,所以,哪一方都不会选择。
可她会莫名的钦佩诗音,因为她的一切都是握在自己的手中。
烁雅楞看了很久,她没有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我跟着主人。”最后的回答还是很确定。
“是么,那你就去占星楼,看看诗音在做什么。”声音很平淡,现在还能听他话的也只有这只鸟灵了。“但如果......你像上次一样,被发现了......我会杀了你。”一字一句又开始变得冰冷。
“主人……”烁雅突然的迟疑了一会。
少年留意到她的情绪,有些木然,看来,她也开始担心生死了?“你是诗音养的,我不知道是该相信你,还是杀了你?”一句反问,想让她自己去理解。
“主人,烁雅不敢背叛主人。”她突然跪在了地上。
“你不用这样,诗音的权利高过了一切,你受伤了,她可以救你。我可以理解。”冷漠的看着她,话很平常,句句透是透着心狠,那也是被诗音逼迫的。
占星楼被曼罗毁了,他怕诗音是为了寻找双灵人的第二灵魂,才特意去到那里的。
然而身边所有的人都是她的心腹,如果烁雅真的完全脱离了她,倒是可以为他一用。
“不,主人,我身上有你的血。”烁雅提醒了他。少年也差点忘了鸟灵与主人之间,还真是用血捆绑着。
“既然这样,那你就帮我看着诗音,所有的动静。”话也是当着淮雀的面说开。她如果真的与诗音勾结,这些话,一定也都会被他传到她的耳中。可还是相信她,一句话也不会透露。
“是。”烁雅再次呈现奴人的姿态,在太阳落入地底的时候消失在巫藏王城的上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