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欺负你，谁把你吃掉。——如果说爱一个人
我非常讨厌的那个人，我想我是绝对不能跟母亲说的。抱着她，我就会觉得心里挺难过的。
这个当女儿的我什么都做不好，还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换作是别人，他们早就把事情做好，甚至挣一笔钱了。
生活在这个世上连喜欢的人都不喜欢我，只要别人找到我，就出现，这种疲惫的状态要等到什么时候结束，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想我是处于痛苦边缘的，连生命的原动力都看不见。
我一回到家，我就下了自行车，擦了擦脸上那丢脸的泪痕，然后一个人先走进了厨房，随便煮点什么好吃的。
母亲走进来就看到我这样就很开心，坐在一旁看着我。
先削了马铃薯的皮，然后切块放入锅里面放水煮了，盖上锅盖，再找了一根胡萝卜，我要把胡萝卜的美味给弄出来，也许削皮还不止，还需要切丝，切胡萝卜丝的时候她就跟我说了一句。
“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是的。
但是我怎么可能告诉她，如果她知道我发生那些事情，还不知道会怎样骂我了。
原来成长的过程伴随着错误，才会产生秘密。若是没有犯错，有什么不能说的？
“其实你爸爸他今天不理我了，我也有一种很萧瑟的感觉。”母亲失落地说。
“啊？你是不是有毛病呀？我爸怎么可能不理你？一定是你哪里做的不对！”我也有点过分，说的话跟想的完全不一样，其实我心疼她，是想说父亲不对的，但是我又希望她保持积极向上的心态。
也许我是做了也有可能的，比较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安慰得了别人，我本来也是个很普通的忧郁的人。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出去，不用你做饭了，让我来。你这样没用的人就坐在大厅坐着玩手机吧……”母亲生气的时候也是很容易就把心里话说出来。可是要怎么告诉她，我现在比她还难过。
或许是因为她们成年了，所以承受的压力也比我大，感情世界也不是我想象的范围内。
我到了厅那里，就坐在那里翻了翻书。那些是父亲喜欢看的武侠书，他经常放在电视旁边的。
“因为看书的成本比较低，想看，我可以借书，但是看电视要用电的。”整天埋怨我们母子用电很多的他，已经节省到这个程度，这样怪罪我们也是正常的。
记忆中父亲的模样显示出来，我想原来这个是苏迟暮的记忆。
最喜欢的就是我无论过了多久，我都还能记得我是鲸骨。而不是全世界抛弃我的狼狈模样，记得我还是那个猫魂最喜欢的，在一间小房子里面无忧无虑，算不上有钱，但是也不缺什么的生活。
哪怕只是一次，我也曾期待过自己成为更好的人，比鲸骨更好的人。
但是后来才发现那根本不可能。
现在的我能做什么？
就像是母亲说的那样，即便会让我生气，可那至少就是事实。就是事实我能怎么办？
她说得很对。
忽然一抹人影闯了进来，我定神看了一眼，一身沾到水泥灰尘脏兮兮的衣服，原来是他，正想开口。
“嘘，走，陪老爸去喝一杯酒。”他已经抢先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了。
我觉得不太好，因为母亲都开始做饭了，我们还出去喝酒？“不要了吧？到时妈妈会生气的……”
被他拖拉着被拉到了不知道哪里，我想我就算是离开也该说一声，所以我马上就喊了一声：“妈，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不用等我们吃饭。
还没说完，我就被父亲拉走了。他拉着我跑了出去，他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了，我也好心疼他。
如果他再这样笑得开心，光是看着他的白头发，我都会哭出来的。
这么容易忧郁而多愁善感的我，真的很没用。
两人坐在一间小酒馆里面，我们都点了廉价的啤酒和花生。白酒太贵了，而且我不会喝。
酒精度太高了也是一种悲哀，我如果喝了，估计都会马上醉了的，所以我一定不要点白酒。
父亲会叫我喝酒，一定是有话想要跟我说。
但是无论他说什么，我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他到底是想说什么呢？
他倒了两杯酒，我看了一眼周围还是一些中年男人居多，我在这个地方算是比较另类。
因为我也太不修边幅了，头发有点乱，衣服也皱巴巴，无论怎么看，都不会找到好看的地方。
“你有没有看到喜欢的人？”父亲漫不经心地问了我一句。我却敏感地嗅到了异味。
“唔，爸，我想如果我是在网上聊天的，我希望如果有人不理我，我就删掉对方，理我了再加上，又或者不理我了，我就取消关注对方，理我了，再关注。”我以为我只要转移话题，他就会忘记他本来想对我说的话。
但是我还是太嫩了，姜还是老的辣。
他喝了一杯酒，夹着花生嚼着，说：“反正你也没有喜欢的人，爸给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我上司的儿子还挺不错的，当一个资深记者。而且他特别会说话，你当他的女友不会吃亏的，还可以学到东西，他的父母也跟我很熟，改天带你去跟他见个面，好不好？”
“不好。”我也觉得他有问题了。
“我不是还有未婚夫吗？”不管怎样先翻底牌，我都没皇牌的，也好翻底牌了。
“可是白千刀已经给我电话投诉你了，说你不只是提分手，还挂他电话，你是不是有毛病了？之前为了他要生要死的，现在呢？你说说你现在怎么回事？”父亲也生气了，我怎么会觉得他那疲惫的面容露出了类似无奈的神色。
是被施压了吗？我该怎么保护他，反正他也不会理我的，记忆中好像他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才会想起我。
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高冷的父亲，为什么会不理母亲，为什么会不理我。
因为母亲和我都太弱了。
谁都根本不敢不理强者，对方一捏，弱者就差点要死了，所以弱者的存在感要无限降低，才足以不被捏死。
那还能怎么办，反正我们也都不会成为很强大的人。
“知道了，见就见吧。我，今天又被欺负了。”我又喝了一小杯酒，酒很难喝，难喝到想要流泪。
我想原来我的父亲也是弱者，所以他才会逼迫我。若是他是强者，他那么疼我，本该是逼迫别人迁就我才是。
“辛苦你了。”我说。
“你呀，如果跟了他，不会让你被欺负的，绝对。”他说得很轻巧，也或许是这样想才不至于愧疚和罪恶感淹没他。
我觉得最可悲的是，我以为回到了温暖的地方，然而那里也是凉的。
“照顾好我妈。”我说着就起身了，不想再喝酒了。啤酒没那么快醉，但是我并不喜欢喝酒。不明白电视剧里面的人开心要喝酒，不开心还是要喝酒，这样醉生梦死的有什么意思，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也没什么要给的。
我很清醒，要回家了。
母亲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家。
“你去哪里？”父亲在我的身后喊了一句。
我回头，看着他，尽量不透露出更多的悲哀地说：“我比较喜欢吃母亲做的饭。”
如果他也喜欢就好了，可惜他比较喜欢在外吃东西。
我一回到家里，就想回房间里面抱着被子，想要睡觉。
但是母亲一看到是就给了我一巴掌，她气呼呼的说：“你这又是跟哪个男人去喝酒了？”
啊啊，你的男人。
不对，应该说是我的父亲，但是若是这样说会把你显得更加可怜，所以我不能说。脸疼吗？心更疼。
“我又吗！？我以为像我这样的废人有什么好撩的，别人一分钟都舍不得陪着我呐？”我醉眼朦胧地瞅着她。
她还是在以父亲为天捧着，而父亲仍旧还是以她为地踩着。
这是我所见到的悲哀，甚至不想面对。
“你醉了，去洗把脸，吃饭。”她说。
我看着她那头发也不好看，穿着也极其朴素，我想说，再穿着漂亮一点吧，再打扮地漂亮一点吧，诱惑父亲回家吃饭吧？希望她会过得更好，起码不要对着我可怜兮兮地说，父亲又不理她了。
这样会让我有点讨厌父亲，但是又没办法改变他，想他对她好点，都做不到。
我真的去洗了一把脸，疼得我差点就要像被杀的猪一样尖叫。
吃的饭菜特别好吃，不像我煮的汤都咸了，她做的饭菜味道不管怎么时候都是刚刚好，适可而止。
不像我，总是过度。
该怎么帮助她，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该怎么帮助父亲，或许他心情好点了，就会对她好点了。
希望我可以再天真一点，以为他是真的为我好，才会喜欢父亲。
“老爸给我介绍男友了，到时我会看着办的。你不用担心。”我边吃着边漫不经心地说。
她忽然变了脸，说：“你都有了千刀，还要什么男友？他又要把你‘卖’给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