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大概十点多,有供应商送来一车木头,副厂长阿坤让庐任带几个人去卸货,庐任就带了几个人去,快到中午时,还剩十来根木头就可以全部卸完了,庐任说卸完再去吃饭吧,那几个人却不理他,说下午再来,之后就下班吃饭去了。司机一看还有十来根都不肯卸完就走了,十分生气,就去找厂长,厂长过来一看也很生气,问庐任:
“为什么不卸完呢?”
“他们说要去吃饭,下午再来。”庐任说。
“晚几分钟吃饭就会饿死吗?去,叫他们来卸完。”
庐任于是赶紧去找人,却没一个人愿意来,只好跑回去说他们在吃饭,不肯来,厂长见没人来,十分愤怒:
“没一个人来是吧?好,每人罚款五十块!下午写罚款单上来!”
见没人来,司机只好自己爬上车去卸那几根木头,庐任于是也爬上车去帮忙。
到了下午上班后,庐任便写好罚款单让那几个人签字确认,那几个工人见为这点事要被罚款五十块,十分不快,谁都不签,庐任说:
“你们不签有什么后果自己负责。”
一个人说:
“有什么后果啊?大不了开除嘛!怕什么?”
恰巧这时总经理过来了,就问庐任怎么回事,庐任向总经理解释了一下,总经理听后说:
“不要随便就用罚款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嘛!罚款能解决问题吗?有什么问题尽量同下属协商沟通一下,好吗?”
庐任本来也不想罚谁的款,听总经理这么一说就不再叫那几个人签字,就去交给厂长,厂长见上面没当事人签字,就问怎么回事,庐任说总经理说了不要随便就罚工人款,厂长一听庐任拿总经理说来回复,满脸不悦:
“你是不是什么事都要先向总经理汇报一下啊?”
庐任说是总经理亲自看到的。
这天上午,厂长又召集所有大小干部开会,每一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围座厂长四周,随时恭听并记录厂长的讲话,厂长的助理替每一个人倒上一杯茶,喝过茶之后,厂长开始发表讲话,大家开始低头记录。厂长说:
“最近一段时间,厂里纪律十分的不好,很多人工作不在状态,简直是心不在马!”
庐任一听厂长说心不在马,忍不住就笑了一下。
厂长见了,沉下脸来问:
“曹庐任,你笑什么?开会时一点不严肃,别人都认认真真在记录,你在笑?很好笑吗?”
庐往忍住笑,说:
“厂长,那是心不在焉,念烟,不念马。”
厂长的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的十分的难看,尴尬了几秒种后转头问副厂长阿坤:
“是念烟吗?”
副厂长说:
“厂长,我也没读几年书,搞不懂是焉还是马。”
厂长说∵
“胡扯!”
又转头问出纳阿丽:
“阿丽,是焉还是马?”
阿丽说:
“厂长说是焉就是焉,厂长说是马那就是马!”
厂长说:
“胡扯!哪有什么厂长说是焉就是焉厂长说是马那就是马呢?我有这么霸道吗?这样啦,也不要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啦,咱们来一个民主表决好不好?来,赞同是焉的人举手!”
没有一个人举手。
厂长说:
“曹庐任,你不是说是烟吗?你干嘛不举手呢?”
庐任只好举起手来。
厂长又说:
“来,赞同是马的举手!”
大家纷纷举起了手。厂长点了一下人头,说∴
“你看,这里总共十五个人,除掉你和我,十三个人都说是马,就你一个人说是焉,十三比一,你明显成了少数派嘛!难道大家都是错的就你一个人是对的吗?”
庐任说:
“可是那个字真的念烟,香烟的烟,可以查字典。”
阿坤说:
“你真是书呆子!字典就一定正确吗?字曲也可能出错嘛!你看现在摊子上随便一本书都能找到几个错别字嘛!”
庐任大窘,说:
“那我也不知是焉还是马了。”
厂长说:
“你看你,立场一点都不坚定,刚才还说是焉,现在又说不知是焉还是马了,你立场如此不坚定,还好现在是和平年代不用打仗,如果打起仗来你肯定会当叛徒!”
庐任说:
“我还当汉奸呢!”
众人大笑,厂长说:
“好了好了,我们今天不是来讨论你会不会当叛徒的问题是不是?我们今天主要来讨论一下你们组的工作状况,你看看!你们大家看看!车间乱成什么样子!你要好好整顿一下!要把各种材料分类堆放,比如五十公分长的,六十公分长的,两厘米厚的,三厘米厚的,四厘米厚的全部要分开来。这样才能让车间整洁有序是不是?”
庐任说:
“这里面起码有一百多种各类材料,这巴掌大一块地方照你这么说的办法分,哪有地方堆啊?”
厂长一听,勃然大怒:
“曹庐任,你算什么东西啊?我讲一句你顶一句,我讲一句你顶一句,你想当厂长是吧?那你来当厂长好了!我卷铺盖回家好了!”
庐任不甘示弱,他说:
“我不想当厂长,我也没那个本事当厂长,你那么怕我当厂长那你开除我好了!”
厂长脸都气绿了,吼道:
“那你自动辞职啊!”
说着,将手中的文件夹往桌子上一摔,愤怒地说:
“散会!”
文件夹里的纸片散了一地。
众人面面相觑,听说散会,忙拔腿就走。
副厂长阿坤把庐任叫到宿舍,劈头盖脑地骂道:
“曹庐任,你到底哪一根筋不对劲啊?到底是心不在牛还是心不在马跟你有什么屁关系啊?你这样当着这么多人面让厂长下不来台,人家心里还不恨死你?”
“可那真的是念烟。”庐任说。
“烟!还烟!烟你个死人头呢!”阿坤说,“死脑筋!不会转弯!是烟还是马或者是牛还是马跟你有什么屁关系啊?你以为你很有学问是不是?你以为你的那点水平值几个钱啊?这厂里是请你来做事的,不是叫你来研究学问的!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你以为自己很有本事是吗?如果人家看你不顺眼,随时一脚把你踢太平洋里去!别人没本事那又怎样?只要老板说他有本事,马上就可以升上来。我看你这人简直傻乎乎地,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你说的有道理,下次找会注意。”庐任说。
“下次?你以为你还会有下次吗?”阿坤冷笑说。
有供货商送来一车圆木需庐任去验收,庐任就去验收圆木。
才验收几根,董事长也上来了,在车上看庐任量圆木。
圆木一般都是量最小的一头最小的位置,但每根圆木都不规刚,还有树皮,所以到底哪个位置才算最小全靠自己目测把握,而且也不能昧着良心做事。
庐任量了一根圆木,说:
“二十点五。”
董事长一看,劈手夺过庐任手上的尺子,自己量了一下,说:
“明明只有二十,哪来的二十五啊?你搞什么鬼啊?”
庐任怔怔地有苦难言,自己明明只说二十点五,到了董事长口里居然就成了二十五!又不敢分辩,只好呆立一旁,看董事长自己把一车圆木量完。
董事长量完后交给庐任去算材积,庐任算好后交给客商确认,客商看后火冒三丈地说:
“太过份了!太坑人了!这车圆木我在家里都每一根量过一遍,大概有多少心里都有数,没想到到了你们这里竟少了一方多!一方木头好几百块钱呢!这些木头全是我的工人从大山里弄出来的,不要力气啊?不要人工啊?”
庐任说,
“这也没办法,是我们董事长亲自量的。”
客商说:
“我管他什么董事长不董事长,最多下次不卖他,我的木头也不是卖不出去要求他买!”
庐任将表拿去找厂长签字,厂长说:
“董事长叫你过去。”
庐任于是去找董事长,董事长一见庐任,劈头盖脑就骂∴
“你搞什么鬼啊?你最近做事怎么那么让人不放心啊?一根二十公分的木头你怎么会量出二十五公分来啊?你一根木头量大五公分,那我得亏多少钱进去啊?假如我一根多亏十块钱,一百根要多亏多少?一千根一万根又要多亏多少?我经得起你这样搞吗?千万别拿公司利益开玩笑喊!千万别让我知道你得了别人什么好处才这样乱搞哦!这样对你半点好处都没有。”
庐任说:
“既然董事长不相信我了,那我辞职好了。”
董事长说:
“这是厂长的职责,你辞职不辞职去跟厂长说,别跟我说。”
庐任立刻去填了张辞职单交给厂长,厂长看后有些惋惜似地说:
“你要辞职吗?也好,从哪里跌倒再从哪里爬起来吧!”
庐任想:
何必爬起来呢?趴在地上也许别人就不会将枪口瞄准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