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曹四豪家几百米远的地方,有个叫伍义的人,原本同曹四豪也没啥关系,最多也就算个近邻,这伍义的老婆叫胡敏儿,娘家在五十几公里远一个叫小江的地方。胡敏儿有个远房侄子叫李新立,兄弟众多,这李新立虽然会点泥瓦工的技术活,可是一天根本也挣不到几块钱,又要养家所以家里也是穷得叮当响,三十好几了也没能找个老婆成家立业,他的父母为此甚是忧虑。
这天,几年也难得一见的远房亲戚胡敏儿忽然来到了李家,见过了他的老父母,一番寒喧后便说要给新立说门亲事,说乌衣岭那边有个女孩儿十八岁都不到,家里穷得不得了,只想快点找个婆家嫁出去,想帮新立做个媒。
这李家父母为儿子的婚事几乎是愁白了头,都不知托过多少媒人替儿子寻个对象,无奈那些认识他家的媒婆大都知道他儿子的真实情况,谁也不愿去说媒。见胡敏儿主动上门说要替儿子说媒,自是喜出望外,感激万分。无奈家里穷,实在拿不出钱来,只好去向别人借了几十块钱帮儿子置了身新衣服穿上,这样看起来也算体面多了。
约好了一个日子,胡敏儿就将李新立带到了曹四豪家。
因为关系到侄女儿的终身大事,曹素清也十分关心,专门拉上妹妹素洁来曹四豪家替侄女儿把关,见了李新立,知道他还会些泥瓦工,觉得这以后生活好歹也有个依靠,又见这李新立看起来也是老实巴交的一个人,觉得还可以,又不辞劳苦带着雪茹去李新立家里实地看了一下,这李家虽然穷但比起曹四豪家来那自然又是要好多了,至少房子要大得多,这李家父母正为儿子的婚事忧愁万分呢,见了曹素清姐妹得知是雪茹的姑妈,自是满脸堆笑,备了一大桌的好菜款待,胡敏儿又替李家说了一大堆好话,这雪茹也就同意了。
侄女儿自己都点头了,曹素清姐妹自然也不会反对。
一桩亲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想想那傅明玉好歹也是雪茹的亲娘,隔几天胡敏儿又带着李新立去傅明玉家里看了一下。
雪茹要结婚了,好歹也得备点嫁妆给她才是,李家给了两百块钱当聘礼,曹四豪便请木工师傅做了几件衣柜碗柜之类的家俱给雪茹做嫁妆,傅明玉自己买了一床新被子送给雪茹。
雪茹结婚那天,曹四豪简单办了几桌酒席,几个兄弟姐妹除了曹正豪两口子没来外,其他都来了,不过曹正豪派儿子德成和媳妇出席,还送了几尺新布一床毛毯和一些果品做礼物,傅明玉因为与曹四豪情同仇敌,女儿大婚也没法出席,只能在家里落泪,几个舅舅也因为曹四豪的缘故没有来参加婚礼,不过还是派自家女儿或儿子送了一些财礼。
快要出门时,雪茹忽然搂着姑妈素清嚎啕大哭,素清也是伤感万分,接亲队伍就要走了,雪茹只能在弟弟理之和堂哥德成两口子还有小莲表妹还有邻居朱美英家的大女儿等人陪同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个破烂不堪的家。
雪茹就这样嫁出去了。
几天后,庐任从学校回来却发现姐姐雪茹不见了,问了邻居朱美英才知道姐姐已嫁出去了,虽然庐任知道家里不久前做家俱是给姐姐做嫁妆,却也没想到这么快姐姐就嫁出去了,自己也不知道姐姐嫁到了什么地方,未免伤心。
雪茹嫁出去以后,家里就只剩下曹四豪和理之两人了,庐往在学校读书,一个礼拜甚至半个月才回来一次。理之也才十多岁,根本挣不到钱,曹四豪已是病魔缠身,整天都是痛苦不堪地**不止,哪还有办法出去挣钱?如此一来,家里立刻又陷入了一种困苦不堪的境地。
庐任在学校每天生活费至少也要五毛钱左右,一个礼拜至少也要有个三五块钱才能维持最简单的生活,算下来一个月也要十几二十块钱,有钱人家这点钱自然不在话下,就是一般那种不穷不富的人家也基本上拿得出来,可曹四豪家自从没了雪茹这个顶梁柱就立刻陷入了绝境,曹四豪常常连一块钱也拿不出,又去哪里找十几块钱来供庐任读书呢?
没有钱,庐任在学校的日子自然可想而知。
学校食堂里最便宜的菜是一种水豆腐,就是将水烧开放些油盐葱花再加一些生粉倒一些豆腐花做成的,只要两分钱一小瓢,肉则要两毛钱一份,可是食堂卖菜的师傅好像手有毛病一般打菜时那手老抖个不停,本来看着他舀了一瓢,倒到碗里却只剩有半瓢,根本不够吃,只好再掏菜票再买一份,如果是水豆腐还好,两份也才四分钱,这肉就不一样了,两份得四毛钱,再加饭票,如果一天三餐都这样吃,一天至少要两块钱伙食费,这对一部份家庭贫困的学生来说是不堪重负的。所以很多学生为了省钱都自己从家里带些菜来用瓶子装着,冷天还好,菜不容易坏,热天根本不行,留一天就会馊掉臭掉。
庐任没有钱,常常连两分钱的水豆腐都买不起,只能可怜巴巴地站在食堂卖菜的柜台前看别人打饭打菜,时间久了,那卖莱的师傅自然就注意到了这个小不点的人,那人见曹庐任瘦弱不堪,身上也是破衣烂衫,整天端着个碗站一边看别人买菜吃饭,不问也知道是家里穷没钱吃饭,见他瘦不拉几地如同一只小毛猴,使笑他是只长不大的石猴,嘲笑一番后又心存怜悯地舀一瓢水豆腐白送给他吃。
礼拜天回到家里,庐任甚至都不敢开口向曹四豪要钱,因为只要说到要钱曹四豪便怒火万丈,接下来就是一通恶咒,在曹四豪这里要不到钱,庐任只好去找傅明玉要,可傅明玉也没钱,虽烈信非未做苦力好歹也能挣点钱回来,可她要替信非和双芹操办婚事呢,哪有钱给庐任?没办法时只好弄些自己做的霉豆腐让庐任带到学校去吃。
庐任在学校学杂费缴不起,伙食费也没有,人又一丁点大长不高,又穿得破烂不堪,大热天也是穿一件冬天穿的灯芯绒衣服,所以常被别的同学嘲笑欺负,别人嘲笑他他便生气便骂人,如此一来别人就更想嘲弄他,因为在别人看来能逗到他生气也是很开心的事。
长此以往庐任哪还有心思好好读书,每次考试几乎没一门功课及格,成绩全班倒数第一,以至于校长都知道了,十分的不满,在开全校师生大会时公开点名批评曹庐任。
因为庐任在学校的表现实在太差,班主任便决定做一次家访。
礼拜天时,班主任老师便骑着自行车载着庐任去家访,骑了约两个小时才到家,见了曹四豪,说明了来意,那曹四豪见是庐任的班主任老师,连忙笑脸相迎,忙烧水要给老师泡茶。班主任老师见这曹四豪的家竟是如此惨不忍睹,屋顶上盖的是稻草还烂了好几个洞,家里几乎是家徒四壁一无所有,找不出一样值钱的东西来,深为震惊,又心酸无比。
那老师在庐任刚开学报到时是见过傅明玉和雪茹一面的,知道是庐任的母亲和姐姐,但这次家访却只见到曹四豪一人,便在回学校路上问庐任怎么回事,庐任只好如实相告,老师听了也是叹息不已。
回到学校,班主任老师便将情况向校长作了说明,校长便要庐任下次回去时找大队去开一张家庭困难证明,可以减免学杂费,老师又在班里将庐任的情况向全班同学做了说明,号召大家捐款帮助庐任,于是大家你一毛我一毛地捐款,凑了几块钱给他做生活费,可这几块钱能顶多太用呢?
半个月也维持不了。
没办法,庐任在学校就只能这样有一顿没一顿地过着,苦熬了三年,到了初中毕业考试,考得一塌糊涂,连高中也没考上就这样毕业了,而同班同学中大部份人都考上了高中,还有部份人则直接考上了中专。
从此,庐任便再次回到了这个烂屋里。
曹四豪知道庐任连高中都没考上,一顿恶骂:
“死短命鬼绝代鬼你是去送了三年屎尿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