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十五岁了,”冷一飞看着她道:“也非初入江湖,应该知道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人不该喜欢。”
“你说的道理我何尝不明白?”林媚儿幽幽叹了口气,“我也努力不去想他,可是......可就是忘不了之前和他的种种事情。”
“所以你就来这里喝闷酒?”冷一飞目光盯着他说道:“如果你还没喝够的话,我陪你喝。”
林媚儿贝齿咬着樱唇,没有说话。
“怎么,不欢迎么?”
“我......我不想喝了。”林媚儿嗫嚅道。
“那好,”冷一飞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我告诉你一件你可能想知道的事,杨牧云现在?萝院,你要不要去找他?”
林媚儿摇摇头。
“那便去师父那里复命吧,”冷一飞说道:“你一直待在外面也不是办法。”
“嗯,”林媚儿微点了一下螓首,突然向他问道:“冷师兄,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冷一飞身子微晃了一下,脸上迅速滑过一抹难以捉摸的异色。数月前,苗地,白果树下,和一名冷艳的苗女意外的邂逅,她和自己一样,使的是弯刀,性子冷若冰霜,难以亲近。他还记得那个苗女的名字——妘玛。他和她一共交手了两次,却没能占一次上风,说也奇怪,一向对人心坚如铁的他却莫名在妘玛面前心软了起来。难道这便是喜欢么?他还记得妘玛临别时对她说的话,“冷一飞,如果再让我看见你,我一定杀了你。”话语里充满了悲怆与决绝。她不能离开苗地,也不能离开傩神的宫殿,所以她希望冷一飞能够留下来。可他离开了,因为他不属于那里。
“她还好么?”冷一飞轻叹一声,冷厉的眸子变得有些迷离,林媚儿的一句话搅动了他沉寂已久的心绪,久久不能复归平静。
林媚儿从他变得些许复杂的神情上得到了解答,轻声问道:“师兄你也不能做到忘记么?”
“有些人和事是不容易被遗忘的,”冷一飞缓缓转过身去,“但再不情愿,也得努力把她忘掉,否则只会让自己痛苦......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我随你去见师父。”
“好,”冷一飞话锋一转,“店家,这是给你的。”
“当——”的一声一锭大银落在了柜台上,店主夫妇瞪圆了眼睛,再抬头看时,方才说话的两人已没了踪影,只见棉布门帘微微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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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新典雅、散发着淡淡的馨香卧房里,红烛闪烁着暧昧的烛火,锦鸾绣帐低垂,荡漾着旖旎的春色。
“你......还要回去,是么?”紫苏盈盈立于帐前,咬着嘴唇睇了杨牧云一眼说道。
“唔......”杨牧云揉了揉鼻子,看着如玉般的佳人,吭吭哧哧了半天,才说了句,“谁说我要回去了?”
“你难道不怕你姐姐训斥你?”
紫苏的眸光凝望着他。
一股夜风吹过,烛焰霍亮了些,薄如蝉翼的纱罗拂紧了紫苏凹凸有致的躯体,勒出一道道诱人的弧线。
杨牧云眼都看直了,颔下喉结滚动,吞下一口唾涎,跨步上前,一只手揽住她的纤腰,另一只手抄到她腿弯里,娇呼声中,将她横身抱起。
“我留下陪自己的夫人,天经地义,怕什么训斥?”杨牧云满腔豪气的说道。
紫苏媚眼如丝,纤柔的手指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抚过,娇声呻吟一声,“冤家,你今晚当真能要了奴家么?”
“我......”杨牧云喉头咕哝一声,将她放到床上,一脸颓然的坐在床沿重重叹息一声。
紫苏格格一阵娇笑,坐起来从背后勾住他的脖颈,在他耳畔轻轻吹了一口气说道:“如此良辰美景,你叹息什么?”
一股女儿体香扑鼻而来,杨牧云只觉浑身一阵痒痒,当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升腾起的火焰,叹道:“可惜了夫人的一番精心装扮,你夫君我是无福消受啊!”
“怎么,还是因为练功么?”紫苏眸波一转幽幽道:“夫君为了练功就一辈子不碰妾身了么?”
杨牧云脸带歉意的握住紫苏的手,“自成亲以来,你我便聚少离多,我一离开,总是让夫人你为我担惊受怕......为夫对你亏欠良多啊!”
“夫君是做大事的人,”紫苏心下感动,“怎能一直待在温柔乡里耳鬓厮磨?你我夫妻一体,万不可再说这样见外的话。”
“虽是如此,可一直没跟夫人你成就夫妻之实,错在为夫。夫人......一直以来让你受委屈了。”
“夫君说哪里话来,”紫苏安慰他道:“夫君你为朝廷效命,正是建功立业之时,怎能将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嫣然一笑,“你我都还年少,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何必急于一时呢?”
“夫人能这样想,为夫甚慰,”杨牧云深深凝视着她,“若为夫三年内不能有所建树的话,当辞官归乡,跟夫人你好好过日子,再不作他想......”
“夫君你未免太急于功成了,”紫苏迎着他的目光说道:“三年?有人居官一辈子不过才是一六七品的小官,而夫君你不到十六岁就已官居五品,已是建树非凡,让大多数为宦者望尘莫及,难道你还想在二十岁之前出将入相么?”反握住他手深深的说道:“夫君你勿须想太多,妾身理解你的心思......我既嫁了你,再不作他想,况且现在有了圣文,夫君一心一意为官便是,妾身相夫教子,绝不相负。”
“夫人......”杨牧云眼眶湿润,声音哽咽。
“好了,”紫苏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唇角微微翘起,“男儿有泪不轻弹......时候也不早了,还是让妾身早些服侍你休息吧!”
“嗯,夫人先睡,我去吹蜡烛!”
......
帘幕低垂,两人相拥而卧,紫苏身上罩着的那层薄薄的纱罗并未褪下,埋首在杨牧云胸
前喃喃细语,杨牧云则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低声应答,两人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同榻而眠了,似有说不完的话一般。
“你管着这一大摊子的事,可还习惯?”杨牧云问道。
“一直不都是这样么?能有什么不习惯的?”紫苏秀眉轻挑,带着一丝戏谑说道:“我也想把这一大摊子事给撂了,好能整日陪着夫君你,可夫君真愿意那样么?”
“唔......我只是怕你太忙累着了,”杨牧云岔开话题,“你也应该在外面置一座宅子,这样我来找你也不用非得经过这座院子。”
“这里不好么?”紫苏抬起娇巧的下巴侧过脸来向他眨眨眼,“莺莺燕燕的到处都是可人的女子,男人不都是喜欢这样的地方么?”
“我可是你的夫君,不是流连烟花之地的登徒子,”杨牧云伸手在她俏挺的小瑶鼻上一勾,“为夫我替你着想,你却还来取笑我。”
“我若是真在外面置一座宅子,岂不要跟周姐姐打擂台了?”紫苏笑道:“到时还是让你为难,不像在这里,不会有人上门来罗唣。”
“你真的打算在这里一辈子么?”杨牧云问道。
“我不知道,”紫苏缓缓阖上了双眸,“未来的事情谁能预料呢?我想嫁一个老实敦厚的人过安安稳稳的日子,谁知......”微摇螓首,没再说下去。
“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一次,你会不会就不选择嫁给我了?”
“或许吧,”紫苏淡淡的说道:“我发过誓,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绝不与人做妾,不成想你从未跟我提过你成过亲的事......”轻轻一叹,“便是后悔却也晚了。”
杨牧云一怔,默然不语。
“你就是我前世的冤家,上辈子欠你的让我这辈子来还你,”紫苏继续说道:“我假装和宁公子好用来气你,谁知你当了真,对他的挑战你应也不应,索性一走了之......”
“那你当时为什么干脆嫁给宁公子呢?反正他也没有结亲。”杨牧云发出埋藏在心底的疑问。
“宁公子没有告诉你原因么?”紫苏唇角弯起一个诱人的弧度。
杨牧云没有答话。
“看来他不想让你知道,”紫苏笑了笑,“我能嫁给你,是你欠他的。”
“唔......”杨牧云若有所思,“我要还他人情,还得撮合他一段姻缘才行。”他想起了跟宁公子纠缠不清的朱芷晴,堂堂周王府的郡主能够嫁给一位锦衣卫的副千户么?
“你可不要多事,”紫苏抬起螓首看向他,一张毫无瑕疵的俏脸似笑非笑,“若你胡来的话,他说不定真的会把你杀了,我可救不了你。”
“哦......”杨牧云还想再问,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紫苏秀眉一蹙,“这些没规矩的,真不让人轻省。”抬高了声音说道:“是谁?什么事?”
“姑娘,”外面传来了姚妈妈的声音,“您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