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时一周要一次钱,撑死了几百。终于在大学的时候上千了。
于是每个月月初去食堂大妈都会很热情的说:大爷可有一段日子没来了,奴家真是想死你了~
不过月末就悲剧了。有一次实在没钱了我就问涛哥月末吃什么。
涛哥:草纸。
我:啊?
涛哥:现在生活好了,还有草纸可以吃。小时候家里穷,老家的孩子都是吃屎长大的。
我:啊?
涛哥:我们家还好一点,只有我一个孩子,有条狗就够一家了。隔壁的王胖子一家生了四十多个儿子,要是年成不好,全家都拿着筷子跟在牛屁股后面。
我:……
涛哥:有的时候牛也没的吃,他们就给牛灌巴豆。然后一人拿一小勺蹲牛后面等着喝粥。
我:……
涛哥:还有李寡妇一家……喂!别走啊!还没说完呢……
那半年我瘦了20多斤,同班的女生都问我有什么秘方。
其实哪有什么秘诀,我只是把别人吃饭的时间用来和涛哥回忆童年而已。
每次他回忆完我就不想吃了。
寝室里过得最滋润的就是公爽了,他是宦官之后,所以家庭比较殷实。
不过我一直没理解宦官是怎么有后的。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他月末过得这么轻松。
他说:找个女人管着你不就好了吗。
我:宦官之后也能找女人吗。
他:好吧其实我找了个男人。
于是我生活开始有了变化,因为多了个女人。
第一次约会是在月初,所以我很大方的请她吃盖浇饭。
她说:我要一份油麦菜。
我一看才6块一份,心想丫太不给我面子了,于是又跟服务员说:别听她的,给她来分京酱肉丝打底,中间来个宫保鸡丁,上面再加个鱼香肉丝。
她笑着说:我减肥。油麦菜就好了。
我想我作为一个体贴的男人总不能强迫她吃吧,但点少了就衬托不出我月初的有钱人的身份了,那下个月食堂大妈就不想我了:那我来份蛋炒蛋。加16个鸡蛋。
当晚做梦梦见一只老母鸡掐着我的脖子说:你还我的蛋!你还我的蛋!你丫一顿吃了我们一个连的蛋!!!
第二天想起来自己也觉得不对,老子一个发育健全的大老爷们儿吃这么多蛋不会让人产生老子蛋不行的感觉吧。
这样几天下来,我发现一个重大的问题,就是开销更大了。半个月以后卡里剩下的钱只够请女同学上厕所了。关键是我们学校厕所还特么不收费,让我一点表现的机会都没有了。
于是我也没再联系她。
半个月后的月末,她主动打电话给我:你请我吃饭吧。
我看了一下钱包,心想我请你吃高数吧,毛邓三和大学语文也可以啊,再不行找学长借几本,换换口味。
我:好啊。
她:我们出去吃吧。
我心想出去好啊,出去我就能请你上公厕了,顺便请你看大学语文。
我:好啊。
她:我们去吃麦当劳吧。
我问公爽麦当劳是什么。
公爽:西餐,高级白领才吃的东西,我没吃过。
我:那一顿大概多少钱。
公爽:大概几千吧。
我:都是些什么东西啊那么贵。
公爽:好像都是些变异的动物,牛那么大的鸡,大象那么大的牛。对了,还有馒头那么大的蜗牛。不过吃蜗牛的话好像要更贵一点。
我:要多少。
公爽:几万吧。
我走到楼下,她已经在那里等我了,我感觉到飞过的小鸟在对我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起的那么早。
我特想很牛逼的回答它:老子带女同学去吃蜗牛,一万一只的蜗牛。你们这些笨鸟就继续去吃蛔虫吧。
她从包里拿出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票,对我说:你看,我有麦当劳的票。
尼玛,自己吃还不够,还带邮票打算打包寄回老家。
麦当劳人很多,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为了丰富我的知识面我每天都有看新闻联播,深切的了解到我们国家现在多么富有,一万一只的蜗牛想吃就吃,只有我的生活圈子里的人一直在拖组织的后腿。
旁边桌子的两个女生眉飞色舞的讨论着:我就喜欢麦当劳的薯条,比肯德基的硬。
另一个拿着桌上的条状金色物体蘸了蘸面前的血浆说:麦当劳的是哥哥,肯德基的是爷爷嘛。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啊!我完全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
终于轮到我们了,我看了一下菜单,鸡翅后面有个数字7,卧槽一对鸡翅7万!老子过年买两只鸡也没有70块啊!
看着旁边那些吃得津津有味的人,完全理解不了他们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吃着面前这堆人民币。
女同学问我吃什么,我说:蜗牛,一万一只的那个。还有啊,蜗牛卖一万一只这里的服务员让摸吗。
她笑着说你真可爱。
然后对服务员说:刚才点的再来一份。
我一看屏幕上的报价。48万,尼玛,老子家里那套30平米的房子都没这么贵。
怪不得现在说买不了房买不了车的男人娶不到老婆。
中国什么时候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难道是我在学校宅久了?
她在那边叽叽喳喳的点完,然后对我说:快!买单!
卧槽老子哪来的48万啊!
我刚想说什么,她马上打断说:哈哈逗你玩呢!今天我请你。
我啃着汉堡,忽然想起了寝室里的涛哥,他现在还在吃草纸吧。哎,总比他小时候吃大便好多了。
不过想起他,我就觉得我现在在吃大便一样。
而且还吃不饱。
女同学把面前的汉堡推给我:我减肥,你吃吧。
尼玛这女人太恶毒了,居然还让我吃两坨大便。
这是我第一次去麦当劳。
再一次去,已经是半年以后了。
半年后我知道了那些花花绿绿的票叫优惠券。
我知道了麦当劳没有蜗牛。
我知道了一个汉堡其实和一碗盖浇饭价格一样的。
我知道了她对自己身材很满意,从来没减过肥。
可是我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每天都去她的教室,去她等我的那个电话亭,去一起多雨的体育馆,去请她看大学语文的图书馆,去我们去过的所有地方,去她去过的所有地方,但一次都没再见到她。
只有短信里不敢删掉的那句:我们不要再见了吧。
我还是吃不饱,但再也没人把面前那份汉堡推给我了。
我又去买了10个,吃得我想吐,吃得我想哭。
隔壁一桌,陌生的身影,陌生的声音:我减肥,你吃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