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遇到一个执拗又找死的人,要么陪他一起疯,要么打晕他带走。
慕云昭平躺在草地上,他身上的伤口有些是很深很窄,李潇玉皱起眉头,这个被野狗咬的伤口怕是会有狂犬症和破伤风的风险。
李潇玉看向一旁的容曜,“黄酒还有多少?”
“郡主,还剩半酒囊。”
“来几个人,帮我挖蚯蚓。”
“蚯蚓?齐王妃,你这是要做什么?”,卞洪现在不敢再喊姑娘。
“我需要蚯蚓晒干,蝉蜕。”李潇玉顿了顿,“若是不想齐王僵硬而死,就要准备这些。”
“郡主,你的意思是地龙五十克,蝉蜕50五十克,兑酒喝?”容曜马上反应过来。
“这是治疗外伤感染的土办法,咱们行军打仗的人,为什么人人腰间配着黄酒?就是为了外伤而无医者的时候,能够避免外伤感染发作。”
李潇玉看着容曜,很是满意他的聪颖和激灵,果然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省力。
“这蚯蚓和蝉蜕可是好东西呀,俺们田里受伤的时候,就是靠这个来治疗感染的。我看这里还有些杜鹃花,这个东西若是捣碎敷在伤口可以止血呢。”
一个黝黑皮肤看上去憨憨的青年说着一口浓重的北方方言,让李潇玉感兴趣起来。
“你知道很多外伤药?”
“可不咋的。”
“你叫什么名字?”
“曹仁。”
“对得起你的仁心仁术,齐王背上和腿上都有伤口,你可知道洗烂疮的是什么?”李潇玉本想着用艾叶烧成灰,但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好的方法。
“七里香捣碎可以治疗。”
“七里香?那不是去席子之下虱子跳蚤的吗?咱们随身都有带着呢。”卞洪从腰间取下香囊,里面果然是七里香。
“这个捣碎外敷?可以防止烂疮发生,甚至治疗?”
李潇玉放在鼻尖嗅了嗅,这边是七里香?原来以为古代是艾草熏蚊虫,原来七里香是来熏虱子跳蚤的,果然有意思。
“是的,齐王妃。”
“那就治疗吧。”
“可是齐王妃,我还是建议您走远一些。”曹仁有些不安的看着李潇玉。
“为什么?”
“因为这个七里香又叫做九里香,它用多了可是对女子不好,若是怀孕月份浅会落胎,若是怀孕月份深,都是引产的药剂呢。我怕误伤了小世子。”
李潇玉眉毛挑起,这个七里香比红花还厉害?凌雪裳眼睛亮了起来,竟然比红花还管用,她记住了。
也许曹仁没想过,他竟然无意之间制造了一起血案,而他更没料到这个七里香竟然颠覆了一个王朝。
“好,我离远一些。”
李潇玉转身去找容曜,幸好草原的太阳毒辣,可以很快烘干蚯蚓。
凌雪裳本来好奇李潇玉在做什么,可以靠近李潇玉,差点就呕吐出来。
这个李潇玉竟然徒手攥着蚯蚓,拉着蚯蚓的头,直直一拉,蚯蚓另一端被挤出了许多花花绿绿的液体,腥臭的液体沿着她白嫩的小手滴答在了地上,而李潇玉恍若看不见似得,拿着蚯蚓放在河水里,掏出腿上藏着的小匕首,呲啦一下,河水里弥漫开来的都是蚯蚓的内脏和血液。
从小惧怕虫子的凌雪裳,立刻干呕起来,这个李潇玉还是女人吗?竟然徒手抓着恶心的蚯蚓,还解剖蚯蚓清洗。
李潇玉斜了一眼干呕的凌雪裳,“你若是恶心,走开些,不要妨碍我做事。”
“我要看你怎么救阿昭。”
凌雪裳似乎跟李潇玉杠上了,就是要看着她做些什么。
“我做的都是野外求生的事情,跟你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不相符,你还是别看了,省得你待会吃不下。”
“你有什么是我吃不下的?只要你李潇玉吃得了,我就吃得了!”凌雪裳骄傲的扬着下巴,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来败坏。
“老鼠和蛇,你敢吃吗?”李潇玉快速的处理七八条蚯蚓,在水里跟洗手绢一样,一边洗着一边恶心凌雪裳。
“老鼠?蛇?你怎么敢吃这么恶心的东西?”凌雪裳仿佛看到了这些食物近在眼前一般,又开始干呕起来。
“恶心?如果你不吃就会饿死,那时候你在乎什么恶心不恶心的?只要是吃的,哪怕是树皮也甘之如饴。”
凌雪裳想反唇相讥,却发现李潇玉走了过来,提溜着七八条蚯蚓晃了晃,“在你说大话之前,你先告诉我,地龙你敢不敢拿?”
凌雪裳斜着身子躲开,“快拿走,恶心死了。”
李潇玉打量着凌雪裳,嘴里发出啧啧的声响,“啧啧啧,口口声声说为慕云昭着想,真正让你做的时候,又是眼高手低,一副挑三拣四的模样,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娇嫩的很呢。真是不知道你这样的人到底是包袱还是累赘,还是点缀?”
“你!”
凌雪裳从来没有被这么数落过,好像她就是个装饰品,可有可无一样。
“我什么我?我说的不对吗?凌大小姐?”
李潇玉撞开凌雪裳,在她李潇玉的字典里,她讨厌的人,只要有机会,一定给她难看和讥讽,若是这个人敢对自己有任何不轨表现,她一定让这个人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你这么羞辱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不是来让你嘲笑的!”
凌雪裳看着周围人没有一个帮她,又因为野狗给她的惊吓过大,她一时之间忘了修养和镇静,大脑不过思维的出口就说。
“你不是来让我嘲笑的,那你跟着我屁股后边打转做什么?伸着脖子告诉我,求我给你难看吗?”
这句话一说完,周围人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齐王妃数落人的本事这么厉害。
凌雪裳耳根通红的说道:“李潇玉,你可知道我父亲是谁?”
“知道啊,害得青鸾营的兄弟们缺衣少食的凌丞相,怎么了?”李潇玉这句话成功让周围的士兵围了过来,在大家的瞪视下,凌雪裳率先败下阵来。
这个该死的李潇玉就是故意的,明知道青鸾营跟自己父亲有过节,竟然还这么大声嚷嚷,给自己这么大的难看,这个仇她又记下来了。在商州城,只要是她凌雪裳生气和厌恶的人,一定让她死的很难看,而且让她悔不当初!
李潇玉将蚯蚓交给容曜,看着容曜开始给慕云昭喂混着蝉蜕和蚯蚓的黄酒,才安下心来,转头看向凌雪裳,“凌大小姐,现在你我都是在野外,都需要青鸾营的兄弟们照应。在这一刻,你我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有求于人,你不该这么盛气凌人。知道吗?我最厌烦的就是有人跟我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有什么背景。我就纳闷了,你生在贵胄高官之家,所以你就有权利命令一切人吗?你就有资格让所有人为你让路给你方便吗?你就可以让人家无偿为你做事,让人家对你俯首称臣,甘为你的奴隶和仆人吗?我想问问你,凭什么?”
众人凝神屏气的听着李潇玉缓缓说来,眼里对这个齐王妃李潇玉的好感是越来越多。
“难道你是官宦的后代,你就比我高贵,比我有权威,比我有话语权,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吗?难道你是官宦的后代,你就可以剥夺我的一切,你就可以任意报复我,而我却不能反抗,甚至说个不字吗?你家往上三代数,还不一样是种田耕地的农民?你到底血液比我高贵那里去了?你的才能又在哪里展现的比我要厉害了?既然你哪里表现的都很平庸,甚至就是个累赘,害得我夫君为了护你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小姐,到现在仍是昏厥不醒,身上更是伤痕累累!你到底凭什么让人家为你这么付出?”
“我也想护着阿昭,可是阿昭不让,我一个弱女子又有什么办法?”凌雪裳感受到四周的压力,只能找一个话题还算简单的下手反击。
“弱女子?因为你是弱女子,所以你要躲在我夫君的身后?弱女子是个很好的借口吗?弱女子就是你被人家保护,还要说你不是不想帮助我夫君,而是无能为力的理由吗?一个配得上我夫君的女人,配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必须要有绝对的自保能力。凌家大小姐,可惜,你只是个点缀的包袱,实在是无法给他协助。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贤妻助夫,美妻宜家,庸妻败家,贪妻害夫。你觉得你是什么妻子?我猜是贪妻吧?贪慕虚名,贪婪权势,贪恋高高在上,最终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害了你自己的卿卿性命不算,还要连坐你的夫婿。不过还好,你所嫁的人,不是我的夫君,还好还好。”
李潇玉蓄意讥讽她,既然她想一击击败凌祁天,就要让凌雪裳不顾一切的倒追慕云昭,让凌祁天投鼠忌器,届时自己就可以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好好筹谋如何扳倒凌祁天了。
不过她也知道一个区区珊瑚虫吃掉珊瑚的戏码,是无法彻底根除凌祁天的势力的,但是能减弱,撬开凌祁天势力壁垒的口子,打破僵局就是不错的进展。她有的是耐心搞垮凌祁天,只是这一切的前提还是要这个凌雪裳来做引子,不是吗?
“你以为我凌雪裳是什么人?你不过是西霖国派来的细作,你的齐王妃的位置能坐多稳?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让你见见我是如何迈进齐王府的!”凌雪裳傲慢的看着李潇玉,此时的她已经是气急,顾不得自己这么说得不得体,合不合适了。
“好呀,我拭目以待。”李潇玉看着凌雪裳上当,双手环胸,这就是东岳国的才女?有头无脑,一点也不聪明,这样的对手让她实在提不起太多的兴趣与她对垒,简直拉低她李潇玉的品味,啧啧。
“咳咳……”
慕云昭醒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凌雪裳说要进入齐王府大门,而李潇玉正打算看热闹,他的眼皮一抽,这个死丫头竟然在这个时候也不忘使计让凌雪裳上当,她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夫君吗?这个臭丫头,看来是要找个时间让她知道他到底是她的什么人了,省的她一点自觉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