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磐,你到底明不明我在说什么?”
“明白啊,不就是跟我一样,想要灿叔出来再处理一下被我给移到桃木郎身上的那些病气吗?难道你说的不是这个?”
很无辜的睁大眼睛,小神医梅小磐的脸上满是委屈。
而此刻的方羽则是彻底的无话可说了,瞪着他看了半晌,这才在万般无奈的下发出了一声低喝:“桃木郎是吧?别装了,赶紧出来给这糊涂虫解释下状况,否则我就要真生气了。”
随着他的这声低喝出口,就在小神医满是不以为然的目光注视下,原本帖着八仙桌的桌腿竖立着的那根尺长黑木棒哐啷一下,掉到了地上。
除此之外,厢房内并未出现其它任何的变化。
就在梅小磐带着点戏谑目光的注视下,方羽眉头一皱,随即便在望了墙上那副画一眼后,摇头轻笑了起来:“呵呵,我忘了在这里不行。”
“方羽,你没事吧?”
看到方羽似乎真的在跟自己特意从灿叔收藏的那堆没用的东西中,选出来的工具说话,本来一直在看热闹的梅小磐心里也有些不安了起来。
“我没事,不过等下你可能就会有事了。来小磐,拿着你的桃木郎,咱们去外面说话。”
“不行啊,灿叔吩咐过,不治病的时候不能拿桃木郎到外面去,不然它上面附着的那些病气会散出去害人的。”
显然被方羽的说辞弄的有些心动的梅小磐在弯下腰准备拿起黑木棍的瞬间,又在犹豫中重新站了起来。
“那么现在你灿叔在那里?”方羽算是彻底领教面前这半大少年的天真和执着了,所以也只能耐着性子慢慢来。
“灿叔当然在沉,咦?你想哄我说出灿叔在那里?”
猛地的警醒后,有些气愤的小神医很干脆得转身就往外走:“别再耍什么花样了,我不会告诉你灿叔下落的。时间到了,我要去给人看病,你要是不想去,就自己下山走吧。希望你能念在咱们都是医家的情分上,不要再做什么让我讨厌你的事情。”
说着话,他就迳自出去了。
门外,随着他的出现,隐隐传来了众人一片恭敬的问候声。
以方羽敏锐的六识,还隐隐听到有好些人在低声的议论:“前面的人不是说今天还有另外一位神医也在么?怎么不见了?”
听了这些话,再想到外面那满山满谷的病人,方羽只能带着淡淡的遗憾,无奈的看了倒在地上的黑木棒一眼,转身跟着出去给人看病了。
屋内,只剩下自黑木棒倒地后,就一直趴伏在一边,全身瑟瑟发抖的可怜黑狗,无人过问。
下午的时间同样过的很快,不过两个医家之间的气氛却有点沉闷。
整个下午直快到傍晚,两人只顾着埋头给人看病,连一句交流都没有。
下午方羽看病的速度大大加快,可是小神医的速度也比早上快了不少,所以等到方羽被他的那声闷哼声惊动时,这才发觉自己还是比他少看了好几个病人。
不过,这种速度的诊疗显然也让小神医的神经崩到了极限,因为方羽抬头看他的时候,发现他一片潮红的面颊上,又布满了斗大的汗珠,呼吸也明显的有些紊乱。
不过此时,他却根本没顾上这些,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面的那个病人,就连手都搭在病人的腕脉上好久都不曾放松。
“莫非遇到怪病了?”方羽也是医家,自然知道就算是华陀在世,也会有被绝症或是怪病难住的时候,所以在看到他这般慎重的时候,不由也仔细的打量起小神医面前的那个病人来。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农妇,被一个像是她丈夫的半老男人和两个二十上下的双胞胎姐妹用担架抬着放在了小神医的面前,病人大口的喘着粗气,吃力的将身子半撑伏在担架上,头脸之间有明显大颗的汗珠滚滚而落,可是从方羽这个角度能看到的那大半张脸上,却带着明显的渴望和淡淡的焦灼,一动不动的等待着小神医的确诊。
方羽所在的这个角度还不足以让他光凭远望就确定这农妇得的是什么病,不过光从那农妇土灰色的肌肤颜色和她没有半点光泽的枯黄乱发上,方羽就能推断出她这病已到了未尝危险的边缘。
此时正好方羽面前的新病人病况并不是十分严重,所以方羽在打了个招呼后,就直接站起来绕过长案来到了小神医的身边。
小神医扭头暼了他一眼,双眼中竟满是痛苦和焦灼的神色。
方羽心头不由一凉,抬头再仔细往那农妇脸上望去,却被看到的东西给小小的吃了一惊。
就在他刚才的角度看不到的这脖颈间,一个小碗大小的血红瘤状物就像一层透明的薄皮包着一包浓血似的,带着令人有些惊心的深红色斑点,就卡在她咽喉的侧面。
别的就不用说了,光凭着目测,方羽就能体会到这并不是很大的血色瘤状物对病人气管、食道以及周边血脉那无情的压迫和排挤。
“这会是什么东西?不是大脖子(甲状腺亢进的一般称呼),也不像是一般的瘤,莫非是……”
方羽眉头皱起的瞬间,就已将手伸向了病人另一侧脖颈间的脉门。
“还是在这切吧,这病那上面不太好切准。”
看到方羽皱眉,小神医也皱起了眉头,不过同时,他将病人的手腕也送到了方羽的面前。
方羽手一搭上,心里就觉得猛地一沉,这脉象,居然还能让她支撑到现在,实在是个叫人不能相信的奇迹。
究竟是什么支撑着她坚持到了现在?
方羽再次凝神体察着她几乎微弱到不可察觉,等切着了又混乱得不成样子的那点脉搏,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又往病人惨淡的脸上望去。
正好看到已经有些紧张了的病人正把目光向着身边同样紧张的丈夫和两个女儿望去,惨淡至快要失去了光泽的双眼中,却依然还带着一抹安慰似的温柔和不舍,土灰色的嘴角上,也还带着一丝比哭强一点的笑意。
眼泪像无声的小溪,已在她三位家人的面颊上奔涌,可是他们的脸上,却依然带着同样温柔和绝不放弃的坚持。
方羽在心中某个地方被电了一下似的感觉中,松开了病人的手腕,用有些僵硬和勉强的笑容冲着全都盯上他的病人和家属点了头,却没再理会他们骤然狂喜的骚动,只是扭头把目光投向了小神医。
方羽清澈如水的双眸深处,那点似乎就要燃烧起来的光芒清晰的告诉小神医,“你还有没办法?要是没有,我就要接手了!”
小神医死死的盯着方羽的眼眸,他的眼神中也隐约开始有奇亮的光芒在闪动。
“这是我的地方!”
说话的同时,他的人已匆匆的直冲了出去。
“你错了,这是需要我们医者共同坚持的地方!”
望着他冲出殿门的背影,方羽的脸上再度浮起了淡淡的笑容,清爽而又纯净!
等方羽应回来的小神医的要求,将大殿内的众人好言请出去的时候,时间还不到下午六点,可是外面的天色,却已经差不多要黑了。
和早晨相比,天空中阴沉沉的乌云压的更低了,带着一股令人窒息般的深灰色,彷佛就要和对面的小山头连接成一片。
已经连续下了数日的绵绵秋雨此时也变成密若怒箭的急雨,无休无止的倾泻在大地上,使整个山谷里的排成的长龙有了不小的骚动。
道观里大殿和周围厢房的走廊上,到处也挤满了躲雨的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试图闯进两边的厢房躲雨。
右边的厢房方羽没注意锁没锁门,但是他知道,左边的厢房,也就是那条叫老黑的大黑狗所在的房间,小神医刚匆匆跑出来的时候并没有顾上锁门。可依然,还是没有任何人试图进去躲雨。就连房门的周围,躲雨的人也只有几个,而且全都是躺在担架上的病人。
方羽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只能暗暗叹息,这么朴实的人们,叫自己如何忍的下心不管不顾?
一念至此,他清朗的声音已传遍了整个道观和附近的山谷:“神医说这里暴雨将至,山谷中很可能会爆发山洪,所以希望大家能马上开始行动,,全都转移到临近的村镇中去避一避,等过两天山洪过去后,他会继续给大家好好看病的,现在请大家配合,相互帮忙,慢慢退出去,谢谢!”
他的声音并不高,可是却清晰的传到了整个山谷中每一个人的耳际。一下子,山谷里的形势更加的乱了起来。
“大家静一静,不要慌乱。我们还有退回去的时间,大家…”
“方羽你在干什么?”
就在方羽正在努力的时候。同样有些骚动了起来的道观内,却响起了小神医梅小鋬被气变调了声音。
声音响起的同时,他的人也怒气冲冲的从大殿门口直往道观门口的方羽冲来。
“住嘴听我说!”方羽此时低沉的声音就像殷雷般在小神医的耳边炸起,沉雷般的声音中,那饱含的劲气和不容质疑的神意,让怒上心头的小神医也愣在了雨里。
“相信我,我不会拿这么多人的生命来开玩笑的,快,到我身边来,要他们马上离开这里,他们更信你,快点!”
方羽情急之下,已将很少用了的撼神术都施了出来。
因为此刻,山谷里已传来了众人的呼喊,大多都在要求小神医来做个说明,否则他们绝对不会离开。
“怎么说?”有些犹豫的,显然已被方羽刚才的沉喝撼动了神意的梅小磐苍白着脸,站到了方羽身边。
山坡上,山谷下的众人看到小神医出现,骚动便很快静了下来。
“就照我刚才说的再说一次,对了,再让他们把病重垂危,不能再移动的病人也留下,其余的人全都退回周围的村镇里去,最好是能退到城市里去。快点,没时间了!”
方羽抬头看了眼头上已开始变的墨一般乌黑的阴云,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急切。
因为他也没想到,桃木郎一拿出左厢房之后,还没完全摆脱那副画的压制,妖气就已浓的开始让这天开始变色,如果等一下治病,再用上它的话,那大雷劫岂非随时都会君临?
不然,这大雷劫还能拖上一两天时间才会发作的……
不过能让大雷劫提前发威,也不见的完全就是坏事。起码,它的威力就不会像原先那么大。
可即便是如此,方羽自己也没十足的把握,保证能在应付大雷劫的同时,照顾到其它的方面。
眼下之际,也只能想办法尽快劝走山谷里的这些求诊者,剩下的,就要全靠自己的努力和天意了。
“那位神秘的灿叔,你此刻究竟在那里?”
望着山脚下开始缓慢退走的长龙,方羽在小神医愤怒的瞪视下,在心里发出了这声最无助的呼唤。
因为他发现,面对这个有些天真过分了的小神医,他再度陷入了不知从何说起的窘境!
就在此时,一声闷雷般的巨吼声从暴雨中远远传来,带着宛若疯兽咆哮般的苍凉和野性,飞一般的在向着这里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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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天第二侠,晚点还有一下 ^_^(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