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虽然提出了留下来的不妥之处,但她心里清楚主子只要对此事起了兴趣,就不会轻易的改变决定。她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主子,默默地退出门外,她该去通知其他护卫对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仅要加强戒备,还要对出现在这座留人客栈周围的人万分留意。
她到达此地的第一天就留意到此地异常火热的人流量,才想起这个月正是飘雪山一年一度的捕猎期,倒没想着瞒着主子之类的,只是觉得这件事并没有禀报主子的价值,再加上她原想着她们不会在此地多留,很快就会继续启程,所以并没有特意提起这件事。
而且据她所知这几十年来上山狩猎的猎手已经变得越来越少,不仅是因为每年都看不到灵兽的踪迹,就连灵兽检漏的收获都甚是微小,再加上发生死亡或者意外的几率太高了,所以暗香认为此事并没有什么报告的价值。
之所以这座山被当地人命名为飘雪山,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这座山上一年到头都飘雪不断。常年的积雪不化,让山上的白雪不知道积了有多深多厚。只有在山脚下还稍微能看到一点冒着严寒努力生存的绿色和裸露的冻土地表,然而越往上走,入目的除了那片雪白则还是雪白。伴随着寒风刺骨的山风,还有复杂险峻的地势,难以发现的无数冰缝和雪洞,很容易就能触发的雪崩,稍有不慎就会发生意外,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几百年来,无数人登山寻宝,始终看不到灵兽的踪迹,不仅是因为灵兽有灵,来去无踪,让人无法搜寻,更多的是因为飘雪山的险峻给搜寻灵兽带来的艰难限制,谁也不知道这座严酷的雪山上埋葬了多少捕猎者的尸骨。
若是主子只是瞧瞧热闹倒也罢了,若是兴致起了想要登山猎兽,她说不得冒死也要打消主子的念头。
“明雨,你告诉其他人,注意周围的情况,加强戒备,主子要在此地多留几日。”暗香拦住刚换值完正要回房的明雨。
明雨停下进门的脚步,淡淡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然后就转身去给其他人传递消息去了,对这种突如其来的任务她似是早已习以为常。
原长道是离飘雪山最近的一座大型城镇了,说是离得最近,但是要从这里到达飘雪山脚下那也要快马加鞭花费三个时辰左右才能到达。
正午刚过,阳光却并不刺眼,原长道十里外一行将近六十人的小型队伍,驾着五辆看似简单普通,但十分结实耐用的马车,不紧不慢的沿着大路朝原长道这座城镇慢慢靠近着。
一名原本骑马走在最前,约有十七八岁,长相美丽,但眉目间略显凌厉之色,身形矫健的女子,望着远处已经能够隐约看到的城镇轮廓,然后转身驾马走到第二辆马车的旁边,朗声开口。
“师父,该醒醒了,快到城镇了,您老人家能不能别睡了?”
待女子的话落了半晌,马车内仍是毫无动静。女子叹了口气,拔出腰间的锋利长剑,刷的几声,一口气将她那一侧马车车壁从上倒下,扎了七八个窟窿,
车辆两旁的护卫惊悚看着这名女子以一种十分干净利落的手法,将那辆看起来十分结实耐用的马车,就这么简单的破坏了,她们实在不明白这对师徒是演的哪一出。那车里的不是她的师父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见到长辈不应该毕恭毕敬的么?怎么就这么用刀剑招呼上去了?而且下手还这么狠?
那名女子看到两旁护卫的神色,轻轻一笑,脸上的凌厉顿时消失无形,让人看上去,很是亲和。“别在意,别在意,我们师徒这么玩都习惯了。”
几名护卫互相看看了,都略显尴尬,其中年长的一名女护卫开口说道,“哪里的话,小姐不用在意我们,我们只是敬佩小姐的身手不凡,别无他意。”她们十几个只是被雇佣来的护送车队的,马车是人家自己买的,别说刺几个窟窿了,就算烧了这几辆马车也不关自己的事。
女子只是笑着朝几人拱了拱手,然后随着马车行进的速度,继续对着马车温声开口,“师父再不起来,我就砍断马车的缰绳了,让师父自己用轻功赶到镇子上如何?”
“你这是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行为!而且你师傅我一直都醒着,只是懒得理你这逆徒罢了。”一名上了年纪穿着一身灰衣的老妪,头上银白的发髻有些凌乱,目光嗔怒的打开车门,对着女子说道。
女子笑了笑,不在意的说道:“师父醒了就好,徒儿只是想提醒师父早做些准备,毕竟马上就到原长道了。”
老妪撇了撇嘴,嘟囔道:“有什么好准备的,到了就到了。”
女子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戏谑,轻轻一笑,悠然开口,“师叔两日前传书,他带着师妹已在原长镇的飘雪客栈里候着您老人家的大驾。”
老妪闻言瞪大了双眼,仿佛这是什么骇人的消息,被刺激的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气急败坏的喊道,“他怎么也来了?你怎么不早说? ”
女子无辜的说道,“师叔不让说啊。”
“我才是你师傅,你为什么老听他的话啊?!”
“师父您真是任性,师叔这是关心你,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跑来这里凑这个狩猎灵兽的热闹,他不是怕您出什么危险么。”
“你这逆徒!你的意思是你师傅我老了?老胳膊老腿儿,连这小小的飘雪山都上不得了?”
“您知道徒儿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你得负责把你师叔给为师挡住。”
“师父,说实话,徒儿也不赞同您再上飘雪山。师叔的担心不无道理,太危险了!”
“行了你,别跟你师叔一样对着我说那些什么怕我出事之类丧气之言,这次飘雪山之行,为师势在必行!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估计这辈子就也没有机会了。”
“师父可否告诉徒儿,您为何执着于今年的狩猎?”
“因为时间到了!”
“师父你又故弄玄虚。非得到最后一刻才说明真相么?您老这么玩有什么意思么?”
“年轻人不要这么没有耐性。为师这样是为了磨砺你的心性。”
“那徒儿真该好好谢谢师父的“用心良苦”了。”
“真是孺子可教嘛,不枉为师这么多年对你的苦心教导!”
女子哭笑不得的看着老妪那副眉飞色舞的姿态,无奈的叹气。然后她转过头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城镇,开始思虑起来。听师父的语气,再加上师父这次居然瞒着师叔偷跑来找她随行,师父这回是铁了心要再上飘雪山,她该好好想想怎么劝服师叔对师父放行才是。
柔福宫内殿暗室
文舟此时的神志是无比清醒的,他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半大的男孩子,满身的渗血鞭痕,心里平静无波。
“初月,本君知道你醒着。”
无人应声,暗室内蔓延的沉默仿佛让人心里产生了窒息的感觉,
文舟眯了眯眼,再次淡淡开口,“既然如此,那就再赏康儿十鞭子如何?你说康儿会不会痛得醒过来对本君求饶呢。康儿那副惹人怜爱的模样真是让本君心疼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无力又沙哑,还带着稚气,却让人明显能听得出是个男孩子所发出的声音。
“嗯,时候到了呢。”文舟轻轻一笑,姿态优雅的以单手撑着脸侧。
“什么……时候……咳……你指的……咳……什么?”初月无力的趴在地上,眼中冰冷无神的看着同样满身伤痕倒在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锦灵康。
文舟忽然神态大变,猛地站起身来,眼中迸射出不顾一切的疯狂恨意,语气中带着一种诡异的魔性,让人心中生寒意。“他居然不在宫里!他居然不在宫里,真是让本君太意外了!他不在宫里,那么他的宝贝女儿肯定也会带在身边吧?你觉得呢?嗯?你说陛下怎么会这么纵容他呢?真是让本君太嫉妒了!本君嫉妒的心都要碎了,初月你说本君该怎么做呢?”
初月仿佛对眼前无比疯狂的文舟早已习以为常,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地上的锦灵康,眼中没有泪,没有恨,仿佛什么都没有,只有无限的平静,或者可以说是死意。
文舟翩然的走到失去意识的锦灵康身侧,然后姿态蔚然的侧坐在冰冷潮湿的地上,一手支撑着身子,一只手抚摸着锦灵康那苍白无色,只有巴掌大的小脸,歪着头轻柔的开口,“本君没有女儿,他怎么可以有女儿呢?这不是故意跟本君作对么?你说对不对?初—月?”
初月在看到文舟用那他苍白无暇的纤长手指,沾染着来自他们身上的鲜红血色,去触碰他万分珍爱的孩子时,终于忍不住眼神一动,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开口说道,“别碰……他!”他不配碰那个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