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白坐在周寿对面，翘着二郎腿，从鼻子里呵了一声。要开始准备洗脑了，我就知道，说什么大白话，从古到今就人心的话题能说的前人都说烂了，还用你来给我上课。

周寿不急不躁，看着李秋白道：“你觉得自己拯救了一个李佳菲很能干是吧？”

李秋白听着不对味，自己确实觉得做的很好，除了徐松这人的自杀外，可是这点他也承认了，并且主动要来挽回的嘛！

“就拿效率来说，你找回了四个死人，加速一个人的死亡，造成两个鬼魂成为恶鬼。你这工作成绩并不好看。”周寿翻着一本A4大小的册子，对李秋白念道。

“恶鬼？两个？我不知道你在说哪个，完全没有的事，我从看到鬼之后做的事情我记得一清二楚！”李秋白有些气压在心里，他就这么坐在上面哪里知道底下人的辛苦！

那水，那地下室的水，就问有多少人可以潜下去找尸体，那腐烂的女鬼，就问有多少人可以在一起当情侣？太过分了，这不是贬低我的工作，削减我的工作热情吗？

周寿一点表情变化也没有：“你都记得吗？当你在绿岛森林受伤后，养病的那家医院，你对隔壁床的那两个鬼说了什么？”周寿往前翻动纸页：“你告诉男人，自己被未婚妻杀了，而且已经死了十年了。”

李秋白早就把绷带男和护士鬼的事情忘掉了，自己无心说的话也是事实嘛，怎么会让那两个鬼变成恶鬼呢？

周寿看着李秋白的表情不那么确信了，关上文件册道：“你要知道，你的每一句话都会带来改变，所以当你要插入陌生人的生活时，你要记得三思，不要鲁莽。”

李秋白撇撇嘴埋怨道：“你也没给我教什么呀，签了合同就走了怪我了，要不是我这个人胆子大，早就上吊自杀了，你现在还和我说话呢！”

周寿好像也觉得李秋白说的没错，就也没有反驳，站起来打开门对李秋白道：“现在，我有一点时间，我来告诉你，地狱公司是怎么运转的。”

李秋白上次就走马观花看过些，听得周寿要教自己，也就站起身，先追问：“那徐松怎么办？他的死……是我的错吗？”

周寿转过头：“你等会去问他吧，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周寿大步在前面走，他那黑色寿服下面是一双黑色的布鞋，白色棉底，看起来像个古时候的鬼。奇怪的是古时候的人不都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吗？这个周寿缘何又是短发。

还有那个阎王，算算就打是民国死的吧，这是怎么就做到冥王来了，难道有关系走得后门？

“我有个很不成熟的困惑，可不可以问一下？”李秋白快走几步和周寿并排这走。

“什么？”

“我记得你说过吧，这个冥王是新上任的，那原来的冥王去哪里了？”李秋白的困惑就是冥王应该是地狱里最大的官了，还能往哪里升迁。

“原来的冥王吗？”周寿似是和李秋白确认问题又似是自己问自己。

李秋白看着周寿那平静的恍惚的表情，一路就来到了一个人声嘈杂之地。

李秋白偱着声音偏头去看，前面排了好长好长的队伍，都是人的样子，他们说说笑笑站在队伍里，好像等着换票抽奖一般。

刚才观察周寿去了，没有注意，这才看到他们现在在哪里。从走道里直着走，进入一个开着门的通道口里，紧走几步就是现在这个地方。

像是在山底，四面像斗兽场一般黄色的山体，一条蜿蜒往上的的环山路，上面也是排满了人。最上面的天顶上是个巨大的沙漏，沙漏在落灰的的方块沙，那沙漏要是破了落下一块就可以轻松砸死十个人。

环山路上的人都是死人吗？李秋白身边走过一个人，那人穿着蓝色的长衫，头发挽成一个髻，走过来时和周寿点头打了个招呼。

周寿拉住那蓝色长衫人和李秋白介绍道：“这是摆渡人，当我们登记了名字后，摆渡人会去摆渡灵魂一段路，从死亡之地往前走，只有过了这段路的人，就会到达这个投生山来。”

蓝衫人对李秋白点点头：“你要是死了，我愿意来摆渡你。”他说完对着李秋白亲切一笑出去了。

李秋白可一点高兴不起来：“他那样说以为我会高兴吗？真是！我为了不死在做什么，他当然不知道。”

周寿安抚他，眼睛看着那些那沙漏道：“摆渡人愿意摆渡你这样简单的灵魂，你可以理解他这是在夸你。”

李秋白翻了个白眼开始问问题：“这些人都是等着投胎的？他们怎么都有说有笑的，难道不喝孟婆汤，不用忘记前世的事吗？”

周寿看着李秋白，指着那个沙漏道：“这是冥王设置的，每投胎一个人，这个方块就落下一个，每个方块落下，鬼魂上辈子的事情就被收进方块里。等到那次那个鬼魂再来投胎，属于他的方块又会落下。”

李秋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方块，里面记录了那个人轮回几世所有的事情。”

周寿点头，就要带头出洞口往外走。李秋白拉住他站在原地问道：“那你也有方块吗？我的意思是死神啊，摆渡人这些就不轮回了对吧，那地狱公司里的职员的方块呢？”

周寿眨巴眼睛道：“你想要看？”李秋白兴奋地连连点头。周寿一挥手李秋白跟着走上来。他们又回到冥王的办公司，站在红门边却不进去。

周寿伸手放在红门的门的猫眼的小窗子上，门自己弹开，里面卡着一把金色的古色古香的钥匙。

周寿取下钥匙拿在手里又往投胎山去：“这把钥匙只有我和冥王可以拿到，别人都无法拿到。”

李秋白哦哦地点头，只想跟着去看稀奇。周寿走到投胎山旁边的墙边，找到孔眼，好像他自己也不经常来查看的样子，找了一会才找到，用钥匙打开，就是一个小门往内开。周寿带头弯着腰走进去。

整个儿屋子都是蓝色的冷调，屋子像个大洞，很高很大，存在着宇宙玄妙的空间，却装饰地像个样品间。李秋白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又是地狱装修的恶审美，多半还是那个新上任的冥王搞得。

屋子里悬着灰色的方块，也有金色的方块。方块们自己规律地悬在空中，中间的通道上铺着蓝色渐变了方格地毯，周寿跟在李秋白后面往前走。

李秋白一心想要看金色的方块，走近一看，确实灯光打的，根本还是灰色的方块。周寿指着金色的方块，这些就是地狱公司职员的沙方块。

周寿站在李秋白身后看着金色的小灯悬在沙方块上方：“这灯是长命灯，你大概也能明白，灵魂是有新鲜度的，长久存在在阳间的鬼魂会变质，恶鬼许多也是这样转化来的。”

李秋白哦了一声，连忙指着自己：“我不是活人吗？而且压在地狱公司上班，实习生也算职员吧？我的呢，我自己的在哪里？”

周寿转身四望道：“你的自然还是灰色的，就在这些里面。我现在没时间给你查阅找出来。”说完他就带头往外走。

“哼！知道你是大忙人！”李秋白跟着跑了出去。

然后周寿去放好钥匙又带着李秋白往前走：“调查部门你都看到过了，在带你去看灵魂销毁所，差不多也就完了。新冥王上任之后，改组的地狱公司其实很构建简化了许多，看完后我就带你去见徐松。”

李秋白又连声哦哦地答应，跟着周寿往地狱的深处走去。这样感觉是因为走了很远，而且周围空无一物，还下了一道铁梯子，下面一个大熔炉，里面翻滚着岩浆。

下得梯子也没有感觉着温度升高，反而还冷测测的。熔炉边修了一个小窗口，窗口里面有人正在盖章。

又有一穿着橘色长衫的男人从大熔炉边的石梯上下来，他看到周寿笑着点点头道：“老哥有空到我们这里来？”

窗口里的男人听得说话声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来客，对周寿点头，然后偏偏头。

周寿拉着李秋白站开，就有一个蓝衫人走进来，手里推着一个鬼魂，那鬼魂好像缺了一半身子，漂浮着被推过来。窗口里的男人将刚才盖章了的一张名片大小的卡片递给蓝衫人，蓝衫人在上面盖了指印，递到窗口里。

那个和周寿很熟的男人笑着伸手抓住那半个鬼魂，一边和周寿说话一边往梯子上走。

“老哥，最近这些残损的灵魂很多啊！往日几天也来不了一个，现在一天得来好几个呢！”他快活的将那半个灵魂丢进大熔炉，拿熔炉边的铁棍子将那半个灵魂捣弄进岩浆里。

几下那人又拍着手下来，好像还有话要说。周寿向他点头然后带着李秋白出去。走上铁梯子周寿才说：“你看到了，凡事残损不能投胎的灵魂要在这里销毁。”

李秋白想起靓姐威胁自己的话，这才懂得这话的凶狠意味来。这个靓姐人像鬼，心底也不很善良的样子，以后要注意不要和她顶嘴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