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杨雁翎在那处细细查看,踱步沉思。
江月离轻轻走过来,道:“杨大哥,找到出路了么?”
杨雁翎摇摇头:“这处洞窟太深,只得等你们法力回复,才能御剑飞出,否则别无他法。”
江月离点点头,“嗯”了一声,许久才道:“我亦是这般想法,只不过……”
杨雁翎见她欲言又止,疑惑道:“怎么?”
江月离望他眼眸,叹了口气道:“我与丑郎先前都受了重伤,虽得空修复一阵,但暗伤未愈,若无数月之功,绝难恢复。只怕……只怕你虽然破了那佛家阵法,救了我们的性命,但也难免仍旧死在这间儿……”说罢眸光低垂,掩面啜泣而去。
杨雁翎闻言,心头亦是低沉,末了左手在额上眉间用力揉了揉,轻叹一声。
一股浓浓的绝望之感在各人心头蔓延开来。
杨雁翎自顾寻了个干净地方盘腿而坐,他虽陷入此绝境,心间倒也不曾有过多少波澜,每每想到若是如此死去,做了鬼魂,或许还能见到那心心念念的女孩儿一面,竟反而十分欣慰,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只是如果自己与江、丑二人真个死在此处,三枚兽玉再难见天日,届时灾劫降临,却谁还能护佑众生?不觉也有几分担忧。
却不知过了多时,忽见丑郎“蹭”地站起,面上怒气冲冲,“啊”地大叫不止,举拳就向身后洞壁砸去,打得那处砰砰直响,碎石纷飞。他正值气血方刚的年纪,此刻受囚在此,面临死局,心上不甘至极,就地乱撒起脾气来。
江月离吃了一惊,怕他打坏了自己身子,更怕又激活那阵法,连忙叫道:“丑郎,你在干什么,快停下来!”伸手去拉他。
却丑郎对自家师姐之言充耳不闻,挣开了她的手,仍旧打个不止。
江月离见拉他不住,就不再管他。她自家年纪不大,心上其实对死亡之事亦是恐惧之极,更受丑郎情绪所染,便也蹲在地上伤心哭泣。
杨雁翎见这二人显是未经人世沉浮,不禁摇头一笑,起身向那降魔杵走去。但见那杵子通体金黄,有半丈长短。顶上是个镂空的金瓜,其内一颗佛珠殷红如血;杵身有三佛面,各呈嬉笑怒骂之态,佛面下方有龙蛇盘绕;其下有尖刀,分三棱,锋锐无匹。
彼时那罗汉伏魔的阵法方才被破,短时间难以再次激发,他情知如此,也不害怕,就将手轻轻摸着那杵子。但觉杵身似有些凹凸不平,细看时,原来果是雕刻的经文。只是那经文皆由梵文写成,他观之不明,便也不再看。
一路向下看去,只到龙蛇像与****交界处,忽见一个小凸块。他心上一动,将手细细抚摸,猛然间用力一按,那降魔杵登时“咔”地分作二截,“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杨雁翎将杵身拿起看时,只见其内竟是中空,暗藏着一个精致木盒。及掏出打开看时,只见那木盒之中原来盛着两块舍利子,散着柔柔光芒,颇为奇异神圣。
杨雁翎大喜,急忙将那盒子合上,奔到那二人身前,道:“不要哭了!有救了!”
那二人正自难过得紧,闻得此言都疑惑地望来。就见杨雁翎将盒打开,取出二枚舍利子分别给他二人,道:“快吞下!”
二人更是不解。江月离用袖子抹了抹面颊泪水,道:“杨兄弟,这是什么东西?”
杨雁翎道:“这是真佛寂灭时留下的舍利子,内蕴佛祖毕生佛力,好处无穷。且治伤回神之效,堪比金丹妙药,你们快吃了!”
江月离看了看丑郎,二人都是将信将疑。但见杨雁翎眸光炙热,不似诓骗,便各自一口吞了。
几乎同时,那二人身上大震,旋即便见流光万道,喷薄而出!
江、丑二人各自吃了一惊,只感体内灵力狂暴奔涌,心神几乎难以自制,连忙都盘腿坐下,凝神运功。
杨雁翎见那光华以二人为中心蔓延开来,在这洞窟底部萦绕不休,似五彩斑斓的变幻线条,又似浮空闪烁的彩练彩带,实是美轮美奂,不觉竟有些痴迷。许久,但觉脑海困倦,便闭了眼躺在地上沉沉睡卧。
也不知过了多时,才觉有人轻轻推着,同时闻声道:“杨大哥,醒醒。”
杨雁翎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将眼睁开,便见那处江月离和丑郎神采奕奕,不禁也是一喜,道:“法力都恢复了罢?”
却丑郎哈哈大笑,甚为欣喜道:“何止是恢复?我的修为已自铸丹八重突破至化神一重境界了!”颇为热情地抱上来,道:“杨兄弟,多亏有你!否则不说提升修为,便连性命也是堪忧。”
杨雁翎受了他一个熊抱,又看向江月离道:“这是真的?”
江月离笑道:“是真的,杨大哥。我与丑郎一般,也突破至化神一重了。”杨雁翎大喜。
三人随即御剑,脱离了地洞。
仍旧回到万佛古洞的甬道之中,杨雁翎不敢再掉以轻心,谨慎地向前探索。
丑郎因法力突破,心间甚是喜悦,拉着江月离不住地说话,但对自家师姐嘱咐的万事小心也不放心上。
许久,三人寻了个地方坐下歇息,杨雁翎道:“你们二人虽得提升,但并非凭本身实力。倚靠外力虽是个立竿见影的捷径,但道心难免不稳。须多学道识理,修心炼性,才可真正驾驭体内这一股法力。切忌心浮气躁。”
江月离闻言深深点了点头,却丑郎微微“哦”了一声,颇有些不以为然。
三人继续前行,有小半个时辰,仍旧到了那处琉璃构筑的甬道。江、丑二人见得这深海的离奇景观,惊讶之情丝毫不逊于先前杨雁翎。
江月离到底是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女孩儿,见琉璃外那一群群五彩斑斓的游鱼儿,虾蟹儿,海兔儿,少女心性一时满到溢出,拉着丑郎四处看看,不时发出阵阵感叹道:“太美了!太漂亮了!”
杨雁翎见这一对师姐弟欢喜,便也停下脚步,倚着琉璃洞壁,微笑着等待他二人。
三人在此逗留盘桓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继续向前行。
便顺着那通道七拐八扭地又走了一个时辰,却见前方一扇巨大的石闸横亘,堵住了去路。
三人奔至闸前,欲用法力抬起,却觉那闸沉重无比,不下十数万斤。且那门上好似布了什么庞大阵势,任江、丑二人使尽化神境界修为,竟而难以托动分毫!
丑郎累颓在地,揉着手指肩膀,面上大苦,道:“这石门怎的如此沉重,痛死我也!”
江月离也道:“是啊,我们一路过来,只有此处通路,此刻又被这石门封死,该如何是好?”
杨雁翎闻言,看着那高大的石闸,只是无可奈何。
却他端详那石闸良久,忽地察觉有什么不妥。片刻,急忙将破烂不堪的袖子在闸上抹擦,弄得尘雾纷乱。同时叫道:“你们二个也来帮忙!”
江、丑二人不明所以,倒也不曾违拗,便也帮着擦灰尘,不多时将那闸上清净。
及至此时,几人才看到了这闸上真正面貌:只见其上刻了许多不规则弯弯曲曲的线条,或因年代久远,许多都消磨得浅浅的,有些更是被一层层尘埃抹平了,若不是被三人擦除干净,绝是难以看见的。
杨雁翎正不明所以,却闻身后江月离惊叫一声:“如来佛祖!”
他吃了一惊,急后退看,只见那线条脉络,果是组成了一副释迦牟及的画像。
再细看时,只见那佛祖站于坛上闭目微笑,左手执念珠,右手食母二指却举着一朵金色婆罗花,所表现的正是拈花一笑的典故。
江、杨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这地宫深处的石闸之上,为何偏偏要雕刻这么一尊佛像。却杨雁翎想起曾受慈海和尚以佛门学识点拨,也算是受过佛缘,便竖掌朝那石刻拜了三拜。
却丑郎已是老大的不耐烦,不住叫嚷着未寻得出路不说,还弄得身上又累又脏云云。话里话外,甚是排挤杨雁翎。
杨雁翎哪里听不出?只是他素来宽厚,并不理睬。但江月离已是面红心跳,颇感过意不去,就张口大声喝止自家师弟无理之言。丑郎才怏怏地不说话了。
有数个时辰,三人对那石闸看了又看,推了又推,只仍旧和先前一般失败而终。眼看出路就在眼前,却有千钧巨石阻隔生路,真个是绝望悲愤之极。
便在此时,忽而闻得远远传来两声喝骂,旋即就是“砰砰乓乓”的打斗之声。三人互看一眼,各自惊疑不定。杨雁翎还好,毕竟受过一个神秘人相救,晓得有其他人存在。但江、丑这一对师姐弟却是一概不知,只心道这佛门古洞之中除了自家三个和那矮胖子周坚之外,竟不知还有人也混了进来,真个是难以预料,连忙拔腿朝那声源处奔去。
江、丑二人得了舍利子,法力正盛,几个呼吸间便去的远了,累得个杨雁翎气喘吁吁,也跟不上。
三人追有一阵,才寻到那声音所在之地。便见场中那矮胖子周坚此刻执着一条降妖杖,正与一执宝剑之人战在一处,打得豪光迸射,星火舞空。
及定睛望去,只见那人面目甚是熟悉,竟也是前些日子与众人一同渡海而来的李凤精。
杨雁翎暗暗惊叹道:“那一艘沉船的幸存者果真个个都不简单!”
却忽闻声旁一声断喝,道:“那周**贼!不要跑,吃我一拳!”旋即便见丑郎飞身撞入场中,与李凤精同斗起周坚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