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三人方才闻得有人叫道宝物在此,情急之下,竟不曾细想便慌张奔过来,此刻撞着金鹫道人在眼前,不由得面色大变,以为他设陷阱故意引自家几人过来,欲行坑杀,连忙个个将法宝紧握在手中,凝神对付。二方对峙,气氛登时剑拔弩张。
许久,金鹫道人目光阴翳,却并不动手,川崎傲雪心中惊疑,暗道一声奇怪,一眼瞥去,只见金鹫道人面色苍白,腿上鲜血淋漓,不喜反惊,心想:“这金鹫道人功法如此厉害,合我不死宗几人之力也败他不得,竟在此处受如此创伤。是什么人有如此功力,方才进洞时我竟没有察觉?他能将金鹫老儿打伤成这般,只怕对我不死宗也不怀好意,需得小心谨慎。”
金鹫道人见川崎傲雪目光,心中早将她想法猜了七七八八,但他原也不是急能应变之人,当下微微地转了个身,将伤腿藏转在身后,只是冷眼不语。
大山椒鸟才回过神来,怒道:“你这金鹫老儿也是江湖上成名的英雄好汉,怎的用这种谎话来消遣你大爷!既然被你骗来,便在此决一死战好了!”大山椒鸟为人暴躁粗鲁,竟没有察觉金鹫道人异样。
却川崎傲雪嘿嘿冷笑几声,道:“没想到法力通天的金鹫阁下,也会被人打得重伤。”身后二人同时惊呼道:“什么?”显然对金鹫道人受伤之事也甚为惊讶。旋而面色各浮所想。血雀面上惊疑的同时,微微有些担忧,显然与川崎傲雪想法差不多,而山椒鸟则满脸狞笑,好似见了虎落平阳、龙游浅滩一般,跃跃欲试地要上前痛打落水狗。
金鹫道人眉头跳了跳,哼道:“这洞中混进了一些厉害角色,老夫也不是对手。你们即使乘我受伤杀了我,自己也难活着出去。”
川崎傲雪闻言更是吃惊,却闻他说什么趁他受伤杀他的话,只暗骂自己要乘人之危,不由得愠怒,面上微微冷笑,道:“道长言重了,我等与道长并非有如此深仇大恨,怎敢提一个杀字?且我不死宗行事光明磊落,更不做如此趁人之危的事情。”一番言语将边上山椒鸟急得跳脚,却见川崎傲雪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金鹫道人不曾想到川崎傲雪竟会如此在意自家仙宗名誉,闻得此言,心上稍松,又闻川崎傲雪道:“方才与道长过招的是什么人物,能否告知在下,也好有个防备?”金鹫道人见她敌对之意轻了一些,心想他几人不趁火打劫,擒杀自己,自己若不如实相告,倒显得没有义气了,心中思量片刻,道:“我方才与他四人对了几招,不敢妄加断言,但看身法行动,不似常人,倒像那天刑恶鬼多些。”
金鹫道人话语说出,才后知后觉,只怕自家说那有恶鬼的言语会惹得那三人耻笑。哪知川崎傲雪闻言面色大变,回身向二人叫道:“速退!”那二人闻言虽疑惑不解,但副宗主命令不可违,忙也跟着她闪身离开。
金鹫道人见得,心上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些什么,不由得面色大变,愣愣的站在原地。许久,才将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宝贝地取出一枚丹药服下。那药力入腹即散,不过片刻,他面色已渐渐地转为红润,身上精神大振。又望了望那小药瓶,只一阵肉疼,心道:“这还神丹只剩一枚,我宝贝收藏数年,原本防止仇家杀上门时有个担保,不想却在这鬼地方用了。”将那瓶子又贴肉收藏,腾身飞出洞口去。
他在甬道中疾行,寻找路途欲离开这火山底部,看他身手,竟似未受过伤害一般。那“还神丹”药力果然神奇。但那洞中四通八达,处处是嶙峋怪洞,通道幽深,一时竟也找不见出路。
奔有一会,忽而听闻那处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传来,时不时发出几声惨叫。这厢金鹫道人吃了一惊,慌得寻声而去,拐过几个甬道,只见原来那处是两个门派在互相打斗。众人法宝凶险狠辣,已有几个弟子倒在血泊之中。
金鹫道人一眼望去,只见是二个老道正与另一个门派大战,这二个老道道袍胸前绣着一朵紫色流云,原来是紫云宗门下,不觉微微吃惊,心道紫云宗宗址在那华夏神州内陆遥远、人迹罕至的昆仑之巅上,竟也为了这宝物不远十数万里赶来这倭国之中搜寻。
那另一个门派十数个弟子由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带领,奋力围杀二个老道。瞧他们身上衣物,竟看不出来是哪个门下的。
忽地见那约莫五十多岁的老者身形有些熟悉,略一思索,叫道:“方建子道兄,别来无恙!”
那打斗的二方见得来人,不由得同时停手,生怕来者是敌人的同伙,都凝神提防。却那老道见得金鹫道人,回道:“原来是金鹫贤弟,久违了!”又道:“贤弟稍待,等我料理了这无轮教的弟子再与你叙话!”说罢兵刃起处,与另一个老道又要攻杀向另外一个门派。
原来这方建子与金鹫二人年轻时寻仙访道,萍水相逢,有些故时论道的旧交情。
金鹫道人闻得,道:“愚弟旧时曾得兄点拨,感激至极,今兄有敌当前,弟不能不管。但不知这些人是哪个门下?”方建子闻言面上感激,道:“多谢贤弟相助,这些人是无轮教的人。”
金鹫道人闻言愣了愣,道:“莫非就是那李洪李志二兄弟创建的无轮教?”方建子道:“正是他!”原来,那中原之地近年忽然出现了一个教会,名为“无轮教”,由自称“宇内主佛”的李洪李志二个孪生兄弟创建,大肆招收弟子,并蛊惑他们修行邪术,饿不吃食,病不问药,秉持无轮,**修炼,实是异端邪教,声名颇为狼藉。前些年更有被蛊惑的十余名弟子闯入京都宫城前引火**,闹得沸沸扬扬,天下尽人皆知。
却那无轮教中一弟子闻得,喝骂道:“你这老头儿,敢直呼我李佛主二位大人的名讳,便不怕死吗?”金鹫道人闻言大怒,倏忽闪身而上,手中将那弟子脖颈一爪攫住,旋而飘然而下,落入场中。这一下只在瞬息之间,众人瞧得明明白白,却无轮教中无人来得及阻挡,不由得心头大骇。
金鹫道人将那弟子攫住喉咙举在半空,冷冷道:“你敢与我这般说话,就不怕死吗?”那弟子才知踢到了铁板,被他唬得魂飞魄散,叫道:“……道长饶命,我……我不敢了!”金鹫道人冷哼一声,手中抓着他脑袋便往地上掼去。
忽地见那处一抹寒光起,金鹫道人心随意动,早腾身闪避一下。只闻“叮”地一声,一把仙剑搠在自家方才所站之地,寒光凛冽,轻轻嗡鸣不止。金鹫道人暗暗喝彩道:“好剑!”便见无轮教那一个领头的女子飞身而出,手中发诀一起,那剑飞快而回,转瞬又向金鹫道人刺来。
金鹫道人急闪,险险地避过剑锋,那仙剑一下刺在身旁一尺处。那女子大喝一声,结一个诡异法诀,那仙剑突兀地变刺为劈,横斩过来。金鹫道人吃了一惊,不及细想,将手上那无轮教的弟子挡在身前。哪知那仙剑狠辣无比,径自不停,“刷”一下将那弟子拦腰斩成两段,剑势不歇,仍旧向金鹫道人劈来。
金鹫道人哼了一声,将那弟子一丢,手中迅捷现出鹰爪双刀,“叮”一下敌住仙剑,旋而“叮叮当当”地斗在一处。
片刻,二人隔空互对一掌,各自回身立在当场。金鹫道人见那弟子断作二截,内脏鲜血遍地,已是不活了。他心道这伙人心肠如此歹毒,为了伤敌竟连同门的性命也弃之不顾,不由得面色一沉,看着那女子,眼神阴森无比。
却那女子执剑叫道:“你是那里来的臭道士,胆敢残杀我圣教的弟子!”
此话一出,饶是金鹫道人混迹江湖数十载,也不由得是愣了愣,心想:“那弟子明明是你杀的,怎么反赖在老夫头上?”他对这个弟子的死活自不在意,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人公然栽赃陷害,这口气倒也咽不下去,怒道:“你这鼠辈胆子恁的大,这辈子还没有人胆敢栽赃嫁祸在老夫头上。老夫可不替你背这口黑锅!”
那妇人闻言面色通红,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又向左右叫道:“来人,这妖道杀了我教中同胞骨肉,快些将他拿下,为我兄弟手足报仇啊!”
其时,那妇人执剑抢攻金鹫道人,一剑劈断同门弟子的身体,众人分明都瞧在眼中,但此刻被这妇人颠倒黑白,那无轮教众登时跟着大喊:“擒杀臭道士,为我同胞手足报仇!擒杀臭道士,为我同胞手足报仇!”原来这无轮教众被教中首脑蛊惑洗脑之深,已经到了惟命是从,惟言是听,对教会奉若神明,对眼前事实视而不见的地步。
金鹫道人见得眉头一跳,他自忖见过无数怪谈异闻,但眼前奇葩之事,匪夷所思之极,却当真是见所未见,怒极反笑,道:“嘿嘿嘿,这无轮邪教的名头,果真是名不虚传,老夫今日总算见识到了。”
那带头的男女闻言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叫道:“众弟子听令,给我杀!”那邪教弟子登时呼号,喊声震天,将三个老道围杀在核心。
那三个老道修行了一辈子,道行实是高深莫测,见得那些弟子杀来,各自御起鹰爪刀、青虹剑、打神鞭迎上反攻,但每招递出,都有一个邪教的弟子命丧法宝之下,不多时,脚下尸骸已经堆积如山。那邪教弟子渐渐地招架不住,蹬蹬后退不止。
金鹫道人御起双刀抵住那一片十余个敌人,百忙之中见得方建子执打神鞭将一个邪教弟子敲得**四溅,不由笑道:“道兄,你这双‘打神鞭’,若是在洪荒太初,上打得神仙,下打得阎王;但此刻已至末法,只能用来杀杀这些鼠辈,得改叫作‘打鼠鞭’了。”
方建子将一个邪徒挑开,闻言道:“你那双鹰爪上天战金乌,入海擒恶龙,不也沦落到只能割割这鼠辈的头颅么?”
金鹫道人道:“既是末法时代,有这些鼠子杀也不错了。好歹也是为苍生造福!”二人自顾开怀谈笑,手中法诀不停,杀得那众邪徒人仰马翻,血流漂橹。
另一个老道是方建子道人的师弟,唤作方斌子,为人沉默寡言,见他二人谈笑杀敌,也不应和一句,只是御着深厚法力攻杀众凶徒。许久,向金鹫道人道:“小心!”金鹫道人方劈开那邪徒的脑袋,闻他言语提醒,旋即见身前寒光凛冽,原来是那妇人又御剑搠来。
金鹫道人方才与这妇人过了几招,知那妇人年岁虽不甚大,功法却不弱,登时凝神应对。见得那剑尖直指自家胸前,急将左手单刀来取,抵住剑尖。便二般兵器相交,各自奋力向前压去,金鹫道人爪刀未有丝毫变化,那妇人的仙剑已弯作一张半圆的银弓。但那剑弯归弯,却并未受丝毫创伤,若换作其他仙剑,弯成这个程度只怕已然折断了。
金鹫道人冷笑道:“这把‘萤雪剑’佩的是碧玉丹心的奇女子,被你这满嘴妖言的恶妇拿着,真是糟蹋了!”右掌猛然一翻,右手上执的那把鹰爪刀裹挟一股凌厉的劲风向那妇人轰然打去。
那妇人吃了一惊,心想自家全力御起法宝与敌人相斗,此刻已无暇分心接招。眼见难于招架,慌得一个闪身向右边急避。原来金鹫道人此招是诱敌退避,见那妇人行动正中下怀,左掌法诀迅速松开,左手执的鹰爪刀“嚓”地借着那仙剑奋进的力道一下向左边弹去。
那“萤雪剑”方才与左边鹰爪刀抵在一处,拼尽全力,难以存进。此刻突兀地失了阻碍,“锵”地一下如离弦之箭向金鹫道人面门打来。金鹫道人早有准备,只将身子一矮,避过神剑,左掌法诀挥动,那左手执的鹰爪刀已悄无声息地从那妇右侧急攻而去。
那妇正避开金鹫道人右手的鹰爪刀,料想不到他会撤了左手鹰爪刀,不及反应,那神剑去势已老,慌忙连连结印要回召。便在此时,忽见身前黑光一闪,手上登时一凉,刹那间好像失去了知觉一般。她低头看时,只见右手有一道细细的伤口,如系紧的丝线一般在腕上围了一圈,缓缓地渗了一点血丝,旋而在她惊恐目光中,那手掌脱离了手臂掉下地去,腕上鲜血忽如喷泉一般汹涌而出!那妇立时心上崩溃,左手握着右腕伤处惨叫哀嚎不止。
金鹫道人冷笑,双手召回两片鹰爪刀,其中一片刀子上显然沾着些许鲜血。他竟不理睬那战局,转身将掉落在地的萤雪剑拾起,挂在腰间。
那妇面目扭曲,涕泗横流,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己法宝夺去,却无能为力。她失去了右手,已无法再结印驾驭这仙剑了。
却那处带头的汉子正与方建子苦苦争斗,见得同伴受伤失利,心中登时惶惶,战意全无,慌得大叫一声:“撤退!”手中大刀与方建子打神鞭碰了一下,借势急速右闪,将那妇捉在臂里,旋即腾身当先向身后甬道飞奔去了。那弟子无了头领,登时都惊恐尖叫,又被三个老道打杀一阵,死的死逃的逃,都作鸟兽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