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夜中渔夫方才归来,见得杨雁翎众人,不由得微微惊诧。待得听了妻儿言几人欲要托养浅游之事,方才安下心魄,欣然应允。
次日,众人早早醒来。
方才洗漱完毕,就听杨雁翎道:“浅游已有人抚养,如此便可安心了。我要回蓬莱安葬我娘亲,你们几个如何打算?”
江月离道:“我和丑郎要回青云去,许久不曾着家,我父亲该着急了。”
杨雁翎点点头:“好,我事情一毕,就去青云寻你们,然后一同下山寻找其他兽玉持有者。”
见二人都“嗯”一声,便转过头,看看白妤和梁逸成。
后者倒是一脸的不在意,耸耸肩道:“这天下之大,正与我四处漫游浪荡,去哪儿都无所谓。”
“不过……你还欠我一个千金大小姐,为免日后寻你不着,我跟着你这俩小朋友罢!正好下山许久,也还没去华山耍子耍子。”
他也不管江、丑二人意见如何,就这般自作主张,真个有些恣意妄为。不过看江月离一脸欣喜模样,倒似非常乐意的。
杨雁翎哭笑不得,看着白妤道:“白妤,你呢?”
白妤看了看丑郎,又看了看杨雁翎,微微地有些为难。沉吟片刻,才道:“我跟着师父!”
“好。”
众人商议毕,个个御起法器腾空而起,旋在高天分作二队向相反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那对渔夫渔妇见得,才战战兢兢顶礼膜拜,以为天神下凡。
与此同时,华山之上。
“叮叮叮!叮叮叮!”
练功室内,二名穿着白色道服的弟子正在空中翻飞起舞,拳脚相向,手中仙剑接连不住地“叮叮”撞在一处。
旁边,一位衣着庄重,面目威严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双目不转,正看着场中比斗二人,眉头微微皱着,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那二人方才分出胜负,一个神采奕奕,一个丧气垂头,一前一后向中年男子走来,各自躬身行礼:“师父,弟子比武完毕,请师父评示!”
中年男子点点头,道:“朝英,你上前来。”
钱朝英闻言,忙回一声:“是,师父。”急上前两步。
中年男子赞许地点点头:“好,朝英,你是最新进的弟子,能在这七年之内修到化神境界,资质之高,唯我平生仅见。如今功法修行更是超过了你大师兄,果不负我重望!”
钱朝英听嘉许,忍不住喜形于色。
又闻中年男子向另一个弟子道:“罗涛,过来!”
罗涛闻得,眼中微微闪过一抹惧色,急也上前:“师……师父,弟子在!”
中年男子一改先前慈和,沉声道:“罗涛,你是大师兄,入我门已有二十年,今年也方至化神。方才比斗,原本你那招灵蛇出洞,只要再向前伸几寸就可胜你师弟。但你为何停顿,反被你师弟一招白鹤腾空反败为胜?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罗涛闻得,讷讷地说不出话,吞吞吐吐道:“我……我……”
中年男子大怒,喝道:“你分明是心不在焉,杂念重重!这样的人,怎的能当我青云的重任!给我到外边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罗涛见师父生气,顿时面色煞白,急忙拜道:“师父,徒儿知错!我是想……”
又闻得中年男子大吼一声:“滚!”连忙屁滚尿流地夺门而出。
中年男子才重重咳了两声:“这不成器的东西!”转过头向钱朝英道:“朝英,你先回去休息罢。”
钱朝英道:“是,师父。您莫生气,万一伤了身子就不好了。”见得中年男子摆摆手,就拱手而退。
那中年男子叹了口气,独个儿站起身子,就将手一引,祭出一把紫金色神剑,便于偌大的练功房中独个儿舞将起来。
但见他仙剑似游龙,在空中极速穿梭,留下一道道豪光残影;身形似白鹞上下翻飞,甚是狂浪不羁。
许久,才见他“锵”地一下收了招,将紫金宝剑收在手中细细摩挲,却似想到了什么一般,严肃的面庞上,竟少见地微微露出一丝温柔。
忽闻门外轻轻叩响,中年男子急忙收了宝剑,吸了吸鼻子整理心绪,道:“请进!”
就见房门打开,走入一个亦到中年,却身宽体胖,面目喜庆的男子,道:“师兄,你在这儿练功。”
中年男子道:“原来是陆师弟,你找我有事?”
陆大嵘笑了笑道:“江师兄,你太醉心于这门派事务。我怎的有事?无事就不能来找你了么?”
江天青道:“师弟说笑了。我见你平日不常出门,今天却特地来此,姑且问问而已。”
陆大嵘哈哈一笑,道:“师兄,我看你虽大权在握,功法高深,却不如师弟逍遥自在。”顿了顿,轻轻问道:“我听闻琼宵儿来过了。”
江天青闻言,眉头不由一皱:“四师弟告诉你的?”
见得陆大嵘点了点头,忍不住叹了口气:“想必你也知晓王岭村的事情。我便不瞒你了。”
“这妖魔一类,本是逆天修行,大道所不容之物。因其道极难修炼,故此成精者凤毛麟角,而更惧怕天道与我辈修者惩罚,故此很少敢在世间显现。”
顿了顿,语音微变:“但就在日前,竟有一队妖魔冲入华山脚下王岭村,将村中百余口村民尽皆屠戮,一人不留!这于我辈修者来说,真当是响亮的一巴掌,于我华山青云,更是奇耻大辱!
故此我将门中精英弟子尽皆派出,必要将这一伙妖魔揪出惩处,正我青云名声!”
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陆大嵘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那琼宵儿怎么说?”
江天青冷哼道:“这妖女说她是鬼尊玄甯手下,那杀人的妖魔也是。她叫我不要追查此事,并举派投入魔族,否则如灭王岭村般也把青云诛灭。哼哼,真是滑稽可笑至极。”
陆大嵘听得面有忧色,道:“你如何应答?”
江天青闻此,道:“我大骂了她一顿,把她赶出了青云。”
陆大嵘闻言,颇是不安地点点头。
江天青见得诧异地瞥了一眼陆大嵘:“陆师弟,瞧你紧张的,我也没伤她,只是赶出去罢了。而且你忘了,当年陆天潮师弟把这妖女引荐给我作徒弟,是你说她蛇眼蛟头,是个祸胎,不能收,我才不收。怎的今日竟心疼起来了?”
陆大嵘摆摆手道:“师兄说的哪里话?我怎会心疼这样一个女子。只是这件事实在蹊跷,搅得人心头惴惴,不可不防啊。”
江天青道:“师弟无用多虑,量她一介女流,翻不起什么大浪。”
陆大嵘还待说什么,忽的闻弟子报道:“师父,陆四师叔在殿外,有要事禀告!”
江天青道:“让他在太华殿等候,我一会就来。”回头向陆大嵘:“陆师弟,你也一块来罢。”
须臾,众人聚于大殿门口,相请而入,分宾主座。
江天青轻抿茶水,问道:“天潮师弟,有何事说?”
陆天潮闻得,急起身一拜:“禀掌门师兄,你叫我追查的那伙妖魔,目下已有些眉目。”
江天青一喜,忙问道:“好!快说说看,是什么样的妖魔?现于何处?”
却陆天潮听得,面色微微尴尬,看了看左右两边,道:“这……”
江天青见他如此欲言又止的神态,不由皱了皱眉,道:“有何难处?但说无妨。”
陆天潮才叹了口气,禀道:“其实……其实,那妖魔一直盘桓在王岭村中,并不曾离去。我寻到他时,他还在村中吸食村民魂魄练功……”
此言一出,殿上众人哗然。
陆大嵘更是忍不住拍一下座椅扶手,道:“这厮狂妄,胆敢作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
江天青见此摆摆手,示意众人禁声,旋又问道:“你可曾除了此妖魔?”
陆天潮闻得,更是羞惭万分,看了看身后廖松耀和刘应祯二个徒弟一眼,三人急忙一同跪下:“我等功法微末,有辱掌门重托,请掌门责罚!”
众人见得惊讶不已,龙日明道:“陆师弟,你已至化神二重修为,又有殷公响殷师弟照应,竟不曾擒下妖么?”
岂知此言不说还好,一说出来,陆天潮登时呜呜痛哭,道:“掌门师兄,我有罪责!那妖魔强势,我与殷师弟还有十数名弟子一同攻杀,更不曾占得半分便宜,反被他捉了殷师弟去,生死未卜!”
“而且,那妖魔还留了封信,请掌门师兄查看!”
说罢,就在众人惊奇目光之中,自怀里取出一封书信,跪地而呈。
旁边钱朝英见得,连忙跑来取过,双手递送江天青。
江天青接了,只见信封上写着“青云江掌门亲启”几个字,就取出书纸。
但看其上写道:
“久仰斗山,时深敬意。
吾乃玄甯尊主座下护法大山使者。久闻江先生坐镇青云,德高望重,嫉恶如仇。我主甚爱之,欲邀先生共谋大事,肃清红尘,重辟地天。万望先生不嫌,欣然而接,则开天元老名册,亦添先生一笔,流芳千古也!”
江天青看罢大怒,霍然起身叫道:“岂有此理!这妖魔如此猖狂!”恨恨将书纸轰然在桌上拍得粉碎。
众见都变色,个个都躬身而拜:“掌门师兄息怒!”
龙日明问道:“掌门师兄为何大发雷霆?”
江天青恨道:“这妖魔要我与他同流合污,助纣为虐,真个欺人太甚!”向陆天潮喝问:“你遇着的妖魔在哪儿?我要亲自去诛杀他!”
陆天潮闻得满面冷汗,正要说话,就闻殿外一人高声大笑:“江掌门好大的脾气!”
众人闻得诧异万分,齐向外看。
江天青更是勃然大怒,望殿门吼道:“是谁在说话?滚进来!”
但话音落,就见一个白衣秀士轻轻踱步而入,翩翩立于殿下,笑道:“江掌门贵为一派宗师,待客叫个‘滚’字,恐不合礼法罢?”
江天青微微惊奇,旋即又哼一声:“你是何人?胆敢擅闯我华山青云,怕是来者不善罢?”
白衣秀士闻得,将折扇在左掌心轻拍两下,微笑摇头:“善也不善,不善也善。我是专程来邀请江掌门归顺我尊主玄甯大人的。”
江天青闻言勃然变色,怒道:“你就是那个妖魔大山?我正要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来人啊,快给我拿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