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经意瞥了眼他腰间的长剑，周身虽隐隐有魔光缠绕，但却不觉有任何怨气，居然还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谁说自己没必要睡觉的，这不睡得正熟么。
最近事情一件件的，全都在晚上。估计这么过个几天，还真未必不会在命悬一线的时候想睡觉。
想想那画面……
咳。
屋中格外阴冷，不时又是阵阵诡谲的凉风。我缩了缩脖子，赶忙躺下身。右手腕处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估计是因为先前草药的缘故，恢复快得出奇。
只是这么一来，原先朦朦胧胧的睡意是真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家伙倒是睡得挺安然的。
房梁早已积了灰，顶上的白墙有些已经脱落，留下灰黑色的石壁。我的目光在那几根房梁之间漫无目的地游移，不知怎的，竟想起上次灵沄门倒塌的那座建筑了。
……倒头来还把腿伤着了。
我这辈子，还真是免不了磕磕碰碰。多管闲事去凑凑热闹，反倒是把自己的额头给磕伤了；跟慕樰接下梁子，结果到时候硬是被人软禁、建筑塌了险些没埋在废墟里；跟那丫头杠上，到头来被银针扎了一身，还把人玉佩给弄碎了。
咳，似乎已经不是磕磕碰碰了……
我还真是命大。
深灰色的房梁上，隐隐有一道灰影闪过。我怔了怔，凝神细看，角落中竟蜷缩着一道小小的身形。
但却也只不过是一道勉强能辨清轮廓、一碰即散的鬼魂罢了。
等等，关注点又错了好么！——过夜的地方有这些东西，我还能睡得安稳么！本来就没什么睡意，如今心绪更乱了！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目光，那道身形动了动。不知是不是感受到我没什么威胁，渐渐探出身子。身形极淡，但那双眼睛却极具灵性，还带着些生前的灵气与活泼。
“姐姐……是要来杀我的么。”她垂下眼睑，轻声问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生前也是住在这里的？”
“不是……因为、因为城西很乱，哥哥说不会有修仙的人来抓我们，所以……”小丫头嗫嚅着，如同犯了错不敢面对长辈的责问一般。
难怪那女子说这几间房一直有些不对劲。
“姐姐……也是要杀我么？”
我闻言一怔，但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她愕然地惊叫一声：“你身上，怎么有哥哥的味道？”
“嗯？”
你哥？——我之前有遇到过什么能看见的鬼魂之类的么？
等等，鬼魂之类的，我不是看不见的么？
……
所以这丫头算是什么？不过说起来，上次在灵沄那间疑似密室地房间中，见到的白衣女子，应该也不算常人。
看着我一副凌乱的神情，小丫头缩了缩脖子，怯怯道：“姐姐，你是不是，把我哥哥除掉了。”
似乎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但事实……
我是真记不起来啊！
我有多怂还不知道么！再说有事没事我抢别人的活儿干什么。
等等，难道是上次……
我身形一僵，当初在临近仙云的那座镇子上，初遇凌生凌沫那日，确实是见到一团分辨不清身形的黑气。
“那你哥哥原来在哪儿？”
虽然明知八九不离十，但还是禁不住追问道。
毕竟当初是被绫珣硬生生拽过去的。
其实至今都有些愧对他，毕竟什么都没做。
“城、城东，说是有事要去做。而且，容貌和身体没我这么清楚。”
“我们两个真的什么事都没做……死了之后却不见来领我们去地府的人，只能漫无目的地飘着，还被好几个修仙之人追了半天，哥哥那时帮我挡了好几下，才导致魂魄这么模糊的。”
小丫头双眼失神，不知是不是看透了我的神色，忽然一拳一拳地打在我胸口，但因为不能实体化，最终只是软绵绵地穿透而过。
“坏人……就是你杀了哥哥……”
我自知愧对于人，沉默着不回应。半晌，小丫头忽然开口道：“姐姐，你是也要杀了我么。”
奇怪，这小丫头对于杀不杀怎么这么敏感？
——要杀我早杀了好么。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几步，我话音一顿，禁不住道：“你叫什么？生前多大了？又在这儿待了多久？生前又是怎么死的？”
“我、哥哥他们都叫我若儿。生前大概七八岁，在这儿待了将近半年了，就是几月前哥哥忽然说要出去，然后就再没回来过。”
小丫头丝毫不厌烦我一句句疑问，依旧如是答道。但唯独对我最后一问，却沉默着不出声了。
“生前……不太清楚，那日夜里睡得正熟，哥哥忽然把我摇醒，说有坏人来了，要和我一起逃。
“然后就有些记不清了，反正就是还没逃几步，就听到身后有动静，然后、然后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小丫头咬着下唇，怯怯吐出几个字。我闻言又是一怔：“所以，你是同你哥哥相依为命？无论生前还是如今？”
“……嗯。”她讷讷一点头。
“……”
我素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平时若是遇到这种情况，也只会以局外人的口气说声节哀。但如今这次，本质上就不同了好么。
无论手滑还是故意、亦或是连自己都分辨不清状况，但这确实是我造成的。
“姐姐，若儿不想再在这里留下去了若儿想跟着姐姐。”隐隐可感受到小丫头可以朝我靠近了些，若不是因为没有实体，估计早就腻我身上了。
那女子说对了……我是真有小孩缘……可前一秒还在因自己兄长的事怨我恨我、后一秒就直接提出同我一道了？！这画风要不要转这么快！
“你不因为自己兄长的事对我有偏见？还有，不怕我杀你？”
“偏见，是有。”她这次尤为果断地点了下头，但还未来得及我说些什么，便话锋一转，道：“但姐姐身上的气息，很舒服。而且姐姐是唯一一个同哥哥有交集的人，若儿，还能隐隐感受到哥哥的味道……”
（软萌小萝莉出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