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哐当哐当声中又到了站,广播声提醒着要下车的乘客及时下车,而车厢内的灯光也早已亮了起来,人声交谈声以及拖动行李的声音慢慢热闹。
座位上睡得迷糊的纪潼潼感觉到怀里的小葫芦似乎在扭动,脱离了她的怀抱探出小脑袋来,伸手揉了揉小葫芦柔软的白毛,嘴里轻声的嘀咕。
“小葫芦,别乱动,再睡会儿。”
混合着困倦的声线,小葫芦把脑袋抵着纪潼潼的手心蹭了蹭,可是那双亮晶晶的猫眼却盯着另一节车厢看。
凌晨时分的火车站人烟稀少,这一站都是下车的乘客,纪潼潼所在的车厢本来就人不多,下车时也没有人注意到另一节车厢的情况,更不会往那一节没有灯光的车厢走。
只有短短三分钟停站的时间,很快火车又开始缓缓启动,哐当哐当的熟悉声音传到纪潼潼的耳朵里,睡意又笼罩席卷而来她偏了偏头就睡了过去。
小葫芦亮晶晶的眼眸看着纪潼潼,鼻头凑到纪潼潼鼻子前轻碰,片刻灵活的从她怀里钻了出去,跳下地朝着黑着灯的车厢走近,鼻头朝着车门嗅了嗅,又转过脑袋往自己这节车厢看看。
整节车厢除了附近熟睡的纪潼潼外,好像没有了其他人的存在,至少在小葫芦眼睛所见范围内没有人,随后它摇身一变白色浓雾中恢复了儿童模样。
挠了挠黑亮的发丝,随后推开了车厢与车厢间连接的门,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不过却瞬间让它汗毛直立,呲着牙朝黑暗中的某处发出威胁声。
“呜……”
黑暗中的车厢亮起了一簇光,随后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
“臭猫,别龇牙了,根本就没事。”
獬豸额头的犄角闪了闪,噼里啪啦的电流亮光照出了身边的凌玥荞,还有木讷着眼睛面孔煞白的蔡新元。
“小葫芦。”凌玥荞看到变成了人形的小葫芦出声叫道,朝着它招了招手。
一旁的獬豸漂浮在半空中,而蔡新元瞪大着双眼一动不动,从蔡新元腹部散出的黑色烟雾呈现一目蜚的虚影,它的竖瞳看着獬豸似乎在等待。
“荞荞,它们在干什么?”小葫芦好奇的看了眼一目蜚的虚影,声音里还带着几丝沙哑的迷糊睡腔。
凌玥荞皱了皱眉,这两个家伙嘀嘀咕咕了半天,她是一句都没听懂,因为獬豸到最后竟然不说人言了,一种她听不懂的腔调学不出的兽语和一目蜚在交谈。
“它好臭啊。”皱了皱秀气的鼻子,小葫芦又补充了一句,瞬间就感受到一目蜚冷厉的目光射来,不过小葫芦却丝毫不惧的撇撇嘴。
“本来就臭,还不让人说喽。”小葫芦挤兑完一目蜚,还朝那边做了个鬼脸,一点没有害怕的意思。
“哞!”一目蜚朝小葫芦张大了嘴,不过它的长相比起獬豸来算正常,而且牛叫的声音也根本没有让人害怕的威慑力,况且小葫芦也同样是妖兽更不会怕它。
眼看着这两个似乎要掐起来,凌玥荞直接把小葫芦捞到身边捂上嘴,柔软的嘴唇还开开合合的在凌玥荞手心嘟囔着什么。
“本座知道了,会帮你的。”沉默的獬豸这时突然说话了,也打断了一目蜚和小葫芦间的争执。
凌玥荞一挑眉,獬豸帮一目蜚什么,难道不需要告知一下她这个“主人”吗?
“哞哞!”一目蜚朝獬豸叫了两声,随后竟然直接钻回了蔡新元的腹部消失了,蔡新元像是从被人按下开关的机器人一般,腾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没有给凌玥荞询问的机会,蔡新元利落的起身走到一处车窗,蛮力的打开了那火车车窗,呜呜呜的风声漏进了车厢内。
蔡新元抓着车窗探出身,像是两栖动物般爬了出去,窸窸窣窣的声音直接上了车顶,随后车窗又被关上恢复了车厢内的安静。
一目蜚出现的突然,消失的利索,凌玥荞完全没有明白一目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火车上,把目光看向了獬豸。
“它想回家,要让本座帮忙。”獬豸的话更是让人一头雾水。
上古妖兽,瘟神一目蜚,它的家会在哪里?
看出了凌玥荞的疑惑,獬豸直接绕着凌玥荞飞了一圈,像是在打量她一般,最后回到原位牛眼瞪着她看刚要说话。
小葫芦打了个哈欠,伸手一把拽住獬豸甩动的尾巴,把它从半空中拽到眼前来,就像是在抓一个长相丑陋的玩具。
“你怎么会跟那个臭东西认识?你们是不是合伙欺负荞荞!”胖乎乎的脸颊鼓成包子似的,小葫芦的童声带着怒气。
獬豸一时不查被小葫芦抓个正着,尾巴被拽着甩来甩去让它没有了丝毫的形象可言,反应过来气的直蹬腿奶声厉喝:“愚蠢的家伙!放开本座!”
“小葫芦……”看到这种状况,凌玥荞眉头一皱出声,不过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车厢连接处的门被人推开,一抹俏丽的身影站在那边。
“小凌,你怎么在这里啊?你看到小葫芦了吗?它不见了……你,那边是什么东西啊?”纪潼潼揉着眼睛,声音里满是浓浓的睡腔。
虽然是睡得迷糊,不过隐约中她还是看到凌玥荞,也看到了人形的小葫芦和獬豸,愣了下又双手揉了揉眼睛。
这边被小葫芦抓着的獬豸直接变成了硬币,铛啷啷的落在地上滚动了几圈停在凌玥荞脚边,而小葫芦也四只柔软的猫垫落地,朝纪潼潼甩动着尾巴。
变化是在瞬间完成的,纪潼潼揉完酸涩的眼睛反应过来再看时,只看到凌玥荞抱着小葫芦朝她走来。
“我去了躺卫生间,小葫芦来找我了。回去吧。”凌玥荞面不红耳不赤的走到纪潼潼跟前,扶着肩膀给她转过身推着出去,反手关好了连接处的门。
“我刚刚……我好像看到……小葫芦?你表弟,好像就是他……”纪潼潼被凌玥荞推着一脸的疑惑,回想着刚刚看到的一幕,可是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好了,先回去吧。”凌玥荞不由分说的推着纪潼潼往座位走,车厢里还是安安静静的,估摸着就算有乘客也睡熟了。
回到座位坐下后,纪潼潼接过凌玥荞递来的水喝下,这才彻底的清醒过来,一脸狐疑的打量起凌玥荞来,却看到凌玥荞正淡定的喝着矿泉水。
“小凌你去那节车厢干什么?那节车厢还是黑漆漆的,怪吓人的呢。”
垂着眼睛把口里的水咽下,凌玥荞没有急着回答纪潼潼的话,她旁边的小葫芦跳上桌朝纪潼潼偎去,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纪潼潼的手臂撒着娇。
看到小葫芦纪潼潼下意识的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双手抚摸着它柔软蓬松的毛发,只觉得刚才的问题似乎都不重要,只有撸猫才是她唯一要做的事情。
“小葫芦饿不饿啊?姐姐喂你吃点东西好不好?”纪潼潼说着就从食品袋里翻出了牛肉干和饼干,不过却突然反应过来看向凌玥荞。
“小凌,我刚刚好像看到你表弟了,是不是睡迷糊了,还是我想他了?”
看着纪潼潼一副不能确定的模样,凌玥荞扯了唇浅笑,把饼干拆开了塞到纪潼潼嘴里才说:“你睡迷糊了吧。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吃完你再睡儿,时间还早呢。”
“唔唔唔……”纪潼潼嘴里被塞了饼干不能说话,好不容易咽下去喝口水,这才美目一瞪剜了凌玥荞一眼娇嗔。
“讨厌,你想噎死我啊!小凌,你家什么样啊?我真的很好奇,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有弟弟妹妹吗?我没想到原来你家住那么远……”
纪潼潼满是好奇的盯着凌玥荞,跟凌玥荞认识也算几个月了,可是对于凌玥荞的家庭情况完全不清楚,仔细想想纪潼潼好像从来没有停凌玥荞提起过。
拧瓶盖的手顿了下,凌玥荞才慢慢的拧紧放回桌上,对于纪潼潼的问题凌玥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到龙谷她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家里还有阿婆,一个哥哥,还有……义父。”凌玥荞的声音没有起伏变化,就像是在汇报情况。
纪潼潼眨了眨眼睛,她从来没有听凌玥荞提起过自己的事,原本纪潼潼以为凌玥荞和她一样才对,现在才知道原来她自认为把凌玥荞当做最好的朋友。
可是其实呢?她对凌玥荞一点也不了解,亏她还自诩是凌玥荞最好的朋友,实在是恨不合格的朋友才对。
“小凌……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那你阿婆她……”纪潼潼说话变得更加小心,生怕自己无心的话会让凌玥荞产生不适,看凌玥荞的目光也变了。
“她今年已经七十二岁了,是从小照顾我长大的,我从没想过她会生病……”
纪潼潼还想问凌玥荞其他家人的事情,可是看到凌玥荞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都沉默了,似乎不想再继续往下说。
伸手拍了拍凌玥荞的手背,纪潼潼善解人意的朝她一笑,声线温柔的说道:“别乱想了,她会好起来的。再睡儿,马上就天亮了。”
凌玥荞点了点头,合眼歪在座椅上,脑海里是一幅幅和阿婆相处的画面。
这一夜惊魂未定,难以解释理解的一目蜚事件也被凌玥荞暂时抛在脑后,她的心被远在龙谷病床上的阿婆占据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