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都是我们的错,不怪你,怨我和你爸,你小的时候没照顾好你……”提到这些王静总觉得自己亏欠孩子太多,“要不是你那时候总是半宿半夜地陪我在外面站着,要不是那时候受了寒潮,你的身体也不会这样,你的肾病都是从凉上来的……”
“啪——”张国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都他妈怨我,都是我造的孽,我他妈不是人啊,我把自己的孩子坑了……”
“爸——”张闯抓住张国栋的手,“和你们没关系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在地板厂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年轻,身体好抗造祸,别人都铺电褥子,我就不铺。是那时候冰坏的,真的和你们没关系,你们不用自责啊!”
“啪——”张国栋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后悔啊!”
“爸——”张扬双手抓住张国栋的手,“您这是干什么啊?我大哥都说了,不怨你,是他自己任性不睡电褥子才把肾冰坏的!您何必这样呢?”
“要不是我成天把你妈撵出去,要不是我对你妈又打又骂,要不是我半宿半夜不让你妈进屋,你大哥能留下一封信就离家出走吗?你大哥那是对我彻底失望了啊,你大哥那是实在看不下去眼了,他心疼你妈才出去打工,想挣了钱把你妈接出去才那么做的啊!老儿子啊,你知道吗?你大哥当时在咱们屯子那个学校学习那是把头子啊,原本他应该和你一样,应该上大学,读研究生,开公司的啊!就是因为我,就是因为我,他16岁就跑到地板厂上班,活活地把自己的身体给造坏了,我把自己的孩子给坑了,还坑了你妈,也坑了咱们全家,还拖累了你嫂子和他的父母,也拖累了你们,这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啊……”
“爸——”张国栋声泪俱下,屋子里的人全都流泪了,“爸,现在已经这样了,只要我们全家一起努力,治好我大哥的病不是问题啊爸。”
“爸——”听到爸爸发自肺腑的忏悔,张闯扑通一声跪倒在父亲的面前,扑进爸爸的怀里失声痛哭着,“爸——”张国栋流着泪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儿子——这些年,爸始终欠你一个道歉啊!对不起,都是爸爸的错,这辈子,爸是没有能力弥补了,下辈子,爸爸甘愿下十八层地狱,只要能换回你的健康,爸什么都愿意,下辈子,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下辈子我活该上刀山下火海进油锅……”
“爸——”这么多年,张闯还是第一次这样拥抱着自己的父亲,享受着那来自于父子亲情的温暖,他尽情地流着泪,那泪水里包含的是什么呢:幸福?委屈?包容?还是原谅?可能都有吧,总之,父子之间那多年的坚冰彻底的融化了,这就是亲情的力量,这就是血脉的力量!
“儿子,爸高兴啊!”张国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拉起张闯,“儿子,这次你不是又犯病了嘛,咱不怕,有爸呢,这次爸把肾给你,我就是心疼你还得遭一次罪啊!”
“不行——”张闯看着父亲,目光里满是坚定,“绝对不可以,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身体本来就不好,怎么可以承受这么大的手术呢?我只要坚持透析就可以了,到了实在坚持不下去的那一天也没有办法,那就是我的命,我认了,不能因为救我的命再搭上你们的健康啊!”
“孩子啊,你知道吗?”张国栋目光里满是慈祥的父爱,“爸爸是既高兴又难过啊,高兴地是老天爷终于给我补偿你的机会了,这样你爸爸我到死的那一天心里也能好受一点,我也能闭上眼睛了不是吗?难过的是啊,我儿子又得遭受皮肉之苦了。”
“爸——”袁梦走过来,“您先别着急盘算给张闯捐肾,具体能不能捐咱们还得到医院做了配型才知道呢。”
“一定没问题的。”张国栋信心满满,“十二年前做配型就成功了,现在我是老了,但是这些年也没干什么处力气的活,我的身体比以前还好呢。”
“袁梦-——听我的,绝对不可以带着爸爸去做配型,我也绝对不会接受爸爸的肾。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听我的,否则,透析我也不做了,我不能自私地为了延长自己的寿命,而去剥夺别人的健康,要是那样,我情愿去死,要不我即使是活着,我也会日日夜夜活在愧疚和自责当中。”张闯看着袁梦,一字一句就像是在给袁梦下达命令一样。
“嗯——”为了稳定张闯的情绪,袁梦只得暂时先答应,“好的,我听你的,咱们就按时去做透析,然后我和院长商议一下,咱们请院长帮忙,向其他各大医院寻求肾源,一旦有合适的肾源,咱们花钱买肾,然后再做移植。”袁梦朝大家使着眼色。
“行——就这么决定了。”大家全都心领神会,都应和着。
“都别坐着了,来,咱们开饭了。”袁梦妈妈和袁梦爸爸忙活了半天,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桌子饭菜,“也不知道合不合大家的口味。”
“哎呀——做了这么多菜啊!”王静觉得很过于不去,“你看,我们一来,就让您受累,我们只顾着说话了,你做饭我连手都没伸,就等着吃现成的了。”
“不用你,我们俩退了休一天也没啥事,又都不愿意出去溜达,这一天天地就是在屋子里收拾收拾,做做饭,都习惯了。”袁梦妈妈真是一位好妈妈。
“亲家——按理说呢,你们这么多年没来了。”袁梦爸爸端起酒杯首先提了一口酒,“而且,老儿子和老儿媳妇还是第一次来,咱们啊应该出去找一个大点的好点的饭店吃顿饭,后来我们老两口子一合计,就在家不出去吃了,一来老儿子带着子豪,这孩子还这么小,这二来呢,在家里说点啥也方便……”
“对——”大家觉得两位老人考虑的很周到,“在家好,这饭菜做的也好,饭店的东西就是看着好,其实味道和家里的没法比,再者说用料也不好,吃着也不健康……”
“喂——”趁着大家吃的开心的时候,张扬抽空偷偷走进一间卧室,他轻轻地关上了房门,拨通了妹妹张娟的电话,“我和爸妈还有你二嫂都在大哥家。”
“啥?你们什么时候去的?”张娟觉得很意外,她预感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公司那么忙,张扬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放下公司去那么远的地方串亲戚,“你们全家/怎么?难道连子豪也?”
“是的,我们把小子豪也带过来了。”张扬压底了声音,“咱妈十二年前移植给大哥大那颗肾已经到了使用年限,现在大哥又开始做透析了,医生说,别无他法,还得进行第二次肾移植手术。”
“啊!”张娟听了张扬的话,觉得心忽的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大哥现在怎么样?是不是特别严重?透析几天做一次……”张娟急的一连提出了好多问题。
“没事,大哥现在的情况还好,刚刚做完第一次透析,你不用担心。”张扬安慰着妹妹,“爸坚持要把自己的肾移植给大哥,而大哥又坚持不肯接受爸爸的肾,现在这件事情就僵到这了。”
“那最后怎么决定的?“张娟焦急地询问着,“只能做肾移植手术,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是的,只能做肾移植手术,这是唯一能让大哥的生命多维持几年的方法,我的意思是……”张扬迟疑了半天,“我想做配型,如果配型能够成功的话,我想给大哥做肾移植,一来年轻,我的肾更健康,使用寿命也会长些,而且手术成功的可能性也大。二来,爸爸的年纪大了,我怕他现在的身体也承受不了这么大行动的手术。三来我想妈已经把一颗肾移植给大哥了,我怕等过几年妈上了年龄,身体会不好,咱们几个又都不在妈妈的、父母身边,将来还得指望爸爸照顾妈妈呢,要是爸也做了肾移植手术,我担心他两将来的身体都不好,咱们不在身边,没人照顾他们,你觉得呢?”
“嗯——你说的有道理,确实是这样的,那这样二哥,我把手边的事情处理一下,我尽管赶过去。”张娟按断了张扬的电话。
“科长——”按断二哥的电话,张娟第一时间来到科长办公室请假,“科长——我要请假——”
“噢——张娟啊,快进来。”李科长态度十分热情,“快过来坐吧,怎么?有事啊?”
“科长——”还没等说明来意,张娟就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哎——”科长吃惊地看着张娟,“这是怎么了?别哭,遇到什么困难了你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科长您不知道,我家哥哥十二年前做过一次肾移植手术。”张娟哽咽难言,“今天我二哥给我打电话来说我大哥上次移植的那颗肾现在已经到达了使用年限,我大哥他现在又开始做透析了……呜呜呜……”
“噢——”李科长终于明白张娟为什么那么伤心了,“嗯,这真是一个问题,那你来找我的意思是?”
“科长——我想看看我能不能提前休年假啊?”张娟一双泪眼可怜巴巴地看着科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