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那场惨祸悲剧的始作俑者。
作为事件第一经手人的他尚在人间,这无疑是一天下来张野收到的最好消息。
“但是咱们可能要抓紧……”电话那头的黄毛稍稍一顿,“因为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医院的重症病房里,离死就差一口气了……我也不确定他还能活多久,一得到消息就立刻打电话给您了,还是希望您尽可能早一点赶到,也许来迟了人就已经不在了。”
“地址在哪儿?”张野问。
“稍等我马上短信发给您。”黄毛回答。
“你们先试试看能不能问出什么东西,我们这边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
张野想了想,随后挂断了手机。
联系了司机,一伙人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邻市。**所在的精神病院属于高档私立医院,为了确保环境足够僻静,特地设在了市郊。所幸走的是环城高速,很大程度上避开了上下班的车流拥堵。尽管如此上百公里的距离仍然不算近,等一群人姗姗赶到,天色已经渐近黄昏。
“情况如何?”
下车后的张野远远便看见了守在精神病院门口的黄毛。
“迟了……”
黄毛摇摇头,看着老板一脸愧疚之色。
“死了? ”张野眉头一皱,“死了多久?”
“半个小时。”黄毛如实回答,“就差这半个小时,而且因为他的情况实在太糟糕,我们赶到时也没能从他的口里问出什么来,甚至……甚至我感觉是因为我们提到了百年前的那桩事,造成了他剧烈的情绪波动,从而加速了他的死亡……”
“他死时没有亲属在旁边。”老周跟着叹了口气,“相当于我跟黄毛陪了他最后一程。抱歉老板,这件小事我们依然没能做好。”
“不你们完成的好极了。”张野笑笑,“死亡半个小时,现在尸体应该还停在医院的停尸房是吧?”
“……是。”
黄毛一愣,心说怎么个意思啊……您这是要偷尸体啊??
“你什么意思??”
他还没问出口,一旁的小玲儿已经先行问出了这个问题。她一边问一边捂住嘴做了个万分惊恐的表情,“你该不会是想说‘趁热’吧!!”
“趁你奶奶个腿!”张野一个白眼瞪过去,“活了这么大岁数,应该是寿终正寝。这种自然老死的魂魄因为没有怨气、执念支撑,所以大多很难保留——甚至举目无亲,头七都未必会回来看看。好在他死亡时间不长,只过世了半个小时,体内应该还留有部分残魂,给我尽最快的速度找到尸体,时间来得及的话,应该还能找到部分信息。”
“明白了!”
黄毛点点头,率先带路,“跟我来!”
一行人小步急奔,趁着天色未迟,迅速跑向了医院的太平间。
这种私立医院因为资金充足,入住大多是家里有身世背景之辈,所以保全工作会做得很完善。除了必备的安保监控系统,各病房楼的医务、警务人员,包括重要地点的人员巡视,一律是银行金库的守卫级别。
这些负责安保问题的人员不持枪,但恰恰是不持枪,在不发生命案的前提下,拳头、警棍的威慑力往往要比子弹更令人胆寒。毕竟毙命只是一瞬间的痛苦,然而骨骼碎裂、多倍镇静剂注射,却是长久的意志折磨。
他们的武装威慑不止对外,更主要也是对内。
正如这里是一间私立精神病院——什么样的精神病人需要被这样高规格的待遇所礼遇安置?答案是来自上流社会、出身不凡的一群人。他们有的施暴成瘾,有的心理扭曲,有的是为了躲避仇杀,更有的是身患当今医学界无法治愈的心理症结。
人格分裂、虐*杀情结。身上所负的背景身世不允许他们被普通社会当做妖魔鬼怪来看待,所以诞生了这样一个处所在——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是包罗万象的恶魔收容所。
正因为如此秩序的力量才会在这个地方显得格外强大——没有那些半数出自警校、半数出自不同社会机构的安保工作人员,就没有这样一座“豪华监狱”的长治久安。
这样的背景下,无论是内部人员的作乱,或是外界人士的入侵,都显得可笑而不成熟。遍及各处的监控会在闲杂人等到访的第一时间就自行识别其身份地位,而十步一岗哨的密集守卫,则会在行动开始前就将一切歹念扼杀于摇篮。
但是有一个地方是例外——医院里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都不愿意去的太平间。
活人不愿意去,因为阴气太盛;死人不愿意呆,因为和阳间一样,鬼也有欺善怕恶之分。
因为所关之人异于平常,即便是死后,大多也是鬼中暴恶之徒。这点使得整个停尸房的氛围大大异于外界,不仅仅是靠近时的阵阵阴风,更是置身其中,一股犹如身处人间尸场的巨大恐慌压迫。
停尸房外长了很高很高的杂草。然而阴风不止,这些草却纹丝不动。
在斜阳下身后大楼的阴影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前的这座平房建筑开始一点一点扭曲着爪牙,门窗变成了笑脸,屋檐变成了头角棱阔。
带头的黄毛两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队伍的最后方,是他们眼睁睁看着**的尸体被推入这间小房子,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却生出了一种自己也将被人推入其中的错觉。
“好凶的煞气。”
跑堂小哥眉头紧皱。
“和一般鬼物不同,这里头的鬼不因为怨念而聚集,全凭一股恶意存留人间。”他看着张野道:“如果你要找残魂,我建议你快点儿……**是寿终正寝,时间长了的话,魂魄还能不能留得住都是个问题。”
他的话很容易理解:这房子里恶鬼很多,时间长了,**的魂魄必然被人蚕食殆尽。
“看出来了,”张野苦笑着看了看远处天色,“还好现在并未入夜,抓紧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说完,他快步上前,也不啰嗦,而是直接推向了房门。
半秒。
纹丝不动。
“门锁住了??”
小掌柜在身后问。
“貌似是。”张野皱着眉头,示意跑堂小哥上前,“你来,注意响动不要太大。可别像上次在鬼宅一样直接一刀下去连门都给炸了,吸引来医院里的警卫,咱们一群人都不好收场。”
“明白。”
小甲的手中已经不知何时换上了一柄短刀,他刀柄向前,刀刃向后,朝着门锁的位置猛力一砸!那一刻,一声沉闷的声响,宛如内部骨骼的断裂,听得众人宛如心头落下一块大石。
门锁坏了,门却未开。他这一砸彻底暴露了一个问题——这扇门不是被锁符扣住固定,而是从内部,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牢牢吸住,不肯放开。
“看样子要等入夜了。”
老周沉吟,“这地方邪得很,阴气、煞气都不是一般的重。现在还是白天,大门应该是被屋子里的阴气牢牢吸住。等入夜了阴气外放,门应该就可以打开了。”
“只怕是等不了入夜啊。”张野淡淡苦笑,“九虫出一蛊,九犬出一獒。如果这里头的有鬼,只怕个个都是站在力量链顶端的鬼王级别。且不说到时候一开门我们几个有多大的本事能正面闯入找出**,时间拖得一长,**的残魂还能保留几分都是一个问题。”
“那依你的意思呢?现在硬闯吗?”跑堂小哥问。
“硬闯!”张野点点头,随后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先退后。
他找准了跑堂小哥先前用刀柄砸坏的木门缺口,将金刚杵的尖端钉入其中,最后尖朝前,另一端朝后,手持平稳,法诀一掐。
一股沛然佛力自杵身上燃起,而他的左手自外向内平推而入,一声震慑心魂的“破!”,霎时,巨力顶入!宛如惊雷炸开岩壁,巨石落入水中!
随着响声过后,佛门奥义中象征着“无所不破”的金刚杵被硬生生打入门中!缺口的出现如同千里长提上的一处蚁穴,随后,是万顷巨流带着光芒黯淡的杵身飞出几丈之远。
汹涌中夹杂腥臭的阴气一瞬间自破口中喷射而出,与此同时,是砸落在地、杵身碎裂的三棱金刚杵。
看到这一幕的张野差点原地蹦起来,捡起失落的金刚杵后,脸上是一阵割肉般的心疼。
“侧面佐证了这地方是有多厉害。”
他苦笑着看着众人,“废了我一件法器,妈的,如果进去以后找不到**,这次就算是亏本亏大了。”
“呵呵,你就当是破财免灾吧。”
跑堂小哥笑笑,反正坏的不是他的宝贝,一脸无所谓的打开了吸力被破的木门。
门内像是几百年不曾见过太阳的黑暗。阵阵幽风,仿佛地面开着通往幽冥地狱的巨大豁口。
三个房间,六排充斥墙壁的巨大冰柜。
不同的方格柜子里装着不同的尸体,绝大多数铭牌上都是“空”,只有接近六分之一的冰柜里装着死亡时间不一的尸体。
小掌柜胆子比较大,进屋以后就一直在三个联结的房间内左右乱晃。在张野他们还在第一个房间的两面墙上四处寻找时,她人已经跑进了停尸房的最深处。
“王大勇……高雨生……李存盛……”她的目光挨个摸索过眼前这些时间久远、标注着死者姓名的铭牌,因为无聊,胆大的人任何地方都可以找到自娱自乐的方式,“娄震……”
“找到了!”
最外围,是黄毛两人惊喜的叫喊声。循声望去,一群人已经聚集在了张野的身旁。
“怎么样怎么样,有什么情况吗?”
小掌柜快速挤进了人堆中,随着眼前的冰柜被张野缓缓拉开,露出的是一张须发皆白、仍面露威严的苍老脸庞。
**。
“不愧是混黑白两道的,这张脸倒是很有威慑力啊。”
她咯咯一笑。
“死者为大,我劝你还是对这里保有一定的尊重。”
张野笑笑,眼神警醒。
“受教了——”小玲儿吐了吐舌头,“所以你还不忙正事儿?提醒你,最多十分钟,太阳可就要落山了。”
“用不着你操心。”张野点点头,随后只手悬在了**的头顶上方。
“摆阴阳开六合辟鬼道生人退避,当关十二,聚散归一!”
手印起法诀落,虚暗的光芒一闪,一点零星碎影顿时纳入了张野握紧的手掌之中。
“香!”
他一吼。
“哦哦!”黄毛闻言,迅速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了一炷檀香。
另一只手接过香的同时,张野握紧的左拳落到香的顶端猛然松开,随后火光亮起!冉冉青烟如柱直上。
他手法利落的一拍黄毛脑门,后者受惊后立刻张开了嘴,就在这短短间隙之间,他将点燃的檀香尾端即刻塞入了黄毛的口中,“闭眼!”
黄毛听话的乖乖闭上眼睛。
“赶紧撤,合上冰柜,立刻带他离开现场!”
张野冲着眼前的一群人发号施令,老酒鬼前方开路,小甲顺势合上了**的尸柜,老周上前拉住了失去视野的黄毛,一行人趁着天黑前最后的空档,急忙退出了医院的太平间。
“可以啊!”
上车后的小掌柜一脸兴奋地拍了拍张野的肩膀。“我是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本事啊张天师?”
“样子唬人嘛?”
张野呵呵一笑。
“唬人,像我们这些不懂行的,第一次见到绝对被你唬的一愣一愣。”
小掌柜一个劲儿的点头,看得出来,这份崇敬是发自内心。
“那就对了,我这套手法没有别的用处,繁琐失误率又高,唯一的优点就是熟练以后行云流水,极度唬人。”张野嘿嘿一笑,“毕竟干得就是骗人一行的勾当,如果骗不了人,那得多失败你说是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