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第九排,从左边数过来的第三个女生。”
讲台上的中年男子好似无法再容忍这如同菜市场一般的课堂,严肃高声的浑厚话语在空气中层层递进到每个学生的耳朵里。交头接耳,昏昏欲睡,不务正业的“会员们”迅速端正坐姿,缄口不语。用眼神数着排数跟座位,生怕自己就是他口中的“Mr.Right”。
不是吧,你们刚刚的勇气呢?拿出你们的男子气概啊,现在一个个怂的跟路边小草一样,风一吹就倒。你们是风中的纸屑么?
(《风中的纸屑》,作者周国平。)
“啊,谁呀?”
根据老师细致的描述,他口中的这个女生就是坐在我左边的阳暖望。她本人似乎并不知情,转头问我。
“对,就是你,转头的那位棕发女生。你站起来一下。”
老师抢先我一步回答了她。
“啊,我吗?”她指了指自己,得到老师确切的点头后机械地站起身子。
“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级的?叫什么名字?”
“老师,我、我是一年D班的...阳暖望。”
“好的。那请问刚刚我讲的是哪一页的那一道题呢?”
“这....好像是...69页的第、第...”
“是第七十一页的第6大题。”
“哦、哦,这样啊。”
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因为老师的教训,众人的注视,寂静的课堂,
整张脸呈现出一种妖娆的绯红。
“这样吧,你上来把这道题目在黑板上给我演示一遍。如果正确的话,我就当做没这回事,你坐下乖乖听课;否则你就给我站着听课直到这堂课结束,反正也只剩下十八分钟就下课了。”
老师给出选择之后,不止阳暖望,只听到教室响起一大片“哗啦”的翻书声。
可谓是“惊天动地,翻山倒海”。
不知道台上的中年男子听到这令人心碎的声音之后,心里又是何番滋味。
我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当然不是因为这片翻页声,而是台上老师的话语。
有种“本来明明是自己犯下的错,却让别人顶替”的感觉。
“七十一页的第六大题...她怎么解得出来呢。这是倒数第三道大题了。”
右边的冷岚月微微摇头,轻声的诉说着事实。真是令我倍感意外的出声,毕竟与她又没有任何关系。我看了看题目,嗯...算是比较有难度的题目了,如果换做是我,肯定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解,不过最终应该还是能够给到他一个正确的答案。
可她会被老师点名批评,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自言自语”的道歉,接下来的事情也理所当然的不会发生。所以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暗自做了一个决定,这个责任必须由我来承担。反正在场的都是些不认识的学生,风言风语什么的,我怎么可能在乎。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真相浮出水面,其他的我是真的无所谓。
“阳同学,题目看的怎么样了呢?可以的话就上来黑板解答吧,时间对大家都是平等的。”
这算是最后通牒了是吗?
“我...我...”
吞吞吐吐的发言始终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回答。显而易见,阳暖望要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被罚站了。
举手,解释,受罚,这就是我接下来所有行动的浓缩,成与不成总是要做了再说。
三,二.......?!
计划好倒数三秒后就举手的我,在最后一秒时突然被某人的行为硬生生的打断。
“老师。”
我右手边的冰山系美少女举起她的纤纤玉手,打破了这场一边倒的闹剧的平衡。跟她上课前选择最里面的座位一样,单方面,毫无征兆的行动着。学生们的眼光纷纷从阳暖望的身上转移至她,在这宽敞的教室里正在上映着一部猜不到结局的悬疑片。除了她,其余人都是观众,包括我。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老师,您愿意听一下事情的真相吗?”
她站直了身躯,不卑不亢地回答着。
“真相?”
“是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您能答应。”
“呵呵,还真是罕见,说来听听。”
讲台上的中年男子似乎也被这荒唐的剧情吸引,饶有兴趣的倾听冷岚月的诉求。
“我能否代替这位被罚站的同学解答这道题目呢?如果您觉得不够的话,换成最后一道附加题我也愿意。这就是说出真相之前的请求,望您答应。”
全班一片哗然,这部悬疑片的导演显然是个天马行空,别具一格的人才。
“...岚月同学?”
阳暖望因为她的回答而诧异着,身子稍稍颤抖,从话语可以明显地窥探到她内心的缥缈迷蒙。
“你这是?”
说实话,一开头我也有点懵。“这人...玩的是什么戏法?”但是当我一步一步理清了几分钟前的来龙去脉,站在她的角度重新看待问题,又好像隐隐约约摸索到了这“诡异”行动的根源。我蓦然想起之前她在医院跟我说的话,
“看来我们是两路人呢。但在这个世界的眼中,又只是两个不被认可的可怜人而已。”
顷刻间,我有强烈的感受到,或许我跟她,说不定还真的是一个世界的人。
“最后一道附加题么?”
中年男子喃喃自语,如同被这个“无趣”的条件诱因,不自知地走进了冷岚月为他所设的“陷阱”。
“可以。不过我也有个要求,你必须在十分钟内算完,不然连你也一起罚站。”
男子露出开朗的笑容,显然对自己所设定的规矩极度自信。
喂喂,你太小看她了啊。她可是我们的全班第一,甚至全级第一的有力竞争者啊,Mayme只是无聊才来参加这“掉身价”的补习班。
我已经预感到故事最后的“悲壮”结局了。
情节的发展跟我预想中的别无二致,她十分从容的挥洒着白色的粉笔,一行行穿插着由工整秀气的字体与数字组成的公式,其思路的清晰与从容的态度,彰显着她远超常人的头脑。时间定格在了六分钟,距离老师的限制整整快了四分钟。检查完毕后,她风度翩翩的抖动手中的笔灰后走向台下的座位。
“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阳暖望目瞪口呆的看完黑板上冷岚月帅气的身姿后,决然的对我说道。我发现这两位少女的思路真的是有够跳跃的,完全甩你没商量的。就像佳野夜的小说《我想吃掉你的胰脏》一样,明明是校园青春小说,取的书名却是那么的毛骨悚然。一开始接触到还以为是什么十八禁级别的恐怖片。
(我想吃掉你的胰脏,,一般指胰脏物语。由轻文学作家住野夜著作。)
“我决定要跟岚月同学做朋友!一定!即便以后数学考试都不及格也要跟她做朋友。”
立誓之后她的眼角竟然闪烁着点点晶莹,如同星星点缀着黑夜。
“哦哦...哈,什么鬼?!”
不对吧?我还以为你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海枯石烂的誓言,不应该只是这么无聊无趣无营养的发言吧?还有千万,万万,亿万不能立下这种死亡flag啊!”对于我这种坚定的有神论者可是要了命的冲撞。尊敬的神啊,她年幼不懂事,刚刚只是在开玩笑的,您老别当真啊。
学渣们一动不动,惊愕的眼神在黑板和她的面庞之间来回调转着。别盯着人家看了,你们该睡觉的接着做梦,在玩手机的继续接上,这“题目”不处于你们攻略的范围。你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攻破那可悲的“胆小”。
“...能让一让吗?”
这让解题不久,想回到座位的冷岚月十分无奈。
冷岚月经过阳暖望身边的时候,我能清晰的看到阳暖望双眸尽是呼之欲出的,狂热的崇拜与...类似“想吃掉她的欲望”???也不知道用这种恶趣味的形容合不合适。反正冷岚月是被她炽热滚烫的眼神吓得不轻,涨红着脸的像一个娇艳欲滴的新鲜苹果,一个劲的低着头看向我这边。
“我说,你还真是厉害啊。”
我在她回到座位时,将自己由衷的肺腑之言一字不差的送到她的耳朵里,真心佩服。
“...一般。题目...不算很难。”
因为害羞,她声带抖动的十分微弱,脸上妖艳的赤红也逐渐淡化。
“好,好!这还是我头一回看到有学生用新的解法去推算这道题目。不错不错。”
台上的老师沉浸在这意外的惊喜中,一会之后才开口发言,一个劲地称赞着冷岚月。
“老师,那么能听一下真相吗?”
冷岚月平复心情后,准备亲自拉下这场她自导自演的“大片”的帷幕。
“行,你说吧!”
“这位被罚站的阳暖望同学是因为她右手边的男生先挑起话端,一直死皮赖脸的跟她说话才会导致她分神。我坐在他们旁边听的一清二楚,所以还希望老师您能明察秋毫,让我左手边的这位男同学替她罚站,直至下课为止。”
= = =
“...what、What are you doing???Miss cold???”
这下轮到我被吓个不轻,心脏跳动的频率像身临京达卡,差点连轻如纸巾的水笔也抓不稳。
(京达卡一般指京达卡(Kingda Ka)过山车,是目前世界上最高的过山车,被称为“世界过山车之王”。 位于美国新泽西州首府杰克逊的六旗大冒险游乐园(Six Flags Great Adventure))
原本的Ending已经足够帅气完美。但直到她语音落下的瞬间才发现,之前的种种只不过是一道道普通的“Former dish”罢了。伴随着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Last Truth”,事情的风向标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变,矛头直指着我。她宛如发表了一篇严谨的科学报告,毫无破绽,语调坚定,有理有据,有头有尾,配合严肃的神情,给人一种“你丫胆敢质疑我的话就赶快去重新投胎吧!”的无形压力。
这下可好,本来周遭射向我的“子弹”除了附着嫉妒和厌恶,还要再加上“快意”了。站在他们的角度,有一种十恶不赦的“罪犯”终于要被枪毙一般的大快人心。
“诶?一寂同学没...”
“老师,我最后想说的就是这些了。请您务必做出正确的裁断。”
冷岚月像是故意等阳暖望一开口便不容置疑的打断。
左右两名少女,一位在“迷茫”的沼泽中越陷越深,一位在“真相”的天空自由翱翔。而中间的我,在这不尴不尬的课堂上低调的“大放异彩”。
“了解。那中间这位男同学,请你站起来一下。”
你妹的......我在心里“咒骂”着已发言完毕,正得意的坐着的冷岚月。
“这位女同学说的对吗?”
“当然.......差不多......是啊!”
哇啊啊啊啊啊啊,痛死我了!右脚被冰山系少女狠狠踩住,连脚趾的骨头都在“咔咔”抗议。坚定十足的“当然是胡说八道的啊!”被分割的支离破碎,真正想表达的意思也被疼痛扭曲的不伦不类。你就是这样对待帮你夺回手机的恩人的吗?!
“一寂同学...”
完了,阳暖望彻底会错意了。这都是误会啊,你别瞎感动的在课堂上梨花带雨啊。
“那就劳你在接下来的十分钟站着上课。右手边站着的同学坐下来吧,要是下节课他再做出什么让你困扰的行为就举手跟老师说下。”
“哦哦,好的!谢谢老师。”
因冷岚月的横插一脚使得老师认定了“罪魁祸首”是我,阳暖望也欣然接受我的“好意”坐下听课。
“哦,对了。刚上台做题的同学,你是哪个班级的,叫什么名字。”
老师显然不愿意放过高端人才的信息。
“一年D班,冷岚月。”
“嗯,冷岚月...冷岚月...”他困惑的摇了摇头,脑袋中的SD卡似乎并没有保存这位少女的名字。求您了,赶快把她丢出去,她是混进来的不明分子啊。
(SD卡即SD存储卡)
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不存在的。只知道最终陪着老师并肩作“站”的人是“众望所归”的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