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米敲了敲门,“有人在家吗?我进来了”,没有人应,她不再等,直接推门进去了。
昏暗的卧室里,老爷爷盖着棉被躺在床上,老奶奶趴在床边,小声地抽泣。
白米吓了一跳,急忙去查看,确定老爷爷只是发烧了,才放下心,把被子扯开一点,转头安慰老奶奶。她似乎被吓坏了,白米叫了她好几声,把鸡放她怀里,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不知道老爷爷有没有吃过退烧药,白米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老爷爷叫醒。
老爷爷听不见,白米摇晃他的胳膊,晃了很久他才醒,只是发烧而已,相比昨天而言,他的眼神里已经明显透露出几分灰败的感觉。
他的神志不太清醒,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白米总算听清楚了,他是因为昨天夜里出去给柴堆盖防雨篷的时候淋了雨才生病的,早上就头晕起不了床,早饭和药都没吃。
白米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起来,给他倒了一杯水,看着他喝完之后,又倒了一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说:“爷爷,我回去看看有没有吃的,给你们带一些过来,吃了东西再吃药,你先等我一下”,说完之后也管他能不能懂了,转身就出去了。
出去之后一放松下来,白米马上就感觉到左手心传出一阵阵强烈的刺痛感,她甚至觉得大脑也被刺激的有些懵。
一只脚刚跨进大门,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最后“砰”的一声,白米连俞凉叶的衣角都没看清,杂物间的门就在眼前毫不留情的关上了。
本来就有些发懵的脑子在这些声音的连环轰炸下更混乱了,她没有精力去思考其中的怪异感,缓了缓,扶起地上被踹的滚了好几圈的凳子,又捡起了糊满泥巴的书。
这时,听到声响的伍刀急急忙忙跑出来,看到她之后,瞪大眼睛,惊慌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身上又是泥又是血的,叶子打你了?”
白米低头看,衬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血迹,一块一块的深红色在白色衣服上十分刺目。
她闭了闭眼睛,语气平缓的说:“没有,刚刚去隔壁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掌压玻璃上了”
伍刀语气变沉,“你去隔壁做什么?”
白米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刚才跑进来一只鸡,我看着像隔壁的,就把它送回去了”
伍刀盯着她看了几秒,“这样啊”
白米嗯了一声,“老爷爷发烧了,没吃早饭,我现在去厨房看一下还有没有吃的,顺便找一些药,给他送过去”
伍刀说:“我去吧,你带医药箱了吗?先把手包扎一下,然后换套衣服”
白米点了点头,“好吧,带了的”
伍刀说:“那行吧,我去叫杨姐帮你”
杨虹原本打牌输了有些不高兴,但看到白米身上混着大片的泥土和血迹,惊吓之余也有些同情,尽心尽力的帮她清洗消毒包扎,最后还不忘叮嘱她不要碰水,不要用力,不要吃辣等等,啰啰嗦嗦一大堆。
白米耐心的听完了并且诚恳的道了谢。
杨虹微笑了一下,不同于之前夸张的大笑,此时的笑容显得格外温婉可亲,随口一问:“你是怎么伤的?”
白米又把刚才的解释重新说一遍。
杨虹听完之后脸色就变了,神色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撇撇嘴,嘲讽道:“你把鸡赶出去不就行了吗?还给人送回去,神经病吧你,活该你倒霉”
白米皱了皱眉,眨眨眼,有些怀疑刚才她是不是眼花了,杨虹的脸上分明就不曾有过温婉和善的笑容。
中午吃饭的时候,白米又去隔壁看了一次,老爷爷已经起床做了午饭,虽然还是病怏怏的,但精气神看着比早上好多了。
俞凉叶一直都没有出来过。原主在的时候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白米也不清楚该做什么,她心里有些猜测,但还不确定。她隐晦的问过伍刀,伍刀只说不用管,他想出来的时候自己就出来了,并且让她不要问太多。
午后,太阳出来了,白米把之前掉地上的书放在院子里晒,好几页都黏上了泥巴,擦也擦不干净。
伍刀看到之后说:“别晒了,直接扔了吧,都这么脏了,叶子不会要了”
白米想了一下说:“那给我吧”
伍刀说:“行吧,你就告诉他已经扔了,别让他看见。”
白米说:“好的”,然后把书收了起来。
下午三点的时候,地面差不多就被晒干了,白米跟他们商量了一下,打算给后院露天的厕所搭个挡雨的顶棚。
“郑妹妹,你是从哪儿看出要下雨的?”,伍刀说。
白米说:“不是看出来的,是感觉到的,而且会下好几天雨”
伍刀摸了摸下巴,“像昨晚那么大的雨吗?”
白米点点头,“是的,所以还会再涨水”
聂文远笑呵呵的说:“依我看,就照小郑说的做吧,反正大家闲着没事,而且人家小姑娘平时话也不多,难得提了个建议,大家就同意了吧”
伍刀说:“那行吧”
向原和杨虹也同意了。
搭顶棚说起来挺容易,就在厕所连着房子的那面墙上钉两个钉子,构成两个较高的支点,在对面围墙的两个角各固定两根高的木棍,构成两个较低的支点,这样使得雨水能直接流到院子后面的树林里去。
实践起来还是有点儿麻烦的,户主家里有塑料棚,有绳子,钉子等等,但是没有长的木棍。
白米只好去隔壁问问有没有长木棍,可以借来用一下,考虑到她和他们之间的交流有困难,而且老爷爷还生着病,她直接去杂物间找出了木棍,拿给老爷爷看。
老爷爷一看就知道她要借用,于是点点头,最后强调了一句,“晚一点儿来还东西的时候,记得把之前借的锄头还回来。”
本来是想着可能还要用到,晚两天再还的,不过既然老爷爷说了,白米还是点了点头,“我晚一点儿给您送过来。”
然而老爷爷听不见,已经躺着长椅上闭目养神,没有回答她。
老奶奶怀里又抱着鸡,咯咯笑,“翠翠,翠翠”,一会儿又开始手舞足蹈的大叫,“翠翠好久没来了”
老爷爷突然坐起来,捂住老奶奶的嘴,抓住她的手腕,轻声安慰她。
白米的眼神变了变,又一次听到“翠翠”这个名字了,她忍不住问道:“翠翠到底是谁?”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她。
没问出翠翠到底是谁,白米揉了揉太阳穴,打了招呼之后就拖着木棍走了。
想起老爷爷之前提到翠翠的时候,还说到让她还铁锹。户主家里是有一把铁锹的,她想着是不是应该把它拿到隔壁去看看是什么反应。
白米拖着木棍刚走到后院拐角就听见聂文远絮絮叨叨的声音,一会儿说这里露天的厕所建的不好,下大雨了就会溢出来,这样就得经常掏粪,很累。
一会儿又说现在的条件比起以前已经好了太多,年轻人却不知道珍惜,只知道花天酒地……
他只顾着说话,扶着梯子的手忘了使劲,老旧的梯子不堪重负,晃晃悠悠的向一边栽去。
向原猝不及防从梯子坠下来,“碰”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的手掌撑着的地方离蹲坑只有几厘米远,脑袋一阵阵的发晕,由内心散发出的厌恶感一度让他想吐,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白米过去打算扶他起来,手还没碰到他的衣服,就被刚拿绳子过来的杨虹一把推开,她小心翼翼的把向原扶起来,嘴里不停问着:“你怎么样?摔到哪里了?疼不疼啊?”,她的语气非常有些紧张,音调都带着微微的颤抖。
此刻,杨虹对向原的感情表达的如此清晰明了,毫不掩饰,显得不单单是仰慕之情,白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在聂文远也被吓得不轻,没有注意到杨虹的动作,他反应过来之后,紧张的问道:“向原,你没事吧?对不住啊,都怪我大意了”
向原说没事,“就是有点儿头晕”,说话间不动声色的把杨虹扶着她的手拂开了。
杨虹维持着微抬着手臂的姿势,神情落寞,最终还是缓缓地收回了手。
聂文远语调升高,声音震颤,“怎么会头晕呢?这高度也不高啊。向原,你平时是不是缺乏锻炼,你别误会,我不是怪你,我的意思是……”,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算了,你先去休息吧”
向原抿着唇看了他几秒,笑了笑说:“没事,我没怪你,不会怪你的”
这时小巷子里传来了“哗啦”、”哗啦”的声音,伍刀拖着塑料棚从拐角出现,然后把它放到墙边,走到一边,嘴里发出“呸呸”的声音,试图吐出进入口腔里的灰尘。
他扭头发现大家都在看他,脸色马上就变红了一些,挠了挠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怎么一个个都看着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