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仗不错!”我倚在了九瓣莲花里头,看着满园跪下去的人,点点头赞道。
“平生!”已经服侍了两位帝王的太监总管安路伺候着皇帝在主位坐下。
这宫里的宫女太监手脚倒是极为利索,虽然皇帝和南戴国的使团及左相太子、四、五、六皇子都是临时起意来看一看这宴会的,但是不过分秒之间他们的桌子便已经收拾妥当了。
“朕听说皇后办了宴会,特意邀了南戴国的使团一起来热闹热闹。”皇帝对着皇后微笑着道,看在旁人眼底倒真是夫妻和睦。
“臣妾方才正为如何责罚左相嫡女楚悦犯愁,正巧陛下来了,不如请陛下拿捏一个主意吧。”皇后娘娘看了一眼已经被皇上拖到一侧伺候的楚昭容。
闻得此言,楚昭容立即跪在了皇帝的脚边,脸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那样子惹得人不由得心生怜悯。
“还望陛下念在楚悦年幼无知的份上,从轻发落。”楚昭容柔声说着,声音里面已经带着几分愁绪。
左相躬身道:“皇后娘娘,不知道小女所犯何事?”
沈昭仪看了一眼皇后,厉声道:“听说日前楚悦惊了南戴国的世子殿下,这样的事情左相便是罚跪祠堂就作罢了吗?这家教倒真是让人不敢苟同。”
南戴国那群人中,一个八岁左右被人簇拥在中间的小男孩,瞪着一双褐色的眼睛,不悦的朗声道:“陛下,本世子又不是娇滴滴的大姑娘哪里那么容易被吓到的?更何况当日是我非要拉了楚家兄妹陪我玩弹弓的,若是要罚是不是连我也得一并?”
“世子息怒,母妃并无此意。母妃,世子和楚家兄妹之间切磋技艺而已,哪有那么严重?更何况左相已经罚了他们兄妹了,一个小女孩跪了一夜祠堂此刻还病着呢,再罚只怕会落下病根呐。”五殿下景轩立即接话道,静贵妃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皱起了柳眉。
皇帝双手拉起了楚昭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和蔼的道:“这事左相已经责令长公子去巡防营跟着巡夜一月,至于那嫡女嘛,就再加抄一遍佛经静静心吧。”
皇后毕竟伺候皇帝的日子已经够久了,见他发话间神色虽然温和但是语气却已经极为平淡,这是有些微恼怒的征兆,她便顺着话道:“沈昭仪,左相家家教严明,岂容你胡说的?”
沈昭仪立即跪在了地上,小心翼翼的说着歉意的话语,皇帝摆了摆手:“行了,都起来吧。”
我环顾了一周却并未见到阿墨,不开心的道:“主人,莫不是那个楚小姐病得真的很重吧?她要是病逝了,你可得把阿墨带回来哦。”
几轮敬酒之后,皇后贴着皇帝声音不高不低的道:“不知道陛下有意将哪家千金许配给南戴国世子呢?”
“皇后可中意的人选?”皇帝一口吃下了楚昭容剥了皮的葡萄,一边问道。
“臣妾瞧着那世子殿下和楚悦应该熟稔些,就是那丫头年纪还小,不过臣妾相信左相教女有方,日后待到和亲时,必然不会有失我们景幽国的气度。”皇后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已经足够众人听得清楚。
楚悠放下手中的杯子,看了一眼神色黯然的楚母及像是毫无听到此言正和南戴国使臣互相敬酒的楚弋,她心里忽然明了了为何此番赴宴会是由自己替了那小丫头。
皇后这一次的刁难显然是事先就和沈昭仪串通了的,若是楚悦当场便在,要怎么罚便立即罚了,可是她人不在这里,在相府中就还有容得楚昭容和左相求情的余地。即便方才皇帝未发话,由着皇后罚重了,依着如今楚昭容的盛宠应当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再则,皇后这急于要将楚悦许给南戴国世子的心思,只怕早就被左相猜透,因而才会有了日前楚悦玩弹弓惊了世子一说。这南戴国向来礼教严苛,那一闹也算是让打着想取走相爷嫡女念头的使臣团得另觅她人了。
楚悠轻轻的吃了一口那看起来精致极了的点心,再看了一眼和别人攀谈时神色自若的楚母,她想八岁的自己可以当个可有可无的装饰,可是十六岁的自己绝不要当一个景幽国历来悲剧的庶女。
“你说呢?”皇帝看向了正在为自己剥栗子的楚昭容。
楚昭容放下手中已经剥了一半的栗子,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地上道:“臣妾觉得只要是景幽国的女子能为国家远嫁南戴国都是荣幸,虽则楚悦还年幼,但若是陛下由此意,她必定会感激陛下的。”
皇帝再次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抬手拍了拍她的双手。眼中明显带着几分欣慰。
“皇后娘娘,我们世子可是皇帝陛下亲兄长唯一的儿子,日后是要继承爵位的。这等身份您就让一位大臣的女儿来做未来的世子妃,岂不是太看不起我们世子殿下和王爷了?”使团中一个男子起身,朗声道。
“就是,皇后娘娘您膝下的嫡公主景婉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吧?”另一个使臣立了起来,开口道。
皇后的手微微一抖,酒水洒在了她的柔荑之上,皇帝看在眼中,目光沉了下去。楚昭容立即抬手像是柳絮一般轻柔的拂过了皇帝手背,她将怀中的丝帕递了过去。
楚弋站了出来笑着道:“诸位,景婉公主尚且不足六个月,因而皇后娘娘才未将她放在了首位,绝无轻视世子之意。各位还是莫负了如此良辰美景,来来,微臣敬诸位一杯!”
太子殿下景轩起身对着那位南宫暮云世子道:“世子殿下请尝尝我们景幽国的菊花酒可好?”
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纷纷跟在了太子身后端起了酒杯,对着那位小世子做邀。
“请”南宫暮云端起了酒杯笑着陪了一杯酒。
“这左相够奸猾的呀!只说皇后为考虑周全却全然不提皇帝。”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已经有些僵了的气氛。
皇后在桌下的手始终没有接过了楚昭容递来的手帕,反而接过了侍女递上的,将一切看在眼中的皇帝脸色已经暗了几分。
“朕多饮了几杯有些乏了,各位自便吧!”皇帝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他由楚昭容扶着在众人的跪送中走出了御花园。
微微有些凉意的秋风吹来,楚昭容立即取下了自己的披风递给了皇帝身后的侍女,两个侍女会意的一人拉了一边为陛下遮挡从身后吹来的微风。
“你呐,总是这般懂事。”皇帝拉住了这个年轻貌美的昭容,年过四十的他拉住了她柔滑的手。
“臣妾也就能为陛下做这么点儿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楚昭容的声音带着几分羞怯。
“还望陛下勿怪楚相,他是真的不知道小悦那丫头会那般闹腾,竟然在南宫世子面前失了礼节。”楚昭容轻轻拉了拉皇帝的手,眨着一双带着点点泪光的眸中看向了皇帝。
“纵然那丫头礼数周全,南戴国的人也不会中意她的。到底那世子日后是要承袭爵位的,身份贵重,也就婉公主能够配得上。”皇帝将楚昭容揽在了怀里,轻声道。
“陛下目前就这么一位公主如何舍得?”楚昭容伸手揉了揉皇帝的心口。
皇帝的目光看向了远方低沉的道:“没什么舍不得的,就是封家有些麻烦。”
楚昭容软软的依偎在他怀中,懵懂的问道:“封家?皇后娘娘母家一向忠心耿耿,陛下多虑了。”
皇帝的眼中却多了几分愤恨,从他年幼时扶持他上位的封家日益做大,已经成了人过中年的他心中一根必须拔出的刺。
没有得到回答,楚昭容便不再回答,那双方才还楚楚动人的眼里却多了一份慧光。
随着皇帝借口酒遁,皇后便令众位去观赏那费了许多时日才挂好的花灯,她自个则是招了兄长封将军的夫人去了宫里。
楚母面上带着一个浅笑对着楚悠道:“让她们陪着你到处走走,成日坐在这里,可不行。免得日后旁人说楚家出来的孩子战战兢兢的没见过世面。”
楚悠点了点头应下:“是,母亲。”这一声母亲另得楚母多看了她一眼,香婷看向了楚母脸上并未怒意,便专心的在楚母身边伺候。
那准太子妃旃彤可是今夜的红人,各位小姐和夫人都急切的靠到了她们母女身边,巴结恭维的话语足够将她们绕了一圈又一圈。
楚悠眼见楚母并无上去恭贺之意,便避开了那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群,走进了花园的深处。
“老六,你可见着那楚相爷的长女了?”一个年轻的小公子问话隔着层层花藤从其后传来,楚悠闻言停住了脚步,示意身后的婢女噤声。
“没留意。怎么了五哥?”景黎拨弄了一下头顶那盏雕刻着菊瓣样子的灯笼。
景轩直摇头一脸嫌弃的道:“没见到的好,那女子长得可比楚悦难看多了!难怪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招主母的待见。”
“五哥,这女子无才便是德,以貌取人太肤浅了哦!”景黎瞥见了花藤后几个身影道。
“不是吧?主人,你这五哥眼睛不好使吧?那个小姑娘明明和楚悦生得有八分像的呀!”我鄙视的看了一眼景轩这个直肠子。
“你要是喜欢日后我求了母妃,让她想办法将那个什么楚悠许给你做侧夫人怎样?”景轩边说着边往前面走去。
“五哥,你可别胡乱做媒啊!”景黎失笑的跟了上去。
楚悠在暗中脸色白了许多,她粉嫩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暗自决定讨好楚母入得大夫人房摆脱庶女的命运。她可不想真的有一日做一个随时都被大房欺压的侧室。
“四哥,你放手,让人看到了怎么办?”一个女子焦急中又带着害羞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常绕的花藤中传来。
“怕什么?莫不是要做太子妃了,便将我给忘了?”一个男子带着笑意的声音接着入耳。
楚悠抬手捂住了两个婢女的嘴巴,她这才认出了那个女子的声音,可不正是右相嫡女旃彤还能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