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达他离开，她还站在原地没有动，总感觉他拥抱自己的温度还在，那一刻压抑住的悲伤，在身后响起铁门的关门声后，她没有办法控制，反正已经四下无人，她没有去擦拭留下来的眼泪，只是不停地眨着眼睛，想让眼泪快点被晾干，直到眼前明亮的光被阴暗所遮挡。她惊恐地抬起头，那个本应该离去的人，居然没有离开，他站在一旁到底看了多久她的蠢样。他伸出手想要擦拭她的脸，她像受到惊吓一样，本能转身跑开。可是下一秒被一个力道往回扯，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那里有急促的心跳，还有他的声音急促地响起“向前前，一天要满24小时算，所以我们还没有结束”

向前前已经止住的眼泪，好像决堤一般，全部往他身上蹭。隐约传来开门的声音，可能是楼上的邻居听到了什么动静，向前前立马止住了哭声，推开他，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睛。带着严重的鼻音说道“你可以滚了”

他轻笑着回答“还可以骂更过分的”在向前前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吻了上去，她的嘴唇软软的带着眼泪温热咸咸的味道，出乎他反应的是她居然没有对他拳打脚踢，只是静静地睁着眼睛，她的温顺和安静太反常，但是他只是把她更近地拉向自己，加深这个吻。

向前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是要推开他的，但是她没有，这个拥抱和这个吻，似乎就好像，没有重逢时，她幻想的无数次那样。这样的梦境她也做过无数回，好像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一般。放下所有的包袱和不安。她没有动，也没有拒绝，只是让他带着自己，忘我地投入到这个亲吻中。

不知道吻了多久，她觉得自己的嘴巴开始麻木了之后，他终于放开自己，向前前觉得自己像个偷情的坏女人一样。莫名地有一瞬间厌恶，在他还要有所一步的时候，她推开他“够了。我要回家了。”

在他错愕的表情下，飞一般地转身离开，没有给他缓过神的机会就消失在了他眼前。

他待在原地看着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从眼前窜走。

“向前前”

向前前回到家的时候因为关门的声音太大，把啊满全部都给吓醒了，她们两个人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客厅上的向前前整张脸莫名其妙的又红又脏，感觉像是被人欺负，但是又好像是一种说不出的羞涩，总之各种莫名其妙各种诡异。

"前前你是怎么了”

向前前抬起头看着她们，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然后就跑回房间了。手机有信息，她知道是他发来的。只是她只是把手机放在一边，不想面对自己不停不停摆动的心。手不自觉地触碰到嘴唇，好像那里还有他的气息和温度，就好像他们第一次接吻一样，不知所措到极点，她听得到他的心跳快到她以为要跳出来了，她被吻得失去思考的能力，当她恢复一点意识的时候，他又吻了下来。感觉就像没玩没了了。她跑是因为害怕自己下一秒就要沦陷了。男人都是这么让女人服软的吗，向前前气愤地在床上锤了一拳。要是他们之间只是服软这么简单，她或许早就扑向他了。无限的伤感又开始弥漫开来。

她拿过手机点开信息，如果写的是：对不起。她也许很有可能直接把手机扔了。

上面写的是：明天10点我在你的酒吧等你

如他预期他没有收到她的回复，他也知道她一定不会出现在那里。想到她生气的样子，他总是忍不住嘴角上扬，好像他们每次躲在花园偷偷接吻一样。她每次总是三心两意怕被发现，总是拿脚踢他，一听到动静就开始使劲推他，但他每次都是不为所动，反而变本加厉。每次都被她拳打脚踢，但是却甘之如饴。

向前前接到他的电话时，正在厨房研究中午要吃的各类食材

“你没有看到我的信息？”他语气平和

“看到了，可是你不用问也知道我不可能会去”向前前一边说一边在油烧开之后，把切好的肉粽放到里面煎。

“你在做午饭？”他答非所问。

“不是我在外面等打包油条”边说边走出厨房，他现在的行事作风异常莫名其妙，下一刻出现在门口要一起午餐也是极有可能的。

即使知道她在撒谎，他也只是无声地笑笑“我让师傅过来帮看你酒吧需要翻新的地方，如果你没有什么特别要求，我直接让他们按照被损坏前装修”

“不需要你帮我做我自己会做”

“为什么一定要逞强”

“这是我丈夫的酒吧，我怎么可以让别人来乱弄。”说完这一句，她知道他估计也会立马挂掉电话。

两个人在电话两头沉默着，她以为他要挂电话，可是良久，他的声音还是这么不急不忙地传来“不管怎样，我未婚妻之前在这里也给你带来了一些麻烦，就当是我的补偿好了”

这句话成功唤起向前前挂断电话的冲动，只是她没有“那让师傅在那边等等我马上过去”

向前前带着便当火速飞到酒吧的时候，看到他跟好几个工人模样的人站在那里在聊天，他居然那么闲，跟陌生人聊天，她跑到他面前站住，他远远就能感受到她的怒意，可是他居然忍不住嘴角上扬“你来啦”

向前前没有回他话，直接打开酒吧的门，让他们进去，这个酒吧自从上次枪击事件之后其实就只是需要简单的过一下就可以了，但是当时损坏的东西太多，要重新新购买太多物品，她的预算本来就有限，之前那笔钱虽然很想用，但是在关键时刻还是没有用。所以一直拖着，还想着等稿费翻倍拿钱了之后再弄。

她环顾着周围，不禁想起那天自己在警车上痛哭的场景，觉得很滑稽，然后再看着那个罪魁祸首，站在那里一边打量一边和工人安排装修，她忽然就不想跟自己过不去了。

等他跟工人们安排好工作之后，回头看到向前前已经把带来的便当吃完，正在认真的把洗好的便当盒子装进包里，一副准备要离开的样子。

向前前转过身，被忽然站在身后的人吓了一跳，“是不是都安排好了，那我把大门的钥匙给师傅，弄好了我再来看？”

“向前前，你这家店之前的装修真的很难看”

“生意好不就可以了”

“恕我直言你真是我见过最穷困潦倒的老鸨”

向前前虽然满脸黑线，但是还是无力反驳这样的事实。

这家店虽然平时看起来很热闹，来的客人也多，驻点的牛郎也有很多极品，但是她本来就不善于经营，只是觉得在大麦回来之前不倒闭就可以了，所以他们背着她从中抽掉的提成她有时也当做没有看到，加上房租各类开销，维持到现在，不倒闭，还能维持到现在。天知道她有多不容易。从警局回来的第二天，她回来看过，她站在门口看着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实在是提不起勇气去从新收拾残局。总感觉就这样算了吧，可是想到她的现任不知所踪的丈夫，想到过往他对自己的关照，她觉得就是咬咬牙，也要撑一下。

向前前抬头看了看他，然后再看了看周围的一切“是啊”然后越过他去跟工头交代了几句，给了他们钥匙，然后就向门口方向走去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那种总是妥协的态度，让他总是措手不及。他把空空带回去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态度，可是却不会让人看到她的愤怒和悲伤。他看着她以为她要离开，赶紧跟着跑了出去，只是在门口旁边研究墙壁要不要翻新的向前前，被匆匆跑出来的人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你的包忘记拿了”

“我没有要走，我出来看墙壁”

“哦”

今天的伦敦出奇的阳光明媚，这个时间的太阳直晃晃地照射在整个房子上，他们彼此眼中都蒙着一层光，仿佛时光就此被定格一般。向前前最害怕这种被迫要去直视的感觉，每一次都像要去证明什么一样心虚。

“我还有3期的画稿没有给到出版社，所以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忙”

他不是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

“我也很忙，所以我们就互相配合一下”

向前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走回酒吧，拿起桌上的包跟师傅交代完之后就离开了，她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没有说什么，只是很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她要走了。但是周身太多拒绝让他靠近的气息。

见面是贪婪的开始，所以她不可以让自己变得太可笑。

她接到出版社编辑的电话，关于稿费的事情，可以完全按照她的意愿，甚至更多支付给她，但是需要面谈，向前前挂完电话，回头看向酒吧的方向，他还站在那里，学着她的样子，转过身挥了挥手。

“是你要见我”

即使知道她们有一天会见面，但是她多少还是没有准备好。

“我还没有去见阿枫，我们今晚一起去吃饭吧”她好像在聊一些家常一般，只是她不停翻看桌上画稿的动作到底还是泄露她内心的活动，她很不平静。

所有人都退出了会客室，只有她们两个人，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始对话，即使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但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还是让她不免有点心虚，。

她坐在她的对面，想了很久才开口说道“我提出这些除了想拿到更多的钱，没有什么其他目的，我只是没有想到，它们在国内居然这么畅销。”

“你想知道我和阿枫是怎么认识的吗？”语气平静，却带着距离和察觉不到的冷漠。

向前前没有开口，没有点头，只是等着她往下说。

文馨坐在那里，从包里拿出烟，娴熟地抽了起来，她抽烟的样子出奇的温柔和落寞。向前前坐在她对面，向前前看着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忧伤，文馨示意她要不要抽烟，她摇了摇头，

“很奇怪，你居然没有学会抽烟”

“因为烟太贵了，舍不得抽”

文馨停下来好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画家特别是漫画家的日子有多难过，每个致力要成为画家的人都懂，自杀抑郁的人天天都有，仔细想来，她也算是比较好了，没有功成名就，但是至少还能够随心所欲地画，她不是有多功力的人，所以换一种角度来想，她是应该感谢她的。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画了这么多年。

“这个倒没有，不过看到这么畅销，人就会变得比较自私”

“那他呢”

没有给她回复的机会“你知道我跟他是怎么认识的吗”

向前前没有回答，她安静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诉说。

“我以前在巴黎留学，就像那个时候的很多留学生一样，我每天都会去画画挣钱，有一天收工的时候我被两个流氓欺负，是他出手救了我。”

其实当时是什么样的呢，她见过他很多次，那么出众的东方面孔，和稳重安静的气质，总是很容易吸引人眼球，每次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好像是特意在这一代散步一样，偶尔会停下来看着河面发呆。他看起来总是很落寞，那个时候，她甚至假扮卖花女孩去向他兜售鲜花，她以为他会拒绝，可是他没有，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就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花束，然后把钱给她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看到他，她想她完了。她爱上了一个陌生男人

那个时候她为了靠近他，几乎能想出来的方法都想出来了，就连那两个流氓的桥段，也是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

“当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成为朋友之后，他来巴黎都会带我去一些米其林的餐厅用餐，有时候会询问我的专业，我们聊得不多，大部分时候，我都是安安静静的陪他用餐。”

向前前压住内心的不舒服“那一年是什么时候？”

“5年前吧”她轻轻吐了一口烟

向前前看着那个打转的圈圈消失在光影中，5年前啊，原来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巴黎和伦敦搭个火车也不过是2个多小时的距离啊，如果那个时候她知道他在巴黎，她一定会偷偷跑来看他的吧，因为那个时候的自己有多么想念他，只有泰晤士河能听到吧，每次经过都会在那里自言自语想他的心情总是说不完，不知道的人，以为她在跟天堂的某个人在说话。

“后来你们就在一起了是吗？”向前前的问题，听起来就像自己是个记者在采访别人一样。

“没有在一起，那时候我们连朋友都谈不上，我知道他不开心，所以只是像个影子一样陪着他，我也开心。后来有一天，他看到我的画稿。问我是不是想要成为漫画家。说他可以帮我。”

“你真的很走运呢，世界上那么多落魄的画家，而你却有人为你挡风遮雨铺好了路。”

“是的，一开始我也觉得他就是我人生中的王子，可是我想不出他帮我的理由。那天我第一次鼓起勇气问他，他当时的回答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他说，我欠了一个女孩一个梦想，就当来替她完成好了。你知道当时我听了有多难过吗。一直到见到你之前，你就是我心中最想要去解开他心里的迷。”

向前前没有去回应他对她的亏欠是什么，也没有继续问接下来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成为了恋人，迎着窗户边缘的光的方向，她居然发起了呆。

在伦敦的每一天，不敢想起自己曾经在温室时保有的梦想，每次带着沮丧但是一接触画笔和画纸，就开始天马行空，把所有悲伤用诙谐快乐的形式去表达出来，成为了过往一切艰辛的寄托。有时画着画着居然发现人生很有趣。她不记得自己在国内看到自己的漫画这么畅销时的感受，她只记得当时有一天，出版社编辑让她带着画稿去见面，然后觉得很有趣时，她那一刻释然和开心的心情。就好像失去了所有，但是来日可期。

文馨回头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到什么不一样，伤心也好失落也好，她也不懂为什么自己对希望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有着一种执念，就像希望通过这些，能够证明她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但是向前前更多的时候是在看着窗外发呆和思考，她太过于安静如果不是偶尔她会问她问题，她会误以为她在神游之类的。

“你的条件我接受，而且我会在这个基础上加20%。直到今年的画册结束，我们就终止合作关系”

向前前回过头看向她“他有看过那些画册吗？”

“没有，他似乎对于这些都不太感兴趣”她回想第一次她把出版的第一本画册拿给他炫耀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恭喜” 这句恭喜在恋人之间未免显得太过于生疏。她虽然失落，但是最起码，在他的面前，她并不是依附着他的。

“你的条件我接受，但是在我们合作关系结束之前，请尽可能不要让空空看到那些画册，或者是他，要不然就真的知道是我画的了”她只是如实地说出了她的担忧。

文馨惊讶于她所说出来那么坦白的话，一个枪手居然担心被人发现就是原创画家，她越发觉得眼前的向前前是一个，不能用太心机的想法去揣测的人。

她以为她会要得更多，所以主动提出，她不会拒绝，但是却很直白的告诉她，最危险的被揭穿是什么。

若果不是因为阿枫，她们一定可以合作得很愉快，而且会成为朋友。

“下个月我和阿枫订婚，你会来参加吗”她也觉得自己这么问有点略显突兀，但是不懂为什么，即使是在宣示着什么，但是，总是下意识的心虚。她以为她会沉默，会点头。

“你们真有默契，昨天他也问过我了，我说虽然之前弄得不是很愉快，但是我一定会去的。”轻轻上扬的嘴角，没有让人觉得她在逞强，而是发自内心的意愿。

向前前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她们两个人都下意识的吓了一跳，她看到来电提醒然后接了起来，电话那一端传来他的声音“我在出版社楼下”

“我不在出版社我在家”

“那我去你家等你一起去吃午饭”

“好的”

挂了电话之后，文馨试探性地问她“你的男朋友？”

向前前笑了笑“我没有男朋友，我只有丈夫”

文馨抬起头眼中带着不可以还有一点惊喜“你不是单身母亲？”

“我一直是已婚”

“哦”

虽然不知道现任丈夫死去了哪里，但是至少可以用这样的事实抵消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不错。最起码在交易结束，她拿到钱之前，她认为是这样。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她在文馨之前先离开了。回到家打开门的时候，居然看到了那个刚刚给她打电话的人就坐在沙发上，听阿漠拉小提琴。

向前前站在门口，直到音乐结束，准备要开始打断他们的时候，那个人的声音又突兀地响了起来“你回来了”

向前前把包扔在沙发上，板着脸准备要赶人的时候，阿漠放下琴，跑到前前面前拉起她，来到餐桌面前打开盖子。上面有煎好的粽子，还有大蒜炒腊肉香肠，还要一份炒青菜，更不可思议的是，还有一锅泡菜汤。这种在他们家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美食。可是让向前前没有力气骂他的确是，那个桌子上用一个小碟子装辣椒酱和柠檬配上酱油的调味碟。

她从小就很喜欢吃辣椒，喜欢用辣椒酱加上腌好的柠檬配在一起吃，但是以前在饭桌上爷爷觉得这么吃容易拉肚子，所以都不给她吃太多，张妈偶尔会给她弄一小碟这样的味碟加上热好的花生油和酱油。简直就是向前前最幸福的一餐啊。

阿漠指了指沙发上的人，轻轻对她说“是空空的爸爸做的”

向前前笑着说“那你谢谢人家了没有”

看着阿漠开心的笑脸，向前前拉开椅子“那就快吃吧，你一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中餐”

阿漠跑到他面前“空空爸爸你也过来吃吧，你这么辛苦做这些”

“好的，谢谢阿漠，没有把我挡在门外，让我进来做饭”

向前前没有听着身后一大一小奇怪的对话，没有招呼他们，就径自拿碗吃了起来，每个菜都很好吃，至少比她做得好吃多了。

对面的人轻轻落座，大约几十秒的寂静之后“好吃吗？”语气带着好奇和一点期待

“很好吃”向前前没有任何犹豫的脱口而出

“我也觉得很好吃！”阿漠也很给面子的说道。

他听完之后也如她们一般认真地吃了起来，果然如她们说的一样很好吃。

整个用餐的过程，异常的安静，连阿漠都发现了向前前的过分安静。所以她没有像平时一样说很多话。

吃完饭之后，向前前把碗拿到厨房，他跟着走了进来。他知道她有话要跟他说，也知道她要说什么，所以在她开口之前“向前前，我今天晚上的飞机回去，这是我走之前想要做的事情。我不会对我的行为感到抱歉，我知道你在忌讳什么，讨厌什么，我不会让你为难，但是有时候，可不可以允许我对你好就像亲人一样”

向前前打开水龙头，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如果他那么了解她，他是不是就应该知道她此刻打开水龙头是要掩盖她随时要难过哭泣的心。

“我走了，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