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府门外

这天，齐岸和落英一左一右搀扶着齐老夫人准备出门去，结果刚好在齐府门外看到令人愤然的一幕。

“你这个老不死的老头子，天天就知道窝在家里，也不干活，也不赚钱，我养着你有什么用，你怎么不去死啊！”一个二十多岁穿着打扮非常俭朴的女子正手提鞭子，怒抽眼前一位白发苍苍跌倒在地的垂暮老人，嘴里还说着让人忍无可忍的话，老人家无力对抗，还不停的咳，这场面简直惊心动魄。

“住手”齐老夫人激动的大喊，三人一起走到女子和老人面前，齐老夫人和齐岸联手将地上的老人扶起，齐岸看到老人的那一刻突然一惊，虽然他白发苍苍，白胡乱糟糟，还有气无力的虚弱至极，俨然一副年老病态的样子，可这一切还是没有逃过经商多年的齐岸双眼，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人分明是故意化妆打扮成这样的，差点脱口而出道“风……”后面的字还没出口，手臂便被眼前人狠狠的用力一掐，阻止他的话，在抬头一看女子，更是一个熟悉的样子，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齐岸心中暗自揣测，不知道他们要搞什么名堂。

“您没事吧！”齐老夫人关切的问眼前的老人家。

“没事，多谢老夫人”老人家低头致谢。

“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追着老人打呢？他是你什么人？”老夫人转身痛心的问女子。

“我们是鸡犬镇的人，他是我爷爷，怎么了？”女子一手叉腰，一手挥着鞭子，一条腿还时不时的颤颠，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还怎么了，他既然是你爷爷，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呢？一边说着不干不净的话，一边还用鞭子抽他，简直太野蛮了”齐老夫人无奈的叹气。

“野蛮？哼！你们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管我？凭什么教训我？再说我为什么就不能这么对我爷爷，你们也看到了，像他这样又老又丑又没用的人，活着也是白白浪费粮食，我一个姑娘家整天不仅要抛头露面赚钱，还要养着他，给他看病，又费时间又费精力还费银子，我这一肚子的气朝哪出啊？我再不打他几下出出气，都快要憋死了，我要是真死了，你们负责给我收尸啊？”女子趾高气扬，手里的鞭子指着面前三人，没有丝毫畏惧悔改之心。

“你这姑娘怎么这么说话？一点道理都不讲，镇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姑娘？”齐老夫人又急又气又无奈又痛心。

“我这样的人怎么了？道理那是给你们有钱人的特权，像我们这样的穷人，哪有说理的地方，懂得那些道理有什么用，我这样的姑娘全天下到处都是，你们管得过来吗？”女子轻声一哼，说完便一个鞭子朝老人家继续挥去，结果就在众人反应不及之时，只见落英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女子的手，死死控制住，女子心里一个惊吓，那鞭子差点打在身怀有孕的落英身上，齐老夫人和齐岸看到这一幕赶紧紧张的把落英拉开，“落英，你怎么样，没事吧！”齐岸深深看了女子一眼，担心询问，落英摇摇头。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女子隐藏起内心的紧张。

“不要命的是你”落英放开齐岸，走上前去，一字一句解释道“大道理可以不懂，但是有些律法还是应该懂点的，比如，姑娘是否知道像你这样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律法，只要我找来白捕快，一纸状告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别拿律法吓唬我，我的爷爷我了解，不管我对他怎么样他都不会对我不利，就算你们亲眼看见我的行为，又能怎样？实话告诉你们我爷爷身上大伤小伤新伤旧伤无数，就算是最好的验伤高人也很难辨认哪些是我用鞭子打的，只要他不承认，你们能拿我如何？”女子有恃无恐，毫不在意。齐老夫人沉默了，看看旁边的老人，紧紧低头，的确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最怕遇上这种不讲理的人，要是她年轻的时候，绝不会对这种人客气，可现在年纪大了，就算想教训也有心无力，总不能派齐府的人把一个姑娘痛打一顿吧！齐岸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场景，他也看不懂了。可是再看落英，竟然气势逼人，没有丝毫退让。

“律法管不了，我齐府管得了，不管你家住小镇那个角落，只要在这镇上，我就能随时随地知道你的行踪，如果不能让姑娘坐牢，那就只能用齐府特殊的方式了”

“什么方式？”

“比如，在你周围摆上稻草，鞋子上放上蜡烛，手上托着花瓶，随便站上一炷香的时间，只要身体敢轻轻动上一下，蜡烛翻倒之时就是周围稻草点燃之时，火势不会很大，烧不死人，但是也来不及扑灭。”落英利索果断的威胁，气场强大。

“你这是滥用私刑，草菅人命，你就不怕我把你告上官府”女子同样毫不示弱。

“我不过是小惩大诫，只要没有出意外，你凭什么说我滥用私刑，又凭什么说我草菅人命？当然我会提前给你时间练习，在你有把握之下才会上重刑”

“我不是你齐府下人，你凭什么对我这样？”

“我管你是谁，只要是在小镇上，只要我跟白捕快说上一句，就没人会接你的状纸，你不是说道理是有钱人的特权吗？那我齐府的道理便是专门对付你这样的人，既然有，我不用白不用”落英盛气凌人，其正义之势不觉醒目。

“你这哪是讲道理，分明是不讲道理”女子被落英的话压的微微示弱。

“既然不讲道理是你的道理，我自然按照你的道理来，凭什么跟你讲道理，齐府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敢不敢试一试？”落英目光如剑，刺得女子双目生疼。

“好，算你狠，我今天认栽了”女子无奈的叹口气。

“认栽不能光今天，我会派人随时随地盯着你，敢再发生今天的事，别怪我不客气”落英盛气凌人，威逼胁迫将此事解决，身边的齐岸和齐老夫人听的心中暗爽不已，尤其是老夫人，简直对落英刮目相看。

女子下意识一抬手，落英一个凌厉眼神刺来，结果刚好瞥过女子袖中一个藕色香囊，这个似曾相识的物品加上女子传递的一个隐约眼神，让落英一个恍惚，意识到了什么。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女子故作生气对老人轻吼一声。

随后两人消失在了齐府门前。

“落英，从前我只觉得你冷硬之极，只会用狠毒手段惩治下人，没有一点温度，没想到今日才发现，你如此正义，如此有人情味，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都能冲上前去，以身夺鞭，还有你刚才威胁，真是过瘾，是奶奶小看你了”齐老夫人这破天荒的赞许让齐岸和落英在恍惚之时更加恍惚，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了，我说的有问题吗？”齐老夫人看着二人面面相觑不解问道

“没有，只是第一次听到您夸我有点不习惯，没想到您不接受我的原因是以为我不近人情”落英直率回答。

“哎！是奶奶糊涂，刚开始只看到你雷厉风行大有奶奶从前的样子便答应了你们的婚事，后来又只看到你铁腕治家没有一点温度，担心你没办法更好的接管这个家，再加上奶奶年纪大了，实在不想看着你们这么折腾，你们又偏偏都各忙各事，既没有机会跟我沟通，又没有时间陪我，所以，奶奶这些年才闹了这么多出戏啊！”齐老夫人一股脑将自己多年寻死觅活的原因全部摆在孙子孙媳面前，二人恍然大悟。

“奶奶，您能跟我们如此坦白，我真的很感动，我们齐府能够在镇上稳立多年，这其中的原因和心血我岂会不知，您放心，以后我一定更好的治理齐府，让齐府能够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也让齐岸减少后顾之忧，让您安心颐养天年”落英真诚的话语打动了齐老夫人。

“奶奶，也怪我们这些年没有跟您好好沟通，也没有好好陪您，难怪您喜欢灵曦，原来她不仅会陪您，还是真的了解您”齐老夫人点点头，齐岸这句感慨的话只有落英能够明白，只有她知道灵曦跟齐岸说了什么，也只有她看到了那个香囊，还有当初因为说到她心坎才将她救下的那番话，想必今天这场戏就是灵曦导演的，至于目的，已经显而易见了。

“齐府交给你们我就放心了，只等落英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我就安心含饴弄孙了”

齐老夫人的话带给齐岸和落英从未有过的开心和安心，二人相视一笑。

街市上

“这场戏演得真是好啊！我们离开齐府门外的时候亲眼看到齐府一家人已经彻底解开心结，共享天伦了”白发苍苍的风逸和不讲道理的云依身后传来风涯的夸赞声音，身边还跟着清澈笑容的灵曦。

“你这幕后主使还好意思出现，让我们演这么一出戏，亏你想得出来”二人闻声同时回头，云依双臂一插，故作生气。

“这场戏不是很好吗？能够让他们祖孙三人彻底放下心结，这是大功一件啊！我们帮人帮到底，有什么不对吗？”风涯玩笑难掩。

“人是你帮的，你却让我演这么一个恶毒不孝的角色，想必现在我在落英和齐老夫人眼里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了，这笔帐怎么算？”云依得理不饶人。

“堂嫂，如果我和灵曦能演的话，我还会这么浪费口舌的拜托你和堂兄吗？再说那齐公子是认识你们的，只要他稍微一解释，你就不会没有形象可言，而且我知道你是一个宽容大度奇女子，不会跟我计较这些事的”风涯嘴甜的劝说云依，看着他深沉中夹杂的一丝乖巧，灵曦偷偷一笑，倒真有点可爱。

“这处心积虑的好人都让你当了，看来我们只能做不计前嫌的坏人了”风逸幽默一掺和，四人全都笑了起来。

“不过那齐少夫人还真是厉害，短短几招尽显铁腕，看来平日里她果然治家有道”云依赞叹。

“那是当然了”风涯回道。

“风涯，你是怎么看出来齐奶奶对落英不信任的？又是怎么想到不信任的来源是因为不了解落英的做事原因”灵曦好奇问道。

“那天齐老夫人虽然被你的言语打动，被齐岸的坚决妥协，可是我明显看的出来，她并没有从心里真正接受落英，于是我就想，如果你说的那些原因还不够，那在齐老夫人内心深处一定还有一个最深层的原因没有解决，我想起第一次见到齐老夫人那场闹剧，老夫人口口声声看不惯落英的惩罚方式，你跟我解释过落英的行事分寸，所以老夫人未必就不知道，何况当年老夫人就是如此，再看不惯又能又多少，所以我想，很有可能老夫人是不明白落英这么做的原因，所以她一直认为落英是一个只会狠毒手段没有半点温度的人，而落英的性子又偏偏不会解释，齐公子既不管家又对老夫人言听计从，平日里他们沟通较少，自然没有人会跟老夫人解释清楚真正的原因，那老夫人如何真正明白落英，又如何真正了解落英，所以……”

“所以你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让老夫人看到落英有温度有人情的一方面，既肯定了落英的行事方法，又让老夫人真正相信落英”风逸接过风涯的话帮他分析总结。风涯赞同一笑。

“风涯，没想到你还挺狡猾的。”灵曦虽是玩笑，却通过此事深深感受到风涯内心的敏感与深入。

“不管你是夸我还是损我，我都认了，你以情动人，以理服人，我帮你最后一击，彻底解除，这件事总算过去了，齐府一定会把功劳记在你头上”风涯看着灵曦豪气一语。

“我可不敢居功，这件事有你们所有人的功劳，我一定得跟齐兄和齐奶奶说清楚，尤其是云姐姐，她的牺牲最大了”灵曦甜甜一语。

“说不定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风涯眼珠一挑偷偷喃喃，好巧不巧还是被云依听到了

云依伸出两只手指浅浅一笑“风涯，你再说一遍”

风涯发现事情不妙，尽力保持平静后悄然转身拔腿就跑，云依立刻追上去，举起还没来得及还给灵曦的鞭子边跑边喊“你给我站住”，这场景让站在身后观战的风逸和灵曦开怀大笑。

“我还从来没见过风涯这个样子呢！简直就像一个要挨打的孩子”灵曦不禁笑道。

“这场景要是放在半年前真是不敢想，也就云依制得住的他”风逸同样笑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