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自客房里走出来,那店掌柜的便迎上来,道“这位公子,同你们一起来的那位身着一身黑狐裘,样貌丰神俊朗的男子,现下里,已同他的下属先行离开了,他走时,仅说临时有要事处理,让我告知于你,旁的….”他皱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瞥向一旁,尔后,恍然大悟道“哦!他说让你们且先行回去,不用…..不用等他了。”
“哦!”简澜瞧了一眼身旁的青玉,无奈的耸肩撇嘴道“瞧见没有,他这是觉得我们碍眼,自己先回去了。”
说这话时,青玉那张脸依旧面瘫,不悲不喜,尚无半点情绪,除却那额角上的疤痕借着阳沐光芒,愈加明显,倒见不着旁的。
待众人吃饱喝足之后,阿翔及那几名锦衣卫争抢着去寻马车,只不过,当时手里堪堪都没有银子,一双双眼睛干看着她出神,这伸手要银子的事做不出,打着七皇子的身份,去白拿白用,似乎亦不是办法。
最后,她三催四催之后,青玉干咳一声,低低道“殿下,你身上可还有银两之类的?这买马买车,可都是要花银子,所以……”
哎!不就是银两吗?她记得前去都灵山时,莲儿提醒过她,让她带着银两之类,以备不时之需,金锭子,银锭子她存了一些,多与少放在一旁,可堪堪那玩意实属压身,不便于行,银票吗?她倒是不多,最后,只剩那为数不多的金叶子,似乎是她这副身体的兄长昌隆所存。
于是,她便兜了些金叶子。
可现下里,她摸摸腰间,已然空空如也,囊中羞涩,于是,几许尴尬的将手收回,覆在身后,在都灵山之时,她已将多数金叶子给了择元,仅留的一片,便在昨晚,万般无奈之下,给了店掌柜的。
对,店掌柜?仅宿了一晚,她便将一片金叶子来抵,实属包烧。
于是,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她便嬉笑着来到店掌柜的台子前,店掌柜正不停的拨着圆木珠子算账,见丫笑嘻嘻的前来,顿觉后脊梁生寒,着实有些毛骨悚然。
他若然猜得不错,方才那些属下正欲出门去买马车,可是,囊中羞涩,且自己昨晚收了她一枚真金的叶子,他默默一思虑,这丫会不会将主意算到昨晚那片金叶子头上。
现下里,还有好几桌的客人等待结账,他此番若是夹着算盘逃了,谁来结账?且瞧‘他’身后的打手个个威武,一副功夫高深的模样,自是惹不得。
店掌柜倒是圆滑聪明,立即眉开眼笑问“公子,方才听及你们说是不是欲买马匹马车,买那作甚?只不过是区区一道,这般吧!昨晚公子给的金钱不算少数,此番马车马匹的事情,我来搞定,只不过,我那友人是出租马车马匹的,且有马夫驾马,既有马夫,且还多了人力,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简澜心下了然,这老匹夫真是老奸巨猾,不愧是生意人,先一心两用的竖起耳朵听了一番,再见招拆招,为自己争取更多的银两,且起不了任何的争执。
她当时堪堪竖起大拇指,很是认真的道“不错,不错,老板的主意果真不错,为我们考虑的真是周全,此番,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谢倒不必了。”那老匹夫慌忙摆手,道“一会儿,我差遣虎子去我友人那里租马车,诸位公子走之时,我再给你们备些干粮,以备不时之需。”
“好吧!”简澜点头,老匹夫的算盘打得真响,区区租来的马车,再加已值不上几个钱的干粮,他此番,白白赚了一片金叶子。
昨晚那郎中的药用着甚好,仅一副,她便堪堪痊愈,再未有丁点晕眩的迹象,现下里,倒是活蹦乱跳的紧,亦不知华爵天现下如何?可曾痊愈?
众人正在客栈外面等待,此时,已是午后,五月初,暖暖的劲风,混夹着数不清的鹅毛柳絮,四处纷飞,头顶的阳光强烈炙热,便是伸手去遮,挡在眉间,亦是暴晒的发慌。
忽听有马儿踏踏的蹄声阵阵,似谱曲一般,极富节奏韵律感,再配以车轱辘碾压的声音,更是锦上添花,打破原有的寂寂无声。
那老马夫见一来到目的地,顿时勒住缰绳,慢腾老马顿时扬起前蹄,昂首扬尾,划破天空的一声嘶吼,晌时后,便渐渐平息。那憨憨的虎子同老马夫点点头,接着,轻巧的一跃而下。
来到简澜面前,恭敬道“这位公子,马车已到。”
他说完,便越过她,进了客栈。
简澜走近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这粗棉布马车有些简陋,且不知用了多久,连及前面帘子破了洞,后面亦有多多少少的磨损,连及赶马的车夫都是一鬓发苍苍的老者,头上戴着一顶竹编斗笠,胡须已然如霜,怎的此番打扮,让简澜活活想起五个字‘姜太公钓鱼。’
店掌柜的虽一副老奸巨猾的商人模样,可该打理,该准备的,一样不落,怎的说,她那片金叶子,价值不菲,他此番狗腿子似的巴结着,也实属不易。
马车不算小,那几名锦衣侍卫本打算随路而行,只跟在马车两旁,可简澜本着众生平等的原则,意气用事上来,挡也挡不住,再说了,他们已然同甘共苦过,在现代来说,已然是‘患难’好友,遂的,她便说“这一路上已然够累了,若然挤得下,挤一挤尚可。”
众人见殿下如此坚持,倒也不再说旁的,只得坐上马车。
阿翔嫌轿里闷,于是,便同赶车马夫坐在轿子外面,其余的,全都坐在里面挤成一团。
这马车亦不知风吹日晒的多久,竟然连及脚底下的木板子颤颤巍巍,踩上去嘎吱嘎吱的作响,同不中用的朽木一般,极怕一脚下去,轿子底端霍然踩露。
这老狐狸,简澜思及店掌柜那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心下大骇,便是再不忠厚。以不至于找这般风烛残年的老者,驾着一匹行至极缓的识途老马,且马车轿子里更是破落不堪,亦不知年头有多久。
青玉只略微打量了一下轿子里面,呐呐道“这辆马车便只是友情帮忙吧!此番阅马车无数,这般破落的,此番堪堪第一次碰见,即便是真掏了银子,也堪堪值不得几个铜板。”
马车正在吞吞龟速前进,行至一村落时,便见村口的一间破落草房外,一众百姓正在观摩瞧热闹,若有震天的嚎啕大哭声正及里面隐隐传出。
简澜心下好奇,便命车夫扯住缰绳,待马车停稳后,她方才自马车上跳下来,浑水摸鱼的用巧劲往里挤。
估摸着已然挤进最里头,她方才站定,便见那本就破落不堪的茅草屋前面空地上,惨不忍睹放置的三张破席子,里面…..似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尸首。
而那震耳欲聋的嚎啕大哭声,正是跪在地上,身穿白孝的两名胖楚楚的女子,那一身的通体雪白,如今已然及风吹得满是尘沙,且尘沙里夹杂着鹅毛一般的柳絮子,漫天飞舞,若然漫天飞雪。
“大娘,这是怎么回事?”
简澜好奇心驱使,转头,问及身旁一年过五旬的老妇人。
“不知道,不知道…..”
这不问尚好,堪堪问及之下,那大娘不仅一双眼眸闪躲,本是来瞧热闹,因着她一句问话,避瘟疫一般的转身便走,再看时,连及半点人影都没有。
思及方才,她脑袋若然摇的拨浪鼓一般,简澜便愈加疑惑,这人已仙逝,有啥不好讲的?
“公子,你是外地来的吧?”
一七旬老者上前,疑惑的问。
“对啊!大爷,这里发生了…..”她一句话尚未说完,那老者转身便走,直接无视她的讲话,边往前走边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莫管啊!哎!”他反复重复着这两句话,双手负在身后,最后,便是无奈摇头,紧接着便是悠远绵长的一声叹息。
再穿过人层望时,那老者已然不见了踪影。
哎!什么叫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搞得神秘兮兮,莫非,这里面有何隐情?
她便不信,堪堪问不出话来。
转身之际,便见一慈眉善目的大娘正立在自己身后,她几许欢喜的扬唇,呐呐的问“大娘,你能否告知于我,这里面到底……”
“啊?你说什么?我耳背,听不清…..”得,这不是及择元一个毛病,那刚燃起的希冀小火苗瞬间被这耳聋大娘掐死,只是,亦不知是装得还是真的,她方才讲完,就在简澜垂头的瞬间,再抬头时,便见她正匆匆挤过人群,似急迫的落荒而逃。
似乎,好像,耳聋是假,躲她是真。
得,大娘不行,大爷行不通,那青年亦或是女子总行吧?
于是,她朝一旁望去,便见一妙龄女子正拥挤在人群中,站在那里,宛若鹤立鸡群,几许显眼,那女子尽管体态纤细,仍然挤得皱眉,额角汗水连连。
简澜慢腾腾的挤过去,同她搭讪“姑娘,你可知晓这家发生了何事?”
那姑娘见一眉眼如画的俏儿郎站在自己面前,顿时两抹云霞浮上脸颊,听及‘他’的问话,极端认真道“我亦是经过此地,尚不知晓实情,只是来凑热闹而已,公子亦是外地来的吧?”
“不错。”简澜皮笑肉不笑的点头。
“那……公子是哪里来的?尊姓大名?”那姑娘笑眼弯弯,虽语气极缓,确透着一丝心急。
“呵呵呵…..石三。”‘他’胡诌了一个名字,并不打算再同她讲话。
“哦!十三呐!你在家中排行十三吗?名字好古怪。”
简澜嘴角抽抽,脸蛋有些僵硬,怎的觉得这女子毫不矜持,聊天似总也聊不完的模样,‘他’还是赶紧走才好,一会儿一厢情愿的缠上‘他’,最是麻烦,哎!还是少招惹麻烦才重要。
后来,那女子堪堪又唤了她几回,她便只当没听见。
再后来。简澜打听了几位,谁知晓,往往一句话未讲完,那些百姓都避瘟疫一般转身就走,只连连道“不知道……”
似她的问题本身带毒,人们听了极端恐惧害怕,毛骨悚然,因此,如天花瘟疫一般的病症,见了,转身便走。
那时,她听及那嚎啕哭声丝毫未减,转头时,便见方才冷漠观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村民,许是看不下去了,现下里,正上前,不间断的柔声安慰,几名心眼好的,还作势上前搀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