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回宫几日,阳春三月以来,温度都似飙升一般,只高不下。
就这几日,气温骤降,似乎雨夹雪一般,那寒风冷冽吹来,倒堪堪宛若冬季。
前几日,雨夹雪倒是极欢实,因着天气的关系,何凌尚没及她分配任务,就此,这尚书房一事便姑且搁置。
倒是堪堪三番五次的提过,关于那颗丹药的事,便是华爵天服下丹药之时,就是白香进宫之日。
丹药?及让人头痛的丹药。
简澜甩甩头,索性不去多做其想。
那日尚且悠闲,她便撑着一把梅花印烙纸伞,独自一人溜达着去爵青殿。
便是那日,一转弯的地方,简澜望及一团子青色,那团子青色蜷缩在红墙之角。
尚未靠近,便见那人已然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那一身独特的青色倒生生有几分眼熟。
那人双手紧捂着头顶,似惊吓过度。
简澜将油脂伞信手一扔,索性猫腰,藏在一块奇石后面。
那时,风雨雪打在脸上,吹进脖颈,倒堪堪让人自心里头生寒,那份的冰凉,宛若夏日她愉悦的将一口冰糕紧咬一口,一直凉进心窝里。
那清透的似雨飞雪之物,倒是透明的,入地极化,不似冬日里,那番鹅毛大雪,便是如何也不易化之。
再看那男子,身形魁梧高大,一双手紧抓着头顶乌丝,似乎极其没有安全感。
他背靠着墙角,似痛楚极端,濒临爆发边缘。
半晌后,简澜愈发觉得浑身冰冷,她冻得蜷缩一团,将那冰凉的双手放在唇边哈气。
再抬头时,便见那男子似乎缓和一些了。
即便如此,仍紧抱着头,只余一张满布狰狞的面孔,刹那间,简澜终是看清了,此人便是四皇子华爵云。
简澜那时想,莫不是他有何不可告人的隐疾,亦或是身中剧毒?
因着过于清冷,简澜双脚哆嗦,似有些麻木,便挪动一下双脚,万想不到,只一瞬,便踢到一颗石粒。
那时,仿若周在一切静止一般。
简澜愣呆住,不敢动一分一毫。
也是瞬间,那厮已敏锐察觉,大喝一声“是谁?”
那时,简澜察觉自己将要遭殃,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殊不知一只圆滚滚的黑色灵猫瞬间及草丛中蹿出来,那灵猫体态灵活,偶作瞄叫,只婉转几下,便轻盈蹿上红墙青瓦顶端,须臾间,便堪堪不见了踪影。
简澜方才提到嗓子眼的心刚欲放下。
便见一小太监追逐而来,微微气喘,见着四皇子靠在墙角,慌忙上前见礼。
道“四殿下,可曾见到一只黑猫?”
“可是哪位贵人的灵宠?”华爵云倒是稍稍平复了些,便冷声道。
“不知哪里来的山村野猫,奴才怕是惊了圣驾,现下,正往外赶呢?如何…..可是惊了四殿下?”
那时,简澜便有种不祥之兆,这奴才恐怕是性命不保,因着自四皇子的眼神里看到一丝毛骨悚然的狠厉。
果真,华爵云及他招招手,那小太监便麻溜几步上前。
简澜自是睁大眼睛,惊诧的思虑接下来发生的。
亦是转瞬,那厮已然掐住小太监的脖颈。
同掰断一根脆萝卜。
一瞬,那方才还讲话的人,现下便偏了头,身子尚被提着,双脚离地。
那时,已是再无半点生气。
早就听及他杀人狠辣,即便是死罪能免,活罪亦堪堪让人生不如死。
如今,这方才尚且活生生的小太监,现下里,便如同被甩出去的抹布,断了长线的风筝,一个生命就此飘零。
那时,雨雪渐渐停了,只偶尔零星的散落在地面上,那寒风仍旧凛凛袭来。
顷刻间,卫一卫二便瞬间赶来。
“殿下恕罪,属下来迟了。”
当时四皇子倒甚也没说,这二位就自顾自的掌起了嘴。
亦不知掌了几下,不过,那声音自是响亮,连及离得尚远的简澜觉得他们手力过大,似乎也能感觉是如何的痛。
直到那厮一声令下‘停’的时候。
二人方才止住了动作,仍堪堪跪在地上。
“卫一,将那奴才扔进乱葬岗,他似乎知晓的太多了。”
卫一领命,一把将那身材瘦削的小太监扛在肩上,不做停留,翩然而去。
卫二上前去,惯性的掏出一方纯白丝帕。
那厮便接过去,优雅的擦了擦双手,倒是狠厉疾色道“卫二,你倒说说,这些许年来,我可曾动过你一指?”
“尚没。”那家伙倒是颇为诚实。
那厮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恐是动了八分力,卫二一个趔趄,倒在地上,亦是不用多想,嘴角渗出鲜血。
卫二连滚带爬的爬起来,上前去拉他的衣袍,似哽咽道“属下知错了,犯了殿下的大忌,及殿下最危急的时刻确未出现在你眼前,属下……但求一死。”
华爵云忽然忆起。
便是那年,银州水患,他被父皇派去银州赈灾。
途中押运了不少赈灾物资。
尚未到银州,他便遇见了卫二。
当时,卫二正在被一群恶人活埋,便是几个人挖土,其中那满脸横肉的家伙手里握着一支羊脂梅花钗。
及钗头拍打着卫二的脸颊,霸道说“小爷说是我的便是我的,你便是及自己的性命安危不顾,偏生自我手里夺去,这不是老虎嘴里拔牙?如今……你被埋在这里,只不过多了一座无名坟墓,及那水患一众人的其中之一。”
“那羊脂梅花钗本是我娘最后留及的遗物,你这种做法,及强盗又甚区别?”
仅一句话,倒是惹来一众人的狂癫之笑。
那时,在泥土及过他胸膛的一刻,华爵天自马上跃起,区区几下便扭断了所有人的脖子。
接着,将卫二自泥土中拉出来,尚未问及有关他的一切,便冷漠转身,欲翩然而去。
那卫二瞬间跪下去,道“弘毅如今无家可归,敢问大侠能否收留于我,即便是当牛做马,亦报答再造之恩。”
“不用了。”
仅三个字,便冷声拒绝。
后来,那弘毅实属无处可去,那时也一身破衣烂衫,衣不蔽体,手里仅握着那支羊脂梅花簪。
亦不知道他当时为何会收留他。
反正,最后便收留了,还及他起名卫二,那弘毅当时也是高兴的紧,虽在银州水患中失去了自己的生母,便是因祸得福,进了皇宫,作了四皇子的奴才。
那时,简澜暗自庆幸,自己便是极端幸运,及那小太监挡了灾荒,确并不知晓,实则自己行踪泄露,正处于危险来临之际。
及发现华爵云隐秘的第二日。
便有一名丫鬟进了爵澜殿,别的尚未多说,只说华爵青现下正在凉亭,差她前来告知一声,邀她过去赏花品茶。
见那丫鬟一副水灵灵的清秀模样,还及莲儿说“莲儿姐姐,我倒是见过你,便是在爵澜殿门口,你同青玉哥哥说话时,那时,我家主子便是在门口等七皇子,若不是提前差我回去煮茶,我便同你们一道去了官宴之上。”
瞧她那五真诚,五分言巧的俏模样,倒是生生及人生不出一丝猜疑来。
青玉欲一道去的,可那丫鬟却说“我家殿下只请七皇子一人过去,便说有稀罕玩意与七殿下分享,这……青玉大哥便莫要为难奴婢了吗?”
这丫鬟倒是嘴甜的很,那份惹人怜的模样。
简澜只想说‘没毛病。’
后来,简澜便同那丫鬟一道去了上苑凉亭。
到达上苑凉亭的时候,亭内未有一人。
此番,倒是让简澜生出几许疑惑。
那丫鬟似乎看出了简澜心中所想,便展颜一笑道“七殿下,我家殿下去爵青殿取那稀罕玩意去了,方才走的,现下,奴婢已然沏好了茶。”
简澜望及那石桌上的精致茶壶,倒是温温如玉一般,晶莹剔透,一如六哥那与世无争的性子。
石桌上摆着两只玉杯子,只是……其中一只杯子里绿茶飘然,依旧满当。
那丫鬟殷勤般替简澜斟满一杯,便道“殿下,且先品一口清茶。”
简澜见秀灵丫鬟那双眼睛,直盯着她面前的杯子,神态似有一丝焦灼,忙催促“殿下,请品茶。”
那秀灵丫鬟越是催促的急,那么….这口茶她偏不能喝。
“莫不是六哥方才走得急,尚未喝茶?”
简澜言语间,已经伸手去拿茶杯。
将茶盏捧在手上,自鼻尖嗅上一嗅,她更是有了心算。
“是的,方才我家主子走得急,一心只想着那稀罕玩意,竟然及茶都忘记喝了,殿下,现在你便也口干舌燥了吧?还是先喝一口茶吧?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闻上一闻,可是愈加清香呢?”
简澜自是鼻尖闻了闻,但并不急着喝。
望及那灵秀丫鬟一眼,便又问“你说你是六哥殿上的丫鬟,怎的我从未见过你,你倒是作何称呼?”
“奴婢秀儿。”
“哦?那你自哪里来?”简澜开始东扯西扯“着实觉得你陌生些,只因……你样貌灵秀的很,若然在六哥府上见过,我必然过目不忘。”
“七殿下竟会夸人。”
那丫鬟一脸的羞涩状。
“似是六哥来了,你前去看看,我听到脚步声了。”
简澜极为认真的说。
也是在那丫鬟扭头的空档,利落的将茶水洒在石凳子底下,不易被发觉之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