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悲惨,然迪同初逢少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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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形大汉狼狈逃窜的时候,人群中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那老妪提了提满是补丁的裙摆,千言万语,竟无语凝噎,看清的,仅是浑浊眼眸里泛着感激的盈盈泪光。

嘴角隐隐颤动,张张合合,最终,结结巴巴道“这….这位小公子,谢…..谢谢。”

简澜虚搀扶了一把,尔后,珊珊的将双手负在身后,昂首挺胸,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微微一笑道“大娘,我不过是教训了一个不懂得尊老爱幼,且妄图讹人钱财的混蛋罢了,无妨,无妨,仅可惜我方才没亲自动手,否则的话,定然让他满地找牙。”

连翘龇牙,揉揉自己尚且疼痛的拳头,依然隐隐作痛的唇角,斜睨着面前那站在人群中,扬着拳头,一笑倾城的家伙,很是无奈的摇头,没法,谁让她是自家夫人,为了主子,即便是拼命又当如何?

何况,他家夫人不是一般的好看,头一次瞧见她,是萍儿方煎好药,偏巧要去茅厕,半路上遇上了他,便将托盘上的一碗药一股脑的塞进他手里,因为太急,青瓷汤碗中的几滴冒着苦味的药汁洒在他手上,他瞬间一颤,瑟缩了一下,险些将一碗汤计泼洒在地上。

初次见她时,她正坐在太师椅上,身着一身白色中衣,再加以一头黑色如瀑的发丝,已然是天姿国色,霍然觉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等等词语,用在她身上,似乎并不夸张,反而妥当的很。

一切都铺陈的太过美好,只不过,那时,她手里拿着一个红通通的大桃子,半点儿优雅都没,堪堪将这一份美好破坏的一干二净,不过,一举一动透着几丝让人欢喜的可爱。

二层阁楼上,初逢正扶着油亮亮的栏杆,纤细修长好看的手搭在上面,那一身白色长袍飘逸灵动,腰间系着一通体碧绿的翡翠,一张脸蛋白皙秀气妖娆,若然不细看,还以为是个女子。

他身后,站着然迪,然迪整理了一下自己鬓角的发丝,右手缺失的小手指看起来并不突兀,反而顺其自然。

然迪拍拍初逢的肩膀,说“嗯,这女扮男装的丫头模样倒不错,你最近总喊着昔日生活太过无聊,又担心咱们阁主的情伤未愈,我琢磨着不如将这丫头抓来,调剂调剂生活,即便是你不喜,指不定咱们阁主看上了。”

初逢手指关节微微紧了紧,随即撇撇嘴,冷哼一声,道“无聊。”

然迪耸耸肩,随手扯下腰间那管羊脂白玉的长笛,自上往下望去,那丫头如今仍站在中央,位置极为明显,周边的则是看戏的人群,她同他们有说有笑,倒是打成了一片,他摸摸那触手升温,光滑细腻的长笛,闻着从前那股鱼龙混杂的胭脂香味,仅是眨眨眼,用那支羊脂白玉笛拍拍初逢的肩膀,道“该你上场了。”

芳华阁是城内有名的面首阁,然迪自幼无父无母,仅有一个只知道吃喝赌的叔叔,四样也仅是少了一样,本来,年幼时婶娘对他极好的,将他看做亲生孩儿一般的对待,他最多的爱全全来自婶娘,他爬墙爬的满身泥巴回来时,他叔叔满院落的追着他跑,一顿的骂骂咧咧,扬言一定要将他打成肉泥,那些不堪入耳的话现下里他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只是,不愿意提及。

婶娘确一把将他护在身后,对他说“只不过是小孩子,你又何苦?”

最终,叔叔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婶娘确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他满是泥巴的脸颊,一边擦一边噼噼啪啪掉眼泪,那时,她因着方才挨了一巴掌,一侧的脸蛋又红又肿,嘴角还渗着血丝,然迪胖嘟嘟的小手确抚在婶娘的脸蛋上,声音糯糯的说“婶娘,不哭,婶娘,不哭,以后然迪一定听话,再也不去爬墙,再也不惹叔叔不高兴。”

婶娘确一把抱住他,声音哽咽的说“迪儿…..很乖,婶娘….婶娘不哭了,你瞧瞧…..”她随手擦拭起脸上的泪花,努力扬起一抹笑容,可即便如何努力掩饰,新一轮的泪水又溢出来。

后来,他叔叔变本加厉,整日整夜去赌场,回来时,两手空空,不是对婶娘同他一顿暴打,便是让婶娘领着他,街坊四邻的借些银两。

最后的最后,他那畜生一般的叔叔又输在赌场上,不但将他婶娘抵押在赌场上,据说婶娘听及之后,气得浑身抽搐,癫狂的笑着,笑自己从前有眼无珠,原不成嫁了一个禽兽不如的人渣,尔后,眼里全是愤恨,一头撞在了南墙上,顿时血溅当场。

他断了的小手指,也是在同叔叔拼命,争夺匕首时,不小心割断的。

他婶娘香消玉殒了,偿还债务自然落到了然迪身上,他叔叔拿他作筹码,直接送去了芳华阁,那一年,他才九岁,相貌并不是非常出众,阁主确破天荒的将他留下,然迪自打进了芳华阁,忽然有种从地狱直接进了天堂的感觉。

之前的生活,经常连着好几顿是饿肚子的,婶娘常去山上采些蘑菇,尔后炖些蘑菇汤充饥,再不然,山上的野果子,哪怕是树叶子,他都尝过,味道苦苦的、涩涩的,吃一口,满嘴的生树叶子味道,实打实的让人作呕。

后来,在芳华阁,他认识了初逢,初逢的容貌是标致的好看,若然换一身女装,无人能辨识他关于男子的身份。

关乎初逢的身世,他亦是听阁主偶然提及的,初逢的身世同他旗鼓相当,幼时相当惨淡,后来,然迪时长想着,亦或许,他能同初逢成为知己,惺惺相惜,全全是靠不同的故事,相同的惨淡。

初逢极小的时候,他爹娘便在一场霍乱瘟疫中失了性命,尔后,他便同兄长初雨相依为命,初雨大字没识过几个,全靠卖苦力,十年前的晚上,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一富甲商人命一帮苦力押运两车货物去做交易,偏巧,路过飞天山时,好巧不巧,恰逢山体滑坡,押送货物的二三十人,据说全全压在了飞天山的山脚下。

初逢听及自己兄长初雨逝了的消息,第二日,借来一匹快马,一路狂奔的的去了飞天山,那时,大雨已然下了一天一夜,那吩咐他兄长办事的富商确并未派人前来救助,他胯下马来,任瓢泼一般的大雨打在身上,泥土的气味实属浓重。

他冒着大雨,徒手去拨开打成泥巴的黄土,及一块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即便是手指受伤鲜血直流,他依然咬牙,忍着疼痛,那时,他任何事都顾不得,顾不得浑身湿透,头发上、脸颊上打满的雨水,即便是雨水顺着睫毛流进眼睛里,他亦是顾不得,心下仅想着一件事‘找初雨,一定要将初雨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徒手挖出好几具血肉模糊的尸首,那些尸首脸上身上全是厚厚的泥水,已然辨不清原本的模样,他脸上布满泪水,绝望至极时,终是在一块大石头下发现了他兄长,奇怪的是,他虽然紧闭着双眸,但鼻底仍有气息,他拼尽全力的将大石头移开,最终的结果,初雨没逃过一劫,在那一场山体滑坡中逝了。

于是,他去找那名富商算账,结果是…..人没见着,自己险些丧命在乱棍之下,受了重伤,偏巧被然迪所救,因此,然迪便将他带回了芳华阁。

阁主瞧见他一把清秀标致的好样貌,打着救人的旗号,因此,便说服他留在芳华阁,表面上打着面首的称谓,实则他们不愿做的,阁主从未强求过,倒是请来武艺高超的师父,言传身教,教会他们不少实打实的武术。

现下里,芳华阁内,大堂内的桌椅茶几已然拾掇妥当,几个小厮穿插在人流中,按雕花梨木桌摆放茶具,一套套粉彩瓷质茶具纯属上乘。

简澜站至人群中一处,探头探脑的观望,眼睁睁的瞧着人们纷纷落座的,他们衣着都是上等绫罗绸缎,无疑是富甲一方的大户,亦或是达官显贵,男女都有,大抵是年过四十有余。

这些人落座之后,简澜只觉耳畔若千只蚊子一般,嗡嗡作响,这些个平民百姓打量他们之时,神色各异,在此处寻面首,根本不是何光彩的事,男子寻面首,只能说是活断袖,女子寻面首也惹来异样的眸光,嘴里嘀咕着小声议论她们不守妇道。

总而言之,但凡来此处的,背着的名声都不大好听,可即便不好听,仍有络绎不绝的人慕名而来,仅是为了见初逢一眼。

简澜垂首拢发丝的瞬间,便觉头顶有声音幽幽传来“呦!是新来的面首吧?长得好生俊俏,我方才盯了你好一会儿,可李金说你不是初逢,既然不是初逢,那便是新来的面首喽?哎…..盼得花儿都枯萎了,倒不如,我花大价钱,你同我回府,如何?”

简澜慵懒的掏掏耳鼓,尚未见人,便万分嫌弃的撇撇嘴,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暴脾气,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待看清那肥头大耳油头满面的男子模样时,她有种揍人的冲动。

他面上油头满面,似乎连及扑面而来的气味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油头满面,她摸摸鼻头,握紧了拳头,极想说一句“你才是面首,你们全家都是面首。”可转念一想,似乎这句话构不成抨击的力道,损贬的不够彻底。

一双大眼睛古灵精怪的一动,指指自己的鼻头道“这位大叔,你是同我讲话?”

油头满面的大胖子挺了挺肚皮,眯眼一笑的空当,两只眼睛挤成了一条细缝,频频点头道“是,是,是,我有的是钱,只要你愿意同我回去,你要多少,我便给你多少?如何?”

然迪双手负在身后,一双眼睛自上而下的紧盯着台子外缘,倒要看看那小妮子如何应对,方才便见她眼眸里一闪而过的精光,他料想不错,台下盐商李福恐怕有危险。

那时,初逢瞬间转身,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笛子,面上依旧不悲不喜,拉开了步子正欲往前走时,然迪确一把拽住了他,道“目前,那小丫头的光芒似乎已经万丈有余,且一场精彩的演出还未落幕,你去干吗?是要锦上添花,还是添油加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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