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灵灵突然大笑起来，好一阵子才说：“别看你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们还真没有我了解他，赵开诚和姚金刚高志强不是一路人。有好些事赵开诚埋在心里是不会跟你们说，你们根本不知道，好些事即使他沤烂在心里，他也不会给你们说的。”

林如嫣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后来的事，两眼泪汪汪望着夏灵灵：“灵子，快说说后来怎么回事，第五条怎么回事？”

李娜也焦急地想知道。

夏灵灵悲痛地说：“正当赵开诚挣扎着站起来要走时，戴丽娜又折返回来，看到赵开诚那个样子，搂住赵开诚放声大哭：‘赵开疆，你骗我，我就知道你浑身疼痛难忍，你故意装作无事，骗我离开的，赵开疆你要是疼得忍受不住了，就哭吧，喊吧，哭出来，喊出来也许能好受些！’赵开诚一把抓起戴丽娜：‘眼泪只能换来同情，绝对换不来尊重，我是男人，我要的是尊重绝不是同情。我告诉你，现在我虽然是小不点，几年以后我绝对长成七尺男儿，我父母都是大个，我们兄妹八人，十八岁之前都是小不点，都是晚长，这都是饿的。锅里就那点饭菜，一家人根本吃不饱，大人吃饱了好下地干活，母亲都是说自己吃过了，等大家吃过了饭下地后，收拾点剩菜饭渣。我是不忍心吃，什么挑食，穷人的孩子除了砖头瓦块不吃，什么都吃，我挑食是为了给母亲省下饭菜让母亲吃饱，我饭量大，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吃饱过，我还是挺过来了。这点皮肉伤根本不算什么事。既然是七尺男儿，就该有七尺男儿的担当个抱负。’戴丽娜搂住赵开诚一个劲地哭，只见赵开诚紧握拳头，猛地朝一棵碗口粗的杨树打去，那么粗的杨树咔嚓一声就断了，高志强那帮人吓得面无血色。戴丽娜也一脸的惊愕。赵开诚望着戴丽娜一字一顿地说：‘你以为我是打不过他们吗，别说三十三人，就是再来这么多也不是我的对手！他们谁踹我多少脚打我多少拳头，踢在哪打在哪，多轻多重都刻在我心里！’戴丽娜哭着哀求赵开诚：‘开疆，放下仇恨，别报复，我求你了！’赵开诚突然仰天大笑：‘我心里只有爱，没有恨。当他们打我的时候，我几次想爆发，堕入魔道，大打出手，真想弄死几个出口恶气，可是林如嫣却站在魔道的路口不让我进，好，你林如嫣不让我堕入魔道，我就去鬼道，你戴丽娜又站在鬼道不让我进，你们不让我成魔成鬼，非得比我成仙，成仙有什么好？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我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孩子，千万别还手，吃亏是福！咬咬牙，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就他们还真不值得我动手，不值得我记恨，和他们动手，我怕弄脏了我的手，记恨他们，我怕玷污了我的灵魂，为了林如嫣我把他们看得很高很高，当他们动手那一刻，他们的灵魂已经匍匐在我的脚下，爱情是自由纯洁神圣的，他们不懂，他们要的不过是世俗的**，我岂能和他们为伍！’戴丽娜惊愕地望着赵开诚：‘赵开疆，你……’赵开诚笑笑说：‘我怎么了，吓着你了，是不是认为我被打傻了，打疯了。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这么多年我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微言轻。我是在别人的白眼里长大的。穷人的孩子不说话便是哑巴，说多了反倒是废话连篇，富人的孩子不说话是言语贵，是富贵命，说多了是口才好，将来肯定能干大事，一个穷字定终身，坐着不是站着歪，与其这样，不如落个哑巴但也干净，我在村子里就是没有出息的哑巴！高中两年了，我从来不说话，没我人理我，没有人看得起我，我就像空气存在着，只有你戴丽娜是个例外，我买不起资料，你故意疯狂地多买资料，说什么做不完了丢了怪可惜的，让给我。每一星期你都带来一大堆书给我看，还说是家里的藏书，戴丽娜你当我是傻子呢，谁家里有那么多的藏书，图书馆的大红戳子盖着呢，你的大恩大德我赵开疆都默默记在心里，我告诉你，你借给我的书，我全部倒背如流，也许对高考没有多大作用，但是对我以后会终身受用。我赵开疆本来从不轻许诺言，因为诺言一出，便是一生的追求目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现在我正式告诉你，我赵开疆一生一世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你戴丽娜，说吧，第五条是什么？’戴丽娜动情地望着赵开诚：‘记住！第五条是我在誓言在，我去誓言去！’赵开诚突然手捂胸脯，猛吐一口鲜血：‘苍天不公！’戴丽娜赶紧扶着赵开诚问怎么了，赵开诚摆摆手说：‘没事，这两年我把所有的中医书籍看完了，现在我都能针灸把脉开方子治病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戴丽娜摇摇头。赵开诚望着戴丽娜：‘我就是想找出一个药方子医治你的病！’”

林如嫣惊奇地问：“戴丽娜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大家都不知道她有病啊，什么病啊！”

夏灵灵摇摇头：“当时我们大家也都被赵开诚的话弄糊涂了，戴丽娜漂亮开朗，知书达礼，助人为乐，说话得体，平常都没发现啊，赵开诚怎么知道的呢？戴丽娜不好意思地望着赵开诚，沉默不语。赵开诚笑笑：‘我在家不喜欢群居，村里有个老中医，没事的时候便往他家跑，老中医是鳏寡孤独，有意把终身所学传授给我，我有一定的中医基础，又偷偷地自练气功，我早就发现你有病，戴丽娜摘掉你的假发，让我记住你的真容！’戴丽娜慢慢地摘下假发，原来是个光头，当时同学们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大惊失色。赵开诚搂住戴丽娜，在戴丽娜额头上吻了一口语重深长地说：‘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林如嫣先入为主，就让我慢慢忘掉吧！’戴丽娜深情地望着赵开诚说：‘不要，我已经满足了，记住我们的第五条！’赵开诚摇摇头说：‘没有第五条，第四条是也是我的终极目标，我只记住第一条。’戴丽娜搂住赵开诚哭的那是个痛啊，哀求赵开诚说：‘我是逗着你玩的，忘掉第一条，记住第五条吧！’赵开诚捧着戴丽娜的头说：‘你还有一条吧，你不说我替你说出来。’戴丽娜拼命地摇摇头：‘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赵开诚神色庄重地说：‘你们***把朝拜圣地看成是一生的使命，神圣而又无上光荣，我会记住并且一定能做到，等我五年，我们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徒步去朝拜圣地，如果你失约了，我会带着你的灵魂，让你的灵魂亲吻麦家的圣石！回去别忘了给我寄一本《古兰经》，我要熟读《古兰经》，天天为你祈祷，让真主保佑他的子民！’戴丽娜感动地搂住赵开诚:‘谢谢你！我爷爷的爷爷死在朝圣的路上，我爷爷的爸爸死在朝圣的路上，我爷爷死在朝圣的路上，我爸爸年纪大了，就我一个独生女，我又……’赵开诚安慰戴丽娜，坚定地说‘你一定能实现祖辈的愿望，人这一辈子就是抗争的过程，与疾病抗争，与苦难抗争，与命运抗争，人的生命长短不过几十年，与其空活百岁，倒不如轰轰烈烈地抗争几年，我们不求伟大，但求内心无愧，让长风记住我们曾经来过。我一定把你的名字走遍大江南北，把你的相片挂满每一个店铺，凡是有店铺的地方都要有一座清真寺！’然后他们就分开了，赵开诚折断一段树枝当拐杖，背上行李，一瘸一跛地走了。”

林如嫣望着夏灵灵:“你知道那件事给他带来多大的不幸吗，他差一点没命了！”

夏灵灵地下头:“我知道，他们家人从四通镇拉回一幅棺材就是路过我们家门口的。那几天下手打他的同学天天去我家打探消息，听说后都吓跑躲到亲戚家里不敢回家，赵开诚到死都没有把我们供出来，说实话大家都挺佩服赵开诚的！我当时肠子都悔青了。后来听说赵开诚活过来了，你知道我是多么高兴吗！可是后来又听说赵开诚离家出走了，我的心又吊到了嗓子眼，我曾四处寻找赵开诚，没有找到！高三开学了，我天天望着大门口，盼啊盼啊，我多么希望看见赵开诚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可是盼了一年还是失望了。就在考场上我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赵开诚，虽然一年不见，他已经长成了五尺大个，可是一眼我就认出了他，真想跑上去紧紧搂住他大哭一场，但是我怕，怕他怨恨，怕他不原谅，怕影响他正常发挥，我还是躲着他走。下了考场我就到处找他，没有找到。回到家里，我寝食难安，总想去他家找他，可是我没有勇气。我就在我家门口天天盼着他去四通镇路过我家门口。有一天我来四通镇买菜，正好碰见赵开诚拉一车西瓜，赵开诚可能是第一次，他不认识杆称，谁买他的西瓜谁过称。那些人太可气了，他们欺骗赵开诚。我在一边看着呢，明明是一大袋子西瓜，估计有百十斤重，他们偏偏说五六十斤，周围的人呼啦一下子都围了上来，很快把赵开诚一车西瓜抢光了，单等着过称捡便宜。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便冲了上去，对着人群大喊:‘他是一个学生，思想单纯，今年考上了大学，还指望这车西瓜拿学费呢，你们怎么能这样做，来我给你们过称。过完了称，赵开诚给我留一袋子西瓜，我不要，他犟得很，硬是把西瓜装在了我的电车上。然后拉起架子车走了。我站在那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赵开诚走了好远，放下车子，转回身来到我面前说:‘谢谢你！灵子！’他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又走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就一直跟在他身后。夏天的雨来得快，天气突然变了，雨滴很大，落在尘土里，砸成了一个个小深坑。看来是一场大雨。田间干活的人们扛着农具往家大跑。我劝赵开诚到我家避雨，等雨住了再走。赵开诚摇摇头坚持要走。我跑回家拿把雨伞追上他给他。赵开诚坚决不要。我问赵开诚是不是还恨我那件事，赵开诚摇摇头:‘不恨，都过去一年了，早就忘了。回去吧，灵子，你和我不一样，女孩身子骨柔弱，娇贵。男孩子身体皮实。我小时候就喜欢淋着大雨在树林子里扣金蝉，冬天里我一直冷水浴，河水结冰了还要砸开一个洞，钻进去洗个澡。’我问赵开诚:‘那你为什么见我总是吐血呢？’赵开诚笑笑:‘那不是因为你，我是想起那件事了，我本心中狭小，小肚鸡肠，极力克制，经常劝自己忘了那件事，可是条件反射，一看见你，还没等我反映过来，血就出来了。时间长了就会适应，可是隔一段时间猛然间看见你还是控制不住，我也没办法。’大雨如瓢泼一样大，赵开诚要我快点回去。走到一座桥边，我追上他说我要结婚了，赵开诚停下脚步回头说:‘祝贺你们白头到老，幸福一生！’赵开诚就要走，我又对赵开诚说，你就不想知道她的情况吗？赵开诚停一下突然加快了脚步，我追上他说:‘她也要结婚了！’赵开诚突然脸色大变，问我什么时候，我告诉他阴历七月二十九，阳历九月一号。赵开诚趔趄了几步，艰难地说:‘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在九月一号！难道你不知道我要走吗！你……’赵开诚突然两手扶住桥栏杆，扑哧一口鲜血撒向空中，落入河里，染红了一大片河水，赵开诚吐血哪是因为我啊，他是因为你林如嫣吐的血！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竟然爱到如此地步。”

李娜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一个劲地流泪：“赵开诚那个时候真够可怜的，一个人独自忍受着痛苦！”

林如嫣默默地流泪，自言自语：“开诚，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

夏灵灵哭着说：“看到赵开诚痛不欲生的样子，我的心都碎了！赵开诚慢慢瘫倒雨水里，埋怨我说：‘夏灵灵啊夏灵灵，无论如何，我们也算是同学一场，我们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你骗我挨打，我不恨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告诉我这个，我知道早晚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我总是骗自己不去想，你……你真的想要我死吗？’赵开诚真是误解我了，并且误解很深，他并不知道我的真实想法，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有用死来证明。于是我便大叫一声赵开疆，跨过桥栏杆，跳入汹涌的河中。”

李娜不解地问：“赵开诚误解你什么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林如嫣也望着夏灵灵：“你什么意思？”

夏灵灵不好意思地说：“实话告诉你，自从小树林那件事后我便爱上了赵开诚，爱的是如此热烈，甚至愿意为他而死！其实在去小树林之前我就对赵开诚有好感。”

林如嫣惊得目瞪口呆：“灵子你……怎么会是这样！”

李娜忽然明白了什么，大笑起来：“也难怪，赵开诚如此执着，任何女孩都会被他感动的，这不足为奇！唉！夏灵灵，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这么爱赵开诚，为什么还骗他去小树林呢？”

夏灵灵愧疚地摇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是我弄巧成拙，我知道戴丽娜深爱着赵开诚，我还知道赵开诚深深地爱着林如嫣，我是想让赵开诚知道林如嫣已经有了恋人，让他知难而退，可是到了那个地步，我控制不了局势。”

林如嫣懵懂地问夏灵灵：“那个时候，你不是爱姚金刚吗，你们准备结婚的呀！”

夏灵灵沉默了好久：“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姚金刚爱的不是我，是高志强的姐姐高欣，高欣的父母是四通镇最早的暴发户，他们嫌姚金刚家里穷，根本不同意，把高欣嫁给了建材批发商的儿子。”

李娜好奇地问：“既然你知道姚金刚不爱你，你为什么还要和他结婚？”

夏灵灵长叹一声：“为了爱，为了高志强。”

林如嫣和李娜更加迷惘不理解。

林如嫣望着夏灵灵：“怎么又扯上那个滚蛋了？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夏灵灵愧疚地摇摇头：“高志强是我的初恋。初三的时候我们便好上了。那个时候高志强就是个四通镇的小混混，姚金刚整天和他腻歪在一块，不过是为了花高志强的钱。他们整天出入歌舞厅，游戏厅，溜冰场，反正高志强家里有钱，出手大方，身后跟着一般小兄弟。高志强什么都不会，本来不愿意上学，高志强的父母怕高志强在四通镇招惹事端，逼着高志强去学校，学校总比呆在家里胡混强。真是应了那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高志强家里有钱，人长得帅，高志强又整天骑着摩托车，戴着墨镜在大街上溜达，还会跳几个舞，吼几首流行歌曲，身后追他的女孩成群结队。初三毕业那年，我和同村的几个女孩来四通镇看歌舞，之后又在四通镇转悠了半天，下午天快黑了，我们正准备回家，正好碰见高志强，高志强看见我，便停下摩托，神秘地向我一笑：‘灵子，上摩托！’当时我连犹豫一下都没有，便坐上了他的摩托车，同村的女孩还羡慕地向我招手。那一夜我把女人最宝贵的献给了高志强，成了高志强的女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