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落到了山脚之下,景云、祭羽、白绒三人跳下坐骑。
“我们只能送到这里了。”护卫说道,“接下来的路,请公主和驸马万分小心。”
说完,护送小队骑着白蛾坐骑飞走了,同时也带走了景云他们的三只坐骑。
“万分小心?什么意思?”景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试炼之路!”祭羽指着一条从山脚通往山顶的小路说道,“第一次进入圣领的人和被霜月国放逐的有罪之人,要想进入王都,必须经过这条试炼之路。”
“那你是想陪我走这条试炼之路了?还真是贴心呀!”
“不是我陪你,是你陪我。我比你更需要走这条路。”
“你为什么需要走?你又不是第一次来。”
“我是有罪之人。”
“啊?”
“我跟你说过吧?这次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擅自逃离圣领,罪责比被放逐还要重。”
“哦!差点忘了。为了拯救国家,你也是牺牲不小呀!你对这条路了解吗?难不难走?”
“不难。两个月前,我刚走过一遍。当时只有不到一百个弓箭手在路上伏击。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受太重的伤。”
“一百个弓箭手!……等等!两个月前?你走过?”
“你又忘了?褐蚁街被攻陷后,我是以俘虏的身份被送回国来的。”
“难道俘虏也有罪?”
“我的罪名不是被俘,而是遭放逐之后私自回国。”
“遭放逐?”
“我没跟你说过吗?三年前,我被霜月国放逐。不然怎么会去暴风国?”
“你从来没说过这件事!你是因为什么被放逐的?”
“此事与你无关!”祭羽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景云也不敢多问了。默默的跟在祭羽的身后。
祭羽将大弓拿在手中,生出了全身铠甲和触角,边走边警惕的看着四周。
刚才由于云层的遮挡,景云没有看到大山山腰以下的部分,还以为整座大山都没有积雪。围绕山腰的那片云层,其实也可以降雪,山腰以下依然是白雪皑皑,只是没有别处的厚。
蜿蜒的山路同样被积雪覆盖着,踩在上面吱吱作响。山路的两旁,是大片的巨松林,林中一片昏暗,非常适合隐藏伏兵。
景云也加倍了小心,只是这一身大衣,很是碍事。自己不知道该把铠甲生在大衣里面,还是外面。
祭羽看到景云迟迟没有生出铠甲,不耐烦道:“把大衣脱了吧!”
“那还不被冻死?”
“你是想被冻死,还是想被射死?”
景云无奈,只好依依不舍的脱掉大衣,生出铠甲和霸蝗蝉翼刀。一回头,见身后的白绒还在瑟瑟发抖。
“你多穿一件吧!更保暖,也更安全一点。”
说着,将自己的大衣穿在白绒身上。两件大衣同时裹身,让白绒看起来无比臃肿。景云让她走在祭羽的后面。三人队伍,祭羽负责开路,景云负责断后,这样白绒就可以得到最好的保护了。
“一遇到危险,就趴进雪里,这样不容易中箭。”景云边走边嘱咐着白绒。
三人小心的前行着,一路都没有什么动静。景云抬头望了望天空,虽然大部分视线都被巨花的底部遮挡住了,但依然可以从光线的变化中判断出,此时已过中午。
“要走到什么时候去呀?”景云有些着急道,“这山这么高,我们又走得这么慢,估计到天黑都到不了山顶吧?一天又要过去了,连王宫的影儿都还没看见呢!”
“你现在知道着急了?”祭羽没好气道,“路上一直催你,你还不紧不慢的。”
“我哪知道还有什么试炼之路呀!”
祭羽叹口气,生出了翅膀,说道:“快的方式也有,跟我飞吧!”说完,竟振翅飞了起来。
“还能飞呀?不早说!”景云连忙收起霸蝗蝉翼刀,双手抱着白绒,也飞了起来。
“不能飞得太高。”祭羽道,“要紧贴地面沿着小路飞行,而且还要每隔一段时间就落地留下脚印,不然会有绕路的嫌疑。本来试炼之路必须一步一个脚印走的,这样飞着走,是一种取巧的方式,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用。”
“你还真懂呀?才走了一回,就这么门清了?”
祭羽没有搭话,继续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警戒四周上。
景云也仔细的感知着,实在没有发现周围的可疑之处,无聊感顿生,又忍不住跟祭羽攀谈了起来:“你们霜月国的律法说严也严,说松也松。无论犯了什么罪,只要走一遍这条小道,就没事了!”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祭羽道,“有罪之人是不会被轻易赦免的,除非有母王的特赦令。三年我被驱逐,就意味着终生不得回到圣领。但母王下达了一条特赦令,只要我满足一个条件,就有一次通过试炼之路的资格。”
“什么条件?”
“带回一个驸马。”
“啊?”
“为霜月国带回一个优秀的异族血统,就是母王的特赦条件。两个月前,我被苍月国人强行送回国来,本来是没资格被接纳的。好像是有人在母王耳边说了什么闲话,骗她说我已经找到了驸马。母王才给了我一次走试炼之路的机会。”
“哦?看来你在霜月国内还是有朋友的!我看你的母王也是盼女心切,随便找个台阶就能让你回来!”
“不过,上次我私自出逃,就罪不可赦了,本来是没有任何通情的余地的。”
“可他们这不还是给你走试炼之路的机会了吗?”
“还是因为那条特赦令。只要找到驸马,就可以回国。当时母王没有规定使用特赦条件的次数和限制。我正是抓住了这条漏洞,才能第二次回国。”
“我说吧!什么漏洞啊?就是你的母王心疼你,只要有一点沾边的理由,她就会让你回国的!”
“这可不一定。”祭羽严肃道,“试炼之路的难度,可以根据母王的意思随时调整。这条路可以是流放者回归的台阶,也可以是母王处决犯人的理由。如果母王真的恨我,完全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将我杀死在路上。”
“哪有母亲杀孩子的,不会不会……”说到这里,景云的心里突然没底了。母弑子,确实有悖常理,但那只是对普通百姓而言的。如果是王室,那就不一定了。
“你是说……这场试炼,她们真的会下死手?”
“如果发现情况不对,你先跑。”
景云热泪盈眶道:“我跑……我跑得了吗?”
突然,祭羽停止飞行,落到地面,将箭篓里的那唯一一支羽箭抽出,搭在弓弦上,警惕的望着四周。
景云大惊,也连忙落到地上,放下白绒,自己生出霸蝗蝉翼刀。
虽然祭羽一句话都没说,但她的反应非比寻常。如果遇到一般的敌人,她首先会凭空生出冰箭御敌。而这次,她竟然直接使用了那唯一一支实体箭,可见此次的敌人十分棘手。
景云与祭羽背对背,将白绒护在中间,仔细感知着四周,依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是什么敌人?我怎么一点都感知不到?”景云诧异的问道。
祭羽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紧张道:“是白蛾一族的最强者!你之所以感知不到,是因为你对我们白蛾族的信息素……”
祭羽话还没说完,突然急速转身。几乎与此同时,一支无声的羽箭擦着她的面部飞快划过,在那光洁的面甲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卧倒!”景云大喊一声。白绒迅速的趴进雪中。
景云则挥起霸蝗蝉翼刀一阵乱舞。这是他防御箭矢的招数。那支冷箭的角度极为刁钻,幸亏是射向祭羽,才能被勉强躲过,如果射向的是景云,他很可能已经中箭了。
祭羽借着身形扭转之势,突然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在景云的后背,将他踹倒在地。
几乎又是在同一时间,九支羽箭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向祭羽射来。
祭羽的飞脚动作还没来得及收起,九支箭矢已全部命中了她的身体。
接下来一片寂静。
景云从雪地爬起,抹了抹面甲上的积雪,回头一望,见祭羽正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背对着自己,僵立在雪中,身长横七竖八的插着数支箭矢,几乎箭箭都射在要害部位。其中有几支更是贯穿了她的身体。她的那张大弓还没来得及射出一箭,就随弦上的箭矢一起,慢慢的滑落到了地上。
“祭羽!”景云悲愤的呼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