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贰七
那天看了1988以后,哭得忘记了自己。
我们家其实就很像德善她们家的人员组成。不同的是,我是姐姐,老二也是弟弟。我和老二也是差三岁。
我身上也很有宝拉的特点,会读书,脾气差。
在分炸鸡和荷包蛋,过生日这三个故事情节,我深有感触。
我认为这也是我的日常生活。我们家的经济水平还要比德善家更差些。
我想起,分烤鸭的时候,鸭子只有两条腿。
现在我或许能理解当老二的感觉了。老二的生日确实连生日蛋糕都没有。
但是我们家的老二没有那么悲惨。鸭子的两条腿还是会有他的一份的。
我妈妈和德善妈妈不同的是,她总会想办法让我们公平,她不偏爱那个孩子,或者偏爱所有的孩子。
仅有几次,我们的晚饭可以吃到华莱士,那只炸鸡那么小。三只小手,三下两下,就一片残骸了。
我的妈妈也会说她不喜欢吃,让我们自己品尝美味吧。但我总是会让她咬一口。
初中的时候,宿舍里有位同学,把只吃了几口的生日蛋糕直接扔进了垃圾桶,没有丝毫犹豫。
我暗自可惜,我甚至不敢相信她就这样,把一个完好的蛋糕扔掉了。
这是会让三个孩子狼吞虎咽,相互争夺的食物啊。
德善的爸爸跟我的爸爸也很像,爱喝酒。他面对悲伤的时候也是微微喝醉后满脸通红,然后会出现和德善爸爸一样的,中年男人的笑容。
德善的爸爸还可以陪伴他的妈妈那么长时间。而我的爸爸,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爱,他也从不叫丈母娘妈妈,他从不叫其他人妈妈。
那天晚上德善爸爸给德善买了生日蛋糕,然后牵着他的手一起回家。
我想起,爸爸有一次喝醉酒,坐在旁边跟我聊天,他说,其实女儿从小跟着他们受了不少苦。
这一句话,我以为大人永远不懂,原来他们都知道。我很努力地咬住牙齿才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我的爸爸也会在喝醉酒的时候,把我拉到一边,骄傲地对着朋友说我是他的女儿,然后满脸通红地笑。
记得以前有个同学跟我说,你童年过得真幸福,都不用学乐器。
之后的某一天晚上我因为其他的琐事而烦心,就回想以前和很以前的事,然后在路上一边哭一边骂:“还学乐器,六年级我就在路边摆摊,卖生姜和大蒜,满手都是泥,遇见老师来买大蒜,递口袋,头都不敢抬起来,我怎么学乐器!”
我和老二也掐架,形势严峻时,我还动过刀子。最后,是我把刀子丢掉,浑身发抖,嚎啕大哭起来。看起来是我受了多大委屈!可能是我先害怕了吧。其实,我不过是想让他先投降罢了。
那是两个青春期,倔强的少年之间激烈的对抗。
但我们就是这样。我们会打架,会故意说出最恶毒的话来伤人。
但,当别人来欺负和伤害你的时候,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向着你的人也是他们。
这是一种毫无条件的反应,也许这是血亲的本能。
当我在学业上获得很多成绩时,他会很骄傲地大声对别人说,“我姐姐就是比别人厉害。”
尽管,他对读书毫无心思。那天晚上,我打电话到他的宿舍,想要对他进行劝说,但是丝毫想不出说什么。
最后却换成他一直询问我的近日生活,我一直说我的事情,我的忙碌,我的抱怨,我的计划。
我说:“我要做很多事情,要做到很晚,要开展很多活动,只有我一个人。”
我没有想到的是,他跟我说,“你知道为什么就只有你做这么多事情吗?那是因为你有能力做这些事情,你的好运就要来了!“
说的我直笑,在那几分钟里我完全忘记了一天下来积攒的不满与疲劳。
周末,我打电话对老三说,我自己当编剧了,还当过副导演呢!他蛮像个成熟的孩子一样说,那你找某某男演员做男一号呀!说的我痴痴傻笑。
对我而言,我很感激有这样的家庭。
但在这之前好长时间,我的家庭对我是种困惑。
她们一直追问我们家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组合?我们家做什么为生?
我实话实说,她们便用不同的眼光和态度对我了。我没有做错什么。我无法决定我该生活在什么样的家庭,有或没有兄弟姐妹。
后来,我就对他人只字不提,我要知道,在去掉这些之后,被别人公平对待的感觉。我可以接受反对,但绝对不会容忍不公。
我从未觉得我的家庭是无法启齿的黑色。
我要说,这世界上真的没有几个女性能同我的妈妈相比。她的坚毅,勤劳,她所做的一切,没有几个女人能做到。
在我更小的时候,我更像阿泽。他红着眼睛说,每天都想妈妈的时候,我的眼泪就顺着颧骨流进了耳朵里。
小时候,我有个秘密,我把它放在一个小篓子里。它是一个橘黄色的发圈,我会偷偷拿出来深深地闻一下,上面全是妈妈的味道。然后再放回去,等待着下一次想念的边境。
你无法想到六七岁的孩子整天都面无表情,就像阿泽一样。懂事,沉默,甚至迟钝。但我们什么都知道。
沉默的人肚子里的故事会更有趣和令人惊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