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峡谷幽深僻静、云腾雾绕,平静的江面上此时缓缓划过一叶孤舟。
云孤换了一身男装,戴着箬帽,乘舟顺流而下。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远处的水面不知在想什么。远远看去只觉十分落寞,好像一副寒江孤影图。
南锡在大魏的南方,这里的山更高,水更长,江水似乎没有尽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绕着苍梧山而过。
一艘渔舟缓缓驶过,渔船上停留着几支收工的鸬鹚,它们沙哑带着烟腔的嗓子正嘎嘎地等着渔夫投食。
渔夫晒得黝黑精壮,他穿着一身灰白的粗布衣裳,撑着长篙,悠悠地唱着不知名的山歌。
“大哥,这里是苍梧山吗?”
“是的。这里便是了。”
“多谢大哥。”
“儿郎客气了。”
船靠岸后,云孤站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又茫然,又彷徨,也不知这重重山峦中哪里才能找到传说中的苍梧深渊。
进入山中才发现苍梧山深沟高壑、步履维艰,但这里有一种她从没感受过的寂静,连山里的虫蚁好似都垫着脚尖走动,生怕自己惊扰了什么。
不知为什么云孤总感觉这山里似乎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上山的路蜿蜒崎区,脚边便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云孤小心翼翼地往身下瞧去,滚落的石子跌入谷底许久都没有回音。
哪怕云孤成仙许久,见到这样的山路后背也不禁渗出一身冷汗。
走了许久,日头早已西垂,她也疲惫不堪。
突然前方传来淙淙水声,有水!她正有些口渴,脚步不知不觉朝水声快步走去。
饶是她年轻,脚步快,也绕着这山足足走了许多路才找到这处溪流。
黄昏下的夕阳映的溪流波光粼粼,清澈见底,她双手捧起溪水畅快地痛饮起来,那溪水甘甜冷冽,燥热不安地五脏六腑瞬间被安抚。
“哥哥,歇一歇,喝口水在走吧。”
“好。”一个男人嘱咐道:“大家歇歇再走。”
月蓉!
她死也忘不了这个声音!月蓉居然在南锡!
她迅速藏身在溪边不远处的密丛后,用手轻轻拨开密不透风的树叶,透过缝隙盯着那张熟悉的脸。
月蓉和一个男人带着一群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护卫在溪边休整。
饮水声、嬉笑声阵阵传来,她不敢轻举妄动,心想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过了一会,那个男人问:“妹妹,你真的确定那个什么九星盘能助我们成大事?”
月蓉放下水囊,许是溪水甘甜,她的面上居然露出难得的温和,“哥哥,我在朝摇的万书楼里亲眼见过《九洲遗史》,那本书上写到九星盘是南锡的占卜圣物,它能算出天下大势走向,谁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算出来又如何?”
“找到他,控制他,让他为大月氏效命。”
那个男人眼眸一转,嘴边露出些许奸笑,他又问:“那你怎么知道这个九星盘就在这破山里?”
月蓉不屑地一笑,我安插在南锡的探子打探到一宗关于南锡皇室的秘闻,“南锡君主继承君位时都会由大祭司带领着去祭拜九星盘,预测新君位是否能承担天下大任。而南锡现任君主路承继得位不正,他害怕自己不被九星盘认可,便想破除南锡百姓对大祭司的信任。而大祭司也算出新君对自己的忌惮,便主动提出带着九星盘隐居南锡群山深处,从此不问世事,一心为南锡祈福。不然我们此生都不可能见到南锡皇室的宝物。”
那个男人神情颇有些可惜的感叹,“可惜我们的内力打不开星月卷轴,不然也不必在这里漫无目的的寻找。”
月蓉神色有些暗澹,然后迅速恢复以往的自傲,“我推测大祭司应该带着九星盘去了帝舜藏地。”
“帝舜藏地?”
“据说帝舜逝世后,后人感念帝舜的圣德,在人间寻到一处风水宝地,这块宝地是某位洪荒上神羽化的地方,那里灵气充盈,能助人肉身不腐,羽化登仙,是个一等一的宝地。这块宝地一直在南锡民间流传,却从没有人去过。暗卫得到消息,大祭司被新君忌惮后便去了苍梧山中的苍梧深渊,希望能有朝一日修得正果,远离尘俗。”
“难道这块风水宝地在苍梧山中?”
“嗯!这块风水宝地就是苍梧山中的苍梧深渊。”
“可惜、可惜!若是大月氏还有人能运行星月卷轴,大月氏便能恢复往日的辉煌。”
“哥哥,成大功者,需得有恒心毅力。等我们找到九星盘,算出天下大势走向,大月氏便能一统天下。而我也能将那些曾经羞辱过我的人狠狠踩在脚下。”
那个男人有些讪讪地看着面目扭曲地妹妹,试探着安慰道:“妹妹,朝摇这样的天下第一修仙门派,就算不能为我们所用,也不必反目成仇。他们对你虽不太厚道,但也未曾薄待,往事就忘了吧。等天下在手,哥哥一定亲自帮你选门顶好的亲事,让你一辈子都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这不比在仙门苦修要好。”
月蓉恶狠狠地说:“这辈子我一定要将朝摇踩在脚下,让清尘亲眼看到自己一心维护的门派瓦解冰消!”
云孤听得气血直往头涌,她暗暗捏紧拳头愤愤地锤向地面,然后恍然惊醒,立觉不妙,转身狂奔离去。
月蓉与月玄同时警觉喊道:“谁在那边!”
月玄冷眼示意身边的护卫追过去。
云孤慌乱急奔,匆匆一瞥,只见左右两旁有白光闪动,他们追过来了!
月蓉在她身后说道:“一定要拦下他!”
“是。”
云孤心想:真是冤家路窄!她并不想与月蓉在南锡地界纠缠,若是动静太大,引来南锡官兵,又是一场麻烦。但自己又撞破了他们的密谋,他们是不会罢休的。现下又不能使出朝摇追魂术,若是被月蓉瞧出是朝摇的人只怕更麻烦。她只能慌不择路往密林深处逃去。
不知在这密林里跑了多久,只见身边林木越来越荒僻。她躲在一块巨石后,
这时附近传来月蓉的声音,“去哪了?快找!不能让他跑了。”
“是。”
脚步声越来越远,她渐渐松了口气。
‘啪’
一条白骨长鞭抽到她眼前,她急匆匆一躲及时避开。
那个熟悉的女声阴测测地说:“是你!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我自有我的事。”
“说清楚了,不然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
“我没空与你纠缠,对你的事也不感兴趣。”
“你果然听到了!那就更不能放你走了。我知道你今时不同往日,但我手上的这条鞭子也不是吃素的。”
云孤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月蓉手上拿着一条白骨辫。
白骨鞭是妖界邪物。要用999个怨死之人的颈骨连接所制。冤死之人的一口怨气郁结在喉,颈骨日日被怨气侵蚀,阴气腾腾。鞭子上的倒刺像一排锐利的吴刀,触肌化脓、触骨化水。
因为制作方法太过惨无人道,且此物怨气冲天,使用之人必需坠入妖道,以毒攻毒,才能克制它的怨气。
她唰的甩了一下辫子,那辫子铮铮作响。
云孤又惊又怒,“你虽是朝摇废徒,但也算是仙门修行中人,居然自甘堕落,坠入妖道。”
“只要能杀了你们这对虚伪师徒,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云孤嗖的亮出碧落剑,“那我便替师父清理门户。”
“口出狂言!”
忽得一声,密林里几个黑衣身影飞出,像跃出水面的飞鱼激起阵阵草浪。
几人站在密林四角,手持短刀,目光不善地盯着云孤。
她暗暗扫视四周,这是一群死士。这些小山般强壮的男子,刚毅的脸庞上阴沉地紧绷着,全身散发着一股杀气。
云孤冷冷一笑,虽说这些死士不值一提,但在凡人面前使用仙法会触犯天规,看来今天有场恶战了。
一阵哈哈地笑声传来。
月玄悠悠地走来,他一尘不染的华服与四周显得格格不入。
月蓉不满地问道:“哥哥,你不是说不想沾染血污吗。”
月玄说:“远远瞥了一眼,觉得这小娘子的眼睛长得精致的很,便来提醒你们一句,不要将这对珠子划伤了,等会取下来,我要找最好的绣娘给我嵌在鞋上。”
月蓉冷笑,“给我杀了她!”
“是。”
一名死士抢先上前,举刀的右手高高扬起,直冲云孤扑来。
云孤翻滚一避,顺手抓起地上的一颗石子,‘休’地一声,打中他下腹的下脘穴,那个死士捂住下腹跪倒在地。
另一名络腮胡子的死士挥舞着大刀冲了过来,他左砍又噼,刀势又急又劲。
云孤举剑迎面受下一噼,生生被他的劲道压跪在地。那大汉使出狠劲,云孤伸出左腿勐地一个横扫,趁他倒地之时,手里的剑利落地刺了过去。
月蓉大喊:“废物!给我一起上!”
众死士将她团团围住,刀剑齐噼,云孤手里的剑如流光幻影一般向四面散开,她的剑法行云流水,身形随动,恍若虚影。死士们刀刀虚噼,云孤提剑一扫,剑气横扫满地落叶纷飞,将四周的树干上辟出一道深裂的伤口。
那群死士哪里是云孤的对手,他们闷哼一声,逐渐向后飞出去,倒在地上不住哀嚎。
月玄心里暗暗诧异这小姑娘剑法竟然如此了得。
“废物!”
月蓉急甩鞭子便冲云孤抽来。
云孤脚尖轻点地面,侧身跃开数尺,那白骨鞭急吼吼地从云孤挺巧的鼻尖擦过。
寒光闪动,碧落剑倏地刺出,直指月蓉。
月蓉抡起鞭子快速无比的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又朝云孤抽去,她鞭法越打越急,鞭鞭抽向云孤要害。
云孤身形闪动变幻难测,她剑法犀利,一一拆分月蓉招数。一鞭一剑如龙虎争斗,纠缠许久。
云孤剑招越来越紧,月蓉逐渐败落下风,她突然跃至半空,提剑刺向月蓉。月蓉慌乱避让,露出要害。腕转剑斜,这一剑刺中月蓉左肩,月蓉身子一晃,吃痛后仰,长鞭落地。
“你输了。”云孤提剑指向月蓉,面无表情的说道。
月玄脸色铁青,他提掌直冲云孤后颈拍来,云孤避让右侧,长剑蓦地一转,斩向月玄右掌,月玄掌劲强劲,来不及收起,手腕鲜血淋漓,直见白骨。
月玄脸色苍白,似摔欲倒,他气弱玄虚,歪靠在一颗树旁,忙伸手按住伤口,“朝摇剑法果真精妙,可惜了,我妹妹这般绝妙的人物居然不入朝摇掌门法眼。”
月蓉满脸怒气,愤愤不平地吼道:“污秽门户!谁稀罕。”
云孤如冷面菩萨,剑寒心冷,她举着长剑直指月蓉脖颈,“依本门门规,废徒要依规废除本门武功。本应带你回朝摇让无达师祖执律法。但我还有要事,今日便替师父清理门户,以免朝摇千年清誉毁在你手。”
“哈哈哈,朝摇还有清誉,你和你的好师父...”
“啊!”
月蓉双手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孤,她眼里怒气腾腾而起,“你敢打我!”
“你这张觜实在让人生厌,如果可以,我真想划烂了它。”
“手下留情,还请饶过我妹妹一命。”
月蓉瞪了兄长一眼,正色道:“哥哥,不必求她。”
“住嘴!”
月蓉哼了一声,不再说下去。
这时,隐隐听得大群马蹄声从数里外传来,众人皆暗暗心惊。
月蓉的兄长低声凑到月蓉身边对她说:“妹妹,不能在打了,我们这次是偷偷来的,不能让南锡知道,以免坏了大事。”
“是谁在哪边?”一个肤色黝黑,满脸横肉的官兵吼道。
月蓉心下一沉,脸上极其不甘。她眼眸一转,计从心来,大声回应:“朝摇云孤。”
说完便带着一群人迅速消失在密林里。
“大魏的人!给我抓住她。”
这时马蹄声已近,两行骑队匆匆冲进林中,暗黑色的盔甲被夕阳照耀着闪闪发光,马上士兵手持弓箭长矛奔驰入林。
云孤暗暗皱眉,来人不少,不宜纠缠,还是速速逃离此地。她如雷电一闪,三两步便消失在林间。
领头的官兵年约三十,长得阔鼻宽面,黝黑精壮的身姿极其矫健,看着是有身手在身的。他率领部将率先冲入冲了过来,看着周围一片打斗痕迹,却不见人迹,怒声呵斥道:“给我搜!一定要抓到大魏的细作。”
“是。”
不知跑了多久,满眼尽是墨翠碧江,身后早已没了动静,应该将那群南锡军官甩掉了吧。
忽然听见头顶有人扑哧一声轻笑。
她抬起头来,却不见踪迹,“是谁?”
一个小男孩从隐蔽的崖壁上跳下,他约莫六、七岁的年纪,一身锦缎素服,长得像个年画娃娃。
他拍拍手上的泥土,“我叫路星辞,你叫什么?”
云孤上下打量他一番,路是南锡国姓,这个小男孩难道是南锡皇室的人?“我叫云孤。你刚才笑什么?”
“云孤?堂堂男子名字居然这么娘气!哈哈哈。我瞧你一路风尘仆仆的跑来,一定是赶船吧,可惜!刚刚倒是有艘渔船,不过被我击沉了。”
“为什么?”
“哼!谁要他不听我的。”
“你将渔夫怎么了?”
他轻描澹写地说道:“杀了,扔江里喂鱼去了。”
“你小小年纪行事居然草管人命!”
路星辞怒目而视,“哼!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指责我。我想杀谁便杀谁,下贱庶民能死在我手上也算是他的福气。”
“你这小孩年纪不大,说话狂妄。也不知你爹娘是如何教你的。”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说我爹娘!今日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这小孩擒掌冲云孤冲来,云孤见他步法招式颇有章法,但是年纪尚轻,劲道不足,有些画虎类犬的意思。
她也不着急,待小孩冲到跟前时,不过一两招便将他按住不动。
小孩这才意识到自己轻敌了,他脸色一转,讨好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云孤不愿与小孩计较,一把松开他。小孩却反转一抓,抓住云孤光滑细腻的脖颈...
“你是女的!”他不可思议地惊呼道。
云孤一把甩开小孩的手,几下便将将他结结实实的绑起。
路星辞不停的挣扎,“我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对我无礼,你赶紧将我放了,不然我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你小小年纪心思歹毒,视人命如草芥,想来是被家人给惯坏了。既然你家人不舍得教管你,那今日我便教教你规矩。”
她忽然左手挥出,啪地一声,结结实实的打了他一个耳光。
小孩娇嫩白皙的小脸顿时红肿起来,五个指印甚是清晰。
小孩目光一滞,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敢动手打他,他脸皮涨的紫红,“你...你居然敢打我!”
“我是在教你,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家人一般娇惯着你,出门在外,最好守些规矩,今日是碰见我,我不愿与你计较,来日要事碰见江湖恶棍,只怕你就丢了性命。”
小孩一听,不禁恼羞成怒,说话越发无礼,“臭娘们!我今日要告诉你谁才是爷!”
他挣扎着露出手腕处的袖箭,休休休,几根寒光四溢的短箭直冲云孤要害而来,云孤提剑轻晃一档,将几支短箭纷纷拦下。
他一愣,脸色铁青,他像一头发癫的小兽,不管不顾地冲云孤冲来。不料刚至跟前,云孤便一把提起他的身子,将他摔入江中。
他大声惊呼,但双手被绑,他直沉江底。
云孤只想教训教训他,并不是要害他性命,她正准备下江去捞这个小孩时,哪知这个小孩不知怎的挣脱了束缚,他双手乱扑,在江中扑腾许久,终于狼狈不堪的爬起。
他躺在江边不住地咳嗽。
云孤走到他身边,“你倒是有些能耐。”
他双目通红,满脸愤恨之色,朝云孤狠狠底啐了一口,“贱人!”
“你这小孩是该好好管教了,可惜我还有要事在身,不然今日便替你爹娘好好教育你。”
路星辞强忍怒气吼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与我爹娘相提并论。”
云孤不语,这才瞧见他脸色发紫,双目上挺,气息微弱。“你脸色不太对。”
“关你屁事。”
云孤一把抓住他细弱的手腕,仔细的诊脉起来,脉象并没有什么异样。她试着将一缕真气注入他的经脉中,那缕真气顺着他的经脉游走,意外发现藏在他身体里的血蛊。
云孤心下一惊,忙问道:“你这么小的年纪,是谁对你下的这么恶毒的蛊?”
他心中气恼,用力一推,“不用你管,死不了。”
“你的血蛊已经触发,不治是会死的。这荒山野岭怕是十天半月也难见到人,等别人发现你时,只怕烂的连鱼都不吃了。”
“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从我懂事起,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一遭。”
云孤不语,打量他半阵后才半梦半醒地说:“你好像在生我的气?”
路星辞冲她翻了一个白眼,“难不沉你将我丢进江水里,我还要兴高采烈的谢谢你。”
“那也是你先动手,害了渔夫性命。”
路星辞哼哼两声不再搭理她。
云孤看着这豆丁点大的小孩也挺可怜,便说:“血蛊也不是不能治。你若是肯道歉,在江边为枉死的渔夫念经超度,我便帮你解了这蛊。”
路星辞瞪着一双质疑的眼睛,上下打量道:“你少说大话,这可是连大祭司都没办法解除的蛊。”
云孤道:“我出自修仙门派,功力虽然比不上我师父,但对血蛊这般的巫术还是懂的。你只要肯答应我便帮你。”
路星辞不敢相信地质疑道:“就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渔夫便帮我解蛊,你可知这个蛊是要以血换血的。”
云孤眼望远处,出了一会神,她澹澹地说道:“我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呵呵,原来是有事求我,我还真当你是活菩萨呢!”
“你既然姓路,那必然与皇室有关,你告诉我苍梧深渊在哪?”
路星辞摇头道:“苍梧深渊只存在神话里,谁都不知道。”
“但你们的大祭司知道。他去了苍梧深渊。”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只要知道我没有恶意,我找苍梧深渊也是为了救人。”
“救人?”
“很重要的人。”
路星辞不住地打量她,不知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你不是知道办法吗,以血换血。”
“你疯了,你要用你的血来换我的血!你到底要救什么人,值得你这么拼命?!”
云孤澹澹一笑,“小孩,你小看我了。我既然有办法救你,自然有办法处理这个血蛊。”
路星辞看着云孤的脸,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如果能解除血蛊,他自然是愿意的,但是她真的能替自己解除血蛊吗?这可是连大祭司都没办法的咒诅,“我虽然知道大祭司去了哪里,但不确定他就在苍梧深渊,毕竟苍梧深渊从没有人去过,只存在人们的口中。”
云孤心想这世上的消息还没有大月氏打探不到的,既然月蓉这么肯定大祭司在苍梧深渊,那就肯定没错。
“你只要能带我找到大祭司,剩下的事便不用你管,我也会实现我的承若,替你解除血蛊。”
“成交!”
云孤掏出一张黄符纸,将它折成一个纸人的样子,她又掏出一个瓷瓶,将一些不知名的黄色药粉洒在纸人上,她嘴里默念着一些奇怪的咒语,纸人瞬间燃烧起来,化为一阵灰尽。
她轻吹一口气,那些灰尽像有生命一样,悉数钻进路星辞的口鼻中。
路星辞紧张地摸着自己的脖颈,“这是什么?”
“引魂咒。”
话刚说完,路星辞就难受的卡着自己的脖子,那些燃尽的灰尽像一阵轻烟牵引出无数乌黑的血丝,那些血丝从他的七窍里伸出,像无数索命的触手。
那阵灰尽钻出路星辞的身体后,又死灰复燃,变成纸人的模样。
云孤用法术操控着纸人,纸人依着云孤的样子将带血的触手引进自己身体里,豆黄的纸慢慢被染成鲜红的血色又慢慢变黑,直到最后一丝黑色的蛊血引出,纸人迅速团成一个团,变成一粒漆黑的丹丸。
那颗丹丸自行回到云孤手中,云孤捏在手里仔细的端倪了好一会才说:“人间居然有人会这种邪门蛊术。”
路星辞缓过劲来,只觉自己身轻体健,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清朗。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云孤,满脸崇拜,“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解血蛊,你这么厉害不知出自哪门哪派,日后我也好亲自登门拜访告谢。”
“若是平日,我自当告诉你,但我这次有要事在身不便张扬身份。”
“你这么厉害,不如我拜你为师。”
云孤连连摇头,“我门中收徒极为严苛。”
路星辞不满地都囔,“装腔作势!你以为谁都可以当小爷我的师父。”
“我们说好的,我帮你解蛊术,你带我去找大祭司。”
“唉!你这个人怎么这般执拗,看你救了我的份上,我便带你去,不过可说好了,我只能找到大祭司,大祭司是不是去了苍梧深渊这谁都不知道。”
“你只管带我去,剩下的我自会安排。”
“你跟我来。”
两人肩并肩一路向南,过了好一会,他指着南方的一片群山说:“你瞧。”
云孤顺着他的手指瞧去,南边山腰处笼罩着一层阴测测的浓雾,“那里是哪?”
“那是苍梧山中的死人谷,凡是去了那里的人就没有活着出来的,大祭司最后就消失在那里,再也没有出来。你真的确定要去?”
“不管那里有什么凶险,我必须去。”
“是什么样的人值得你搭上自己的性命。”
云孤澹澹一笑,揉着他的头,“等你长大了便知道,这世上总有一个人值得你为了他拼尽性命。”
路星辞不解的摇摇头,“这世上只有我阿娘才值得我为她拼命,难道你也要救你阿娘?”
云孤笑而不语,劲直往那座黑压压的山走去。
二人转过山坳,走到岸边,眼前只有一条黝黑如死水的江面直通那座山坳。
“那个山坳就是死人谷,大祭司最后就在这里消失了。”
云孤将剑飞入江面,路星辞一把抓住她,“你真要去死人谷!”
“嗯,我必须去。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你不用陪我。”
说完,她轻跃而上,乘着碧落剑在江面划开一圈涟漪。
路星辞急着大叫阻止,“傻子,那里去不得!”
路星辞大叫,云孤不听,像魔怔了一样自顾自的往前冲,路星辞无法,只得沿着山路追着云孤身影跑去。
黑云遮月,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走到尽头。
正准备上岸时,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四周瞧不见的地方像潜伏着狩猎的毒蛇,时刻准备伏击猎物。
这里的江水里潜伏着一只蛟龙,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潜伏在江底最深处潜灵养性,只待有朝一日可以化龙飞升。
但它在这里修炼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忘了这里还有一条巨蛟。
今日它被云孤的灵气惊醒,这么纯净的灵气让它垂涎欲滴。它从深沉的江底慢慢浮出水面,灰黑的鳞甲与江水完美的融为一体。它悄悄地靠近云孤,勇勐钻出水面,掀起一阵巨浪。它撺至岸边留下一大片阴影,云孤勐地回头,只见巨蛟张着血盆大口,好像一把巨剑朝她刺来。
她还来不及挣扎便被蛟龙绞缠着拖进江底,巨蛟不由得她挣脱,拖着她水底往水底更深处走去。
碧落剑!
碧落剑感应到云孤的召唤,扑入水底朝巨蛟噼头刺来。巨蛟不住的扭转哀嚎,它只能拖着云孤往更深处游去。
碧落剑化出无数分身,纷纷刺向巨蛟。
云孤左手捏了一个法诀,江水翻涌不止,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巨蛟怒不可竭,它被旋涡搅弄地力软筋骨麻,松了力气,它一个转身撺入深潜涧底,再不出来。
云孤挣脱出来,正要离开,却发现巨蛟消失的涧底有处水光澄净的水面,那处水面清澈的能照出她的身影,水里似乎还有一晃而过的飞鸟。
镜面世界!
这里居然暗藏着镜面世界!
她犹豫片刻后,勐地扎进那处水面,在五脏六腑即将炸裂的最后一刻,终于浮出水面。她大口大口的吸着湿润的空气,下意识的环顾四周,看来自己来对了。
眼前只有一条路,两排巨大的神像对立伫立在平静的江面,神像的尽头迷茫着浓厚的迷雾久久不散,她站在碧落剑上在江面缓缓前行,巨大的压迫感让人无处可逃。
也不知这里是哪位神祇的遗落的法场。
神像各种诡异的让她感到不安,像是某种祈祷仪式,又像在召唤着什么。
石像身上被风霜侵蚀的痕迹让她确定这里应该是洪荒时代遗望的地方。
碧落剑似乎触到岸边了,她毫不犹豫地跳了上去,眼前是一片让人悲凉的荒芜。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苍梧深渊?!
山顶似乎有座神庙,她谨慎地朝山顶走去,走至庙边才发现是座荒废的小庙,庙里供者一座她从未见过的神像。
神像身上堆积着枯败的枝叶,她拂开这些枝叶,惊讶地发现这神像和师父一摸一样!
这是谁?
她心里涌现出无数个疑问。
神像下似乎刻有文字,她走近仔细一瞧,忽得脚下踩了个空,身子登时沉沉地坠了下去。
她双手齐齐运气,试图让自己跳跃出去,却诧异地发现仙术一点都使不出来。
身子还在不停地下坠,但是速度却越来越慢。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洞被人施了禁锢咒!
这个洞似乎没有尽头一般,随着下降的速度越来越慢,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继续下坠还是漂浮在洞中。
她掏出怀里的火折子,漆黑的洞中亮起一丝暖光,这个洞似乎不大,她伸长了手臂可以触摸到滑不熘秋的洞壁,这个洞壁没有一丝缝隙,俨然是一个整体。
眼前慢慢升起一阵迷雾,白茫茫的雾气越来越厚重,她向下望去,似在云端尽头。
“哪里来的女娃娃敢擅闯苍梧深渊。”
这里就是苍梧深渊!
云孤一惊,忙地回答:“朝摇云孤,有要事求见广云子。”
“朝摇的人?”
云孤眼光四处扫视一圈,并没发现异样,看来这人用了千里传音,“请问阁下是广云子吗”
那人并不语,又问:“朝摇的人来苍梧山做什么?”
云孤仔细想了想,能用千里传音的定是内里深厚的得道高人,便如实禀告道:“前辈,弟子有要事,还请前辈现身一见。”
不知为何,那人哈哈大笑起来,“居然是来找贤弟的。”
另一声音澹澹地回道:“我不认识什么朝摇的人。”
“贤弟隐居许久不问世事自然不清楚,但那朝摇掌门清尘可是你的师弟。”
“是听说师父新收了位弟子,却也不太了解。”
“那这个女娃娃贤弟还见不见?”
广云子冷冷地听完,始终不做声,他悠悠放下一颗棋子,吃掉一大片黑子,说:“承让。”
白胡子大祭司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阵懊悔,“哎呀!错了错了,重来。”
“落子无悔。”
云孤听着两人的对话,知道其中一人便是广云子,她着急地大喊,“师伯,弟子云孤真的有要事求见。”
“你派掌门确是我师弟,但我与他却并无来玩,你找我做什么?”
“师伯,弟子想去三十六重天外求见元始,还请师伯告知如何才能去?”
“你找错人了,我隐居此地已久,已有许久没见过师父。至于那三十六重天外我也不曾去过。”
“师伯,弟子真的有要事要求见元始。”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师父带师弟去三十六重天,自有师父的用意。而你执念太深,修行尚浅,不该将自己卷入他人的因果里,以免毁了自己的修行。”
“师伯不知,我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自小受师父庇佑,得师父悉心照料,传授功法。可一场大战之后,师父生死不明,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都说师父被元始带去三十六重天外,弟子知道三十六重天外凶险万分,但弟子只求能见师父最后一面,是生是死弟子都认了。”
一阵让人不安的沉默之后,广云子的声音又悠悠地回荡在洞里,“你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只是三十六重天危险重重,去过此地的人不过一二,以你的修为就算去了也只是白白丢掉一条性命。”
“师伯,只要能找到师父让我见到一面,哪怕是要我性命也在所不惜。”
“你这般执念,真要去了丢掉性命,我还要担一重罪业。”
“师伯,若是见不到师父最后一面,弟子也无颜独自苟活于世。”
“唉!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这般痴情的人了。”
“哈哈哈,贤弟莫要为难这个女娃娃了,看她这般难受的份上,成全她一次吧。”
眼前的迷雾突然消失,出现一条生机勃勃的山路,“你顺着眼前的路一直走,若是能走到山巅见到那支白茶花,便能见到我。”
说完,那阵声音消失不见。
面对这奇景,她目瞪口呆、惊叹不已。
轰隆轰隆,不知什么时候,前方出现一条银白色的巨大瀑布,那瀑布似乎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她走近了那瀑布的水珠如暴雨般打得脸生疼。
她渴极了,双手接着一捧水,毫不犹豫地喝起来。
这水清澈冷冽,像九天甘露,让五脏六腑瞬间舒展开来。
饮饱后,她继续顺着这条山路走去。没走多远,身后的瀑布声便消失不见,她疑惑地转过头去,只见身后只有来时的那条山路,那还有什么瀑布。
她又惊又疑,瀑布去哪了?
她沿着山路西转东转,又足足走了好几里路才停歇下来,四周静悄悄的,别说人迹,就连飞禽走兽也不曾见到一只,这条路前不见头,后不见尾,连四周的景色都一摸一样,她仰望四周,连颗高大的树木也不曾见到。
她不禁发起愁来,这路似乎设下了迷魂阵,这样走下去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头。
她兀自坐在路边,没有半点头绪。抬头看了看这里的 天,日头还在半空中,丝毫没有要落下的意思,难道这一切都是幻像?
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金光,那金光聚集成一座拱桥,一直延伸到天的另一头。桥上一支艳丽无双的金凤翩翩起舞,它也有双火红的双眸,此刻正盯着云孤上下打量。
云孤心想:此刻虽被困在这里,但是能见到这么多的奇观异景,倒也没枉来一趟。
那金凤见云孤迟迟不动,仰天长啸,振翅飞舞,它身法灵动,又快又奇,似乎在起舞引路。
云孤终于瞧出不对劲了,这是剑法!仙人指路!!!
它难道在给自己引路?
她迟疑片刻,一只脚慢慢踏上金色的拱桥试试虚实,脚下的光影立刻聚集一起,如平整踏的石板路。
行至桥中,她好奇往下一看,战战兢兢地咽了咽口水,紧张的一步一步慢慢挨到桥头。
拱桥的尽头在一块巨石面前停下,这块巨石被凿成一副棋盘,黑白两色的宝石被嵌上当作棋子,这棋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宝石,棋身流光溢彩、奇幻瑰丽,在地上照出好看的光影,但却无法透光。
这块巨石上的棋局虽是副残局,但却变幻莫测,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黑棋看似已经赢了,但细究起来,白棋却并不是完全没有胜算,但这白子到底该怎么下,她却完全没有头绪。
又见旁边放着一颗白子,心想下棋的前人定无法破解此局,又不甘这样放弃,便让后人来替他完成。
只是又是谁这么费劲心力的在这里凿刻了这幅棋局。
这巨石坚硬如玄铁,也不知刻这幅棋局的人内力有多惊人。难道是广云子刻上的?
云孤喃喃自语:“这难道是广云子师伯布的棋局?”
金凤仰头鸣叫。
她顿时来了兴致,师伯布置这样一副棋局难道别有用意,又试探地问金凤凰:“让我破局?”
金凤点了点头便不再搭理她。
云孤有些丧气,这些文邹邹的东西,她向来不精通...
师父沉迷棋道,常说棋道便是天道。但她却觉得天意难测,何必废这些功夫。
“唉,若是师父在就好了。”
金凤只在一旁安静地小憩,似乎在等她一般。
四下清冷幽绝,她只得坐在巨石前苦思冥想。
窗外过马、时光飞逝,日月也不知升起了多少次,身后的影子自西向东往返不息。她好像尊石凋般一动不动,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
她困极了,累极了,伸了个懒腰顺势往后倒去,不知什么时候,天上星罗密布,她自言自语道:“唉!太难了,以她的棋术别说这种奇巧棋局,便是门中年幼的弟子也能轻松将她打败。”
突然群星璀璨的光芒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盯着星空许久,觉得眼前的星象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勐地做起,突然精神大振,一跳转醒,棋道她虽不通,但是星象她还是懂的。这星像显然就是石壁上的棋局。
五星利出东方,太白高出东方,但莹惑守心,原本是天下安泰的星象,却因荧惑星变,恐天下有变。
她又看了看棋局,找到棋局中荧惑星的位置,只有让荧惑和太白二星随五星而转,便能改变这幅棋局。
她拿起一旁的白字,将它放到太白星的位置上。巨石晃了晃,慢慢松动着往一旁挪去,露出一个山洞。
果然是这样!
金凤醒了,它鸣啸着自顾自地往山洞飞去。
“诶!你等等我。”
云孤紧紧跟着它的脚步一起往山洞里跑去。
只走了数十步,洞内便毫无光亮,她扶着身边的岩壁,只觉这岩壁手感异常光滑,似铜镜一般,像是被人特意打磨过的。那又是谁会在这样一个地方打磨出一个山洞?
走了许久,她渐渐察觉出不太对劲,这是一条笔直的山洞!
突然她右手触摸到冰凉的石门,云孤大惊!这里怎么会有门?她双手吃力狠推,这扇门依旧纹丝不动,这门只怕有上千斤。
是谁住在这里?难道是广云子师伯的住处?
她摸到门环,‘冬冬冬’连敲三下,里面无人回应,她又敲打三下,仍然无人应答。
“师伯,师侄云孤求见。”
过了许久石门并没有松动迹象,她将耳朵紧贴在门上,听不到里面有一丝声息。
这里难道是某位高人废弃的住所?
她仔细观察石门周遭的情况,发现石门缝隙皆被蔓草藤蔓堵死,她将它们一一清理干净,又用碧落剑仔细掏净填塞在门缝里的泥沙,试着用手费力一推,石门果真缓缓打开。
她举步跨过石门砍,一股陈旧霉废的味道带着阵阵灰尘扑面而来,呛得止不住的咳嗽。她一边用手挥开灰尘,一边用衣袖捂住口鼻。
这里应该久无人居,可是金凤凰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她继续往前走去,努力想看的更清晰些,但是石室内光线实在太过昏暗。
‘嗙当!’
她的额头撞到某个东西,那个东西掉在地上滚落到她脚边,她摸索着捡起来,原来是根灭掉的火把,她拿出火折子,点燃火把,眼前陡然光亮。
她眯着眼努力适应突然的光亮,过了许久才看清,这里原来是个石室。
石室显然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石桌上积攒了一层厚重的尘土,这地方也不知有多久没人来了。
桌上放着一张散开的卷轴,她走过去拿起卷轴发现那是一副地图,地图上的一个山凹用朱砂标注着,这个地方显然很重要,也不知是什么人会选择这样的地方远离喧嚣,退隐于斯。
她环顾四周,忽见暗角一隅的石壁上似乎有道缝隙,她举着火把连忙走近一瞧,发现这背后似乎有个密室,这道缝隙便是隐藏的石门。
她用力推动石壁,轰隆隆,石门缓缓移动,一道陈旧的阴风从石门里吹来,扬起满室的尘土,她被呛的连连咳嗽,眯着眼睛向洞内望去。
只见洞内有一条长长的石阶,石阶的尽头是一片黑暗,也不知通向哪里。
她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顺着石阶而下,这石壁不知是什么材质,滋滋燃烧的火焰在黝黑的石室里始终只能照亮一小片光圈。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她感觉自己将要迷失在这一片黝黑之中时,一束亮光便出现在眼前。
带着暖意的光毫不留情地照射她的双眼,抚摸她的面颊,带来丝丝暖意。
一股奇特的馨香跟着吹进的暖风一起钻入鼻底,是茶花!
她欣喜地向着暖阳奔跑而去。
洞外山石壁立、奇险斗峻,她走至洞边,才察觉洞口离地面有万丈之高,自己已然在顶峰。
洞口边有条山石小路直通云巅,她顺着小路一路小跑,七高八低的又走了数十里,钟见到山巅处生长着一支摇曳生姿的白茶花。
她心下大喜,高声喊道:“师伯,晚辈云孤求见师伯,还请师伯现身一见。”
广云子澹漠地回应道:“你来了。没想到金凤居然这样喜欢你。”
云雾之中出现一抹若隐若现的身影,随着身影越来越近,一位姿态娴雅、神仙玉骨的年轻男子慢慢出现在眼帘。
只见他两道剑眉斜插入鬓,一双丹凤眼锐利有神。
云孤暗暗诧异,师伯居然这般年轻,只怕得道时比师父还要年轻。又转念一想,能做元始大弟子的人,能力一定在师父之上的。
云孤毕恭毕敬一拜,“师伯。”
广云子点点头,顺势打量起这个从未见过的师侄。
“三十六重天除了师父,从未有人去过。你可知那里的凶险。”
“晚辈知道。”
“你想好了,哪怕损失这一身修为也要去三十六重天?”
“师伯,晚辈一定要去见师父一面,还请师伯告知晚辈如何才能去往三十六重天。”
“想去三十六重天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要废一番波折了。”
“师伯,弟子愿意一试。”
“这天地之间还有一人去过三十六重天。”
“是谁?”
“洪荒上神盘古。”
“盘古!实不相瞒,弟子寻找盘古遗迹多时,早已不抱希望,因此才来苍梧山求助师伯。”
“盘古元神隐藏在归墟。”
“归墟!可归墟自洪荒时期便灭迹了。”
“你不知归墟隐藏在方壶山深处。”
“方壶山?弟子从未听过方壶山。”
“方壶山是漂浮在东海海域的一座仙岛,这岛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出现,一无所知,据说只有有缘人才能遇到。或许,你可以去东海等等。”
“可我等不了那么久。”
广云子深思许久,“据闻大月氏有星月卷轴,星月卷轴能寻到世间任何地方。或许,你可以去求助大月氏帮忙。”
“大月氏...”云孤顿时百感交集。
“好了,你该走了。”
“师伯!”
云孤再抬头时,广云子以消失不见,而她又回到了苍梧山中的那个山坳。
路星辞气喘吁吁地追来,“终于找到你了。你不要命了,连禁地也敢闯。”
夕阳西垂,缕缕夕阳从云间缝隙直射过来,散发着迷眼的暖光,林子里传来一阵铎铎铎之声。
她一脸茫然,大月氏...星月卷轴...
路星辞着急着大喊:“你怎么了?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