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喻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是什么时间了,他只觉得浑身僵硬疼痛,缓慢坐起来,稍微移动一番,才发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胸口伤势最重,那日逃跑的时候被淬毒的弓箭射中了,虽然当时简单作了处理,但是场面混乱紧急,也顾不上干净卫生,现在算是清洗又干净的包扎过,虽然包扎的手法有些生硬。
救他的是一群死士,武艺高强,个个都是他花心思培养的精英。
但是面对围剿般的攻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几乎全军覆灭才勉勉强强将他从虎口中救了出来。
出城后,他们分成五路逃走,每一路都有一个人假扮苏喻自己,而真正的自己却留在城中等待天亮,偷偷躲在运送粮草的牛车下面,跟着出城。
安全出城的自己便马不停蹄的奔向将军给的地址,是边关附近的一个小村子。
这几日没有一天合眼安睡,一点风吹草动都撩拨着他脆弱的神经,生怕辜负牺牲的死士们,虽然溃败的一瞬间有想过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但是想到被背叛、被窃取的皇位、被杀了的心腹。苏喻的心里简直痛的滴血,此仇不报非君子。
正在苏喻思索的间隙,房门咯吱一声开了,缓步又进来一个女子,虽着粗布麻衣,却依然掩饰不住窈窕的身姿,头上别着一个木簪,有几丝乱发散下来,正是十染。
看到坐起来的苏喻,十染很惊喜,:“公子醒了!”
她快步走到床边,拿起床头小几上的茶壶,麻利地倒了一盏水,将手中的茶盏递过去,“公子嘴巴干裂,快喝些水吧。公子昏睡了三天,我就擅自给您更衣包扎了,流了好些血,我炖了鸡汤,待会给公子拿来。”
见苏喻不说话,十染心下暗暗觉得自己话太多了,有些自讨没趣,便也自觉地闭嘴,正准备退出房间时,确又听苏喻说:“十染,你可知我是谁?”苏喻来之前只听说这里有人接应,名叫十染,却不知他们的事情这个十染知道多少。
“回公子,十染不知,只知道您是军爷们的主子,军爷是我的救命恩人,委托了我照应您,那您便是十染的主子。”十染垂眉,温顺的回话。
“既然如此,我们有些事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可得当心点。”
十染听了,眼皮止不住跳,立马跪下来:“公子严重了,我等于是公子救下来的,哪里敢胡说公子的浑话,这忘恩负义的事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这忘恩负义的事是万万做不出来的,苏喻听到这话有些烦躁,想起青无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当下便觉得无比恶心。
十染自然不知苏喻想到什么,只是觉得这沉默是对她衷心的怀疑。
“公子乘夜而来的事我是半分也没透露出去,带血的衣裳我也一并在灶房里烧了,村里人并不知公子在这里。”
听了这些话,苏喻倒是没有惊讶,将军挑的人自然心思缜密,只是经历背叛,还是小心点好。
“那后面你准备怎么对外说呢?我大概得养些时日才能离开。”
“十染斗胆,请公子配合我,待过了今晚,我弄些动静,就说打仗的哥哥受了伤回来将养,这样既能去光明正大请大夫,又能对外面的人有个交代。”
这解释很合理。
“并且,”十染抬头看了一眼苏喻,“公子似乎中毒了,这些天虽然帮你用了些止血草药包扎伤口,但治标不治本,得让大夫来看,对症下药才能好的快些。”
“这个可以,不过不要说我是你哥哥,就说我是你夫君吧,我的名字叫于子寻,有些时候我们得共处一室,这样倒也好应付外边人,男女共处一室即使是兄妹也不太好说出去的。”
十染听到这话,看了一眼苏喻,虽然病怏怏的,但却依稀能看到他曾经的风采,应该是个俊美无双的公子,说是自己的夫君,不由得脸红了。
“好,公子。。。。。。我锅里还炖着汤,我去看看。”
苏喻闭了眼睛,慢慢躺倒,没看到十染面上的两片红晕,摆摆手,“行,你下去吧。”
精神紧张了那么多天,终于可以稍微喘口气,好好休息一番,苏喻心中的计划便是现在这里养伤,待伤好的七七八八,从这里出关,只要出关去,青松那群反贼找他就会更难了,出了关等待将军那批人汇合就可以反击。
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查到这里来,如果是这样,就必须提前离开,这个身体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十染这丫头说的没错,是该找个大夫解毒治疗,余毒不清,怕是很难恢复。
厨房里的鸡汤果然已经滚了,十染赶紧拿布裹了陶锅的把手,将鸡汤端下来,揭开锅盖,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这只鸡是十染拿了一只银簪和村头那户人家换来的,军士给的钱她都藏在房间了,后面公子得看病,说不定还得跑路,估计得花不少钱,银簪不是很精致,给他们倒也没什么可惜的,而且物资匮乏的边关,换到鸡已经很难得了。
她思索片刻,拿出一只碗,盛了汤,又捡了一只鸡腿放到碗里,想着苏喻晕了三天滴水未进,肠胃可能还不适应,便用勺子小心地将鸡汤上厚厚的油撇去,又转身从院子里采了葱,扯成几段放在汤碗上,觉得色香味应该是俱全的。
端了碗,进房时发现苏喻已经已经熟睡,睡着的苏喻微微皱着眉,皮肤苍白的很,唇色也是病态的浅,十染看着他有些心疼,不忍打扰他,便将碗放在床头小几上,缓步退出去。
天将晚,彩霞染红了天边,像极了一只翱翔的凤凰,十染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