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招拆招破奸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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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传勇和两员小将在杨嗣的军帐凑合一夜,天亮后再到穆桂英中军帐前。人还是没在,又不敢贸然到女兵营询问,只好进城汇报。真宗赵恒听完倒吸一口凉气,扭头看王钦若。主意是他出的,如今闯祸了看他怎么解释。一看吓一跳,王钦若站在旁边早已经老泪纵横。

赵恒先让三员小将下去休息,然后问王钦若什么情况,偌大个左班副宰相怎么哭成那样。王钦若擦擦眼泪“噗通”跪倒,先向皇上告罪,才说是他的计划害了杨延郎,请求派兵支援。赵恒一想,时间过去将近二十个时辰,现在派兵有用吗?收尸只怕都难找到完整的。可是也不能不闻不管,一旦让将士们心寒,以后谁还愿意上战场杀敌呀?又跟王钦若合计,让副将范廷召带三千骑兵,由杨传勇领着路前去接应,只当求个心安。

黄昏时分,军队回来了。杨延郎带领孟允亮、乔赞到皇上面前领罪。王钦若看他们都活着喜出望外,真担心因此背上陷害忠良的罪名。赵恒也觉得对不住杨延郎,当场加封他为遂州刺史择日赴任;孟允亮、乔赞各官进一阶赏银千两,锦缎百匹。三人还真没想的因祸得福,高兴地谢恩退出太守府。

几人刚走出去,王钦若又冒出个馊主意,来到赵恒桌案前一阵子紧嘀咕。赵恒郁闷的表情瞬间又乐了,示意他赶紧办去,正愁这些天憋的发慌。

杨延郎三人为避免深夜扰民牵马前行,没走出五百米又被王钦若叫住。杨延朗慌忙转身紧走几步躬身施礼说:“未知王大人召唤有何吩咐?”

“岂敢岂敢?老夫糊涂险些害郡马爷蒙难,特来告罪!”王钦若抱拳还礼,偷眼看那两位在旁边紧盯他们。

“大人言重了,末将实不敢当!”杨延郎再次躬身。

“郡马爷,杨贤弟!怎地如此与老夫见外嘛?让老夫今后怎敢再求贤弟办事呢?”王钦若说着故意面露难色。

“大人有话尽管吩咐,延郎焉敢不从?”杨延郎为人实诚,见王钦若客气更加客气。

“杨贤弟如此说来愚兄便僭越了,呵呵呵。”王钦若说着凑近杨延郎,压低些声音,“贤弟可知前次为何立军令状?”

“哦?请恕末将愚钝!”杨延郎哪敢乱猜测,只知道听王钦若的鼓动才在帅前领的命。他的家教严,在长者或君上面前说话都很谨慎。

“呵呵呵,贤弟可知——”王钦若着抱拳举过头顶,意思是暗指上面的皇帝,“欲纳穆元帅为妃,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是以愚兄唯盼贤弟施以援手。”

杨延郎淡淡一笑。这件事情,赵恒在牛山下摆宴丢丑时大家都猜到了,只是没人敢说。而他做为忠良之后更不会背后议论君上,拱着手说:“请大人明示,末将愿效犬马。”

“哎——又见外了!贤弟试想,若然贤弟跟愚兄合演出苦肉计,就以贤弟未能完成军令状需受军法。令贤侄前去求救,看能否打动穆元帅怜悯之心,再次立军令状?倘若元帅立严状而无法兑现,愚兄便可藉此劝其进宫。未知贤弟意下如何?”王钦若说完眯着小眼睛看杨延郎。

“末将谨尊大人台命!”杨延郎再次拱手。猜这位只怕是早就谋划好了,就像鼓动他请令攻关时一样。能用商量的语气或许因为上次失败有几分愧疚,也可能是冲着老娘二品诰命夫人折赛花和妻子金花郡主面子。

“如此,请贤弟和两位将军返官家驾前。”王钦若说着朝孟允亮、乔赞努努嘴,又嘱咐:“此事还望贤弟守口如瓶!”

“是!请大人宽心!”杨延郎再次躬身抱拳。转身走到孟允亮、乔赞身边耳语几句跟着王钦若回太守府行宫。

天色刚刚放亮,太阳还没出来。湛蓝的天空告诉人们这是个大晴天,困扰北方多日的阴雪天气宣告结束。

大多数人会因为看到这样的天气而心情灿烂。除了杨传勇,他是被王钦若的跟班从暖被窝里拉出来的。穿着衣服边听那人急匆匆催促,听完吓得脸都没洗就往外跑,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到太守府辕门外,杨传勇翻身下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在其中一个拴马桩跟前,桩上五花大绑着他父亲杨延郎,紧隔壁两根桩上是孟允亮、乔赞两位叔叔。

杨延郎好容易劝儿子止住悲声,才告诉他昨晚回来交旨。因为没完成攻城任务被降罪,午时三刻就要开刀问斩。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有人能攻下淤口关,而当前有这种能耐的只有穆桂英元帅,又担心她喜怒无常不答应攻关,悲切地让他准备三口棺椁算了。杨传勇看着绝望的父亲,又看老泪纵横的两位叔叔,立即哽咽着要去找穆桂英。被乔赞叫住,告诉他过去不要再莽撞,多说拜年话,无论如何别放弃,老乔舍不得归西。他这才转身上马,背后传来老叔叔的抽泣和父亲的叹息。心里万般不是滋味,暗自发誓一定要求穆桂英出兵。

在穆桂英帅帐外跪了很久,膝盖下面的雪都跪融化了一片,都没见到穆桂英出现,只得到一员女将同情给了个蒲团垫膝盖。杨传勇焦虑的不得了。

杨先锋和副将绑在辕门外的消息已经传遍军营,议论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见穆桂英出现,甚至连她身边的副将都没出入过帅帐。仍然是两名女兵把守着,棉门帘低垂。

见不到人怎么求啊?杨传勇陷入窘境。不知不觉日头偏西,乔赞的儿子乔秉福来告诉他,三位将军逃过一劫。原因是监斩官王钦若打盹错过时辰,被皇帝打二十杖,明日午时继续斩。杨传勇听完稍微放松,但没敢起来。因为父亲虽然没问斩,但衣着单薄绑在那里,这天寒地冻的时间长冻也能冻死。他必须坚持,元帅没出现大概是认为诚意不够,所以他坚持跪着,连晚饭都是跪着吃的。

穆桂英回营已经是离开上京第五天的午后。艳阳高照,微风吹在脸上竟有些拂面不寒的感觉。虽然还有两天才进入腊月,虽然地上还有片片积雪。三匹快马一阵风似的冲进军营里,直接来到帅帐跟前。军兵没敢拦,因为中间红的像团火似的那位明显是皇帝钦封的三军元帅穆桂英。左面身穿蓝灰道袍的李奇和右面短打衣靠小棉袄的孟军不认识。三人进中军大帐前扫了一眼门口蒲团上跪着的杨传勇,让女卫兵叫小翠过来说话。杨传勇认出穆桂英的装束,虽然还是轻纱遮面,体形和走路姿势没错。连忙喊“元帅救命”,被门口另一名卫兵瞪着眼指一下才闭嘴,仍然跪在原地。反正已经跪了五天,而父亲三人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被拖延斩首。

几分钟后,穆晓晓五名女将先后进大帐,小声向穆桂英禀报了这几天里的事情,重点提了杨传勇的事。李奇猜想或许又是王钦若冒坏水儿,小声告诉她们不用担心,只是辛苦了杨传勇。于是,穆桂英让小翠告诉庖工准备些简单的热饭菜,做好后拿进中军大帐里给三人吃。吃完叫杨传勇进来问话,果然是求她答应尽速破关,迟了害怕保不住他父亲和两位叔叔性命。

穆桂英让杨传勇在帐外侯着。她去寝帐换上甲胄战袍,带着李奇、孟军、五位副将连同杨传勇到太守府见皇上。孟军已经换上一套军校服装,李奇仍旧是蓝灰道袍,以谋士的身份跟在她身边。

辕门外绑的三位这几天已经把罪受美了,天天喊杀,杀了六次都没死。孟允亮、乔赞连吓带冻加上吃不好睡不好,弄得一个发烧一个流清水鼻涕。搞得王钦若三更半夜偷偷喂药,还不敢告诉两人真相。杨延郎精神颓废,暗自埋怨王钦若出的馊主意,也怪自己答应的太草率害兄弟受罪,同时也怪穆桂英太过冷漠无情。

王钦若听说穆桂英带人过来挺激动的,慌忙跟赵恒打招呼,让以计行事。这几天他也受老了罪,为了糊弄众人着实挨了两顿庭杖。穆桂英没动静他就着急上火,孟乔二人病了他更急。暗地伺候不说,关键害怕他们出意外,所以几天下来竟瘦一圈,眼皮也塌陷了。

穆桂英一行九人进到大厅,冲赵恒抱拳见过礼,依次站到右边。杨传勇大礼参拜也站在边上。赵恒对于穆桂英的抱拳已经习惯,淡淡地点点头。发现李奇不由得一愣,然后看左边第一个王钦若,示意他搞清楚真相。他心领神会立刻出班。先朝着上面的赵恒施个礼,笑着向穆桂英走两步抱拳说:“元帅一向可好?老朽这厢有礼了!”

“末将尚好,有劳老大人惦念。”穆桂英抱拳还礼。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古代通常都是下官向上官行跪拜礼。尤其宋朝是重文轻武,武将最大也就二品,而且比同级文官待遇低一些。像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和国公爵位都是死后追封,杨延朗的父亲杨业战功赫赫才是从三品的右领军卫将军,带着二儿子杨延玉战死沙场后追封个二品的太尉。可想穆桂英一出山封个从三品都虞侯就是开先河了,虽然现在是元帅却是个虚衔,确切说还是从三品。而参知政事相当于副宰相,从一品文官,能反过来跟她施礼纯属在穆柯寨吓得。

“应该的,应该的。”王钦若笑呵呵说着,转身看向李奇,“敢问元帅,这位道长是——?”

“哦?容末将给各位引荐。”穆桂英抱着拳顺势转身说,“皇上,老大人,这是末将新近请的谋士,人称一叶行舟任逍遥,逍遥客李奇李大侠。”

“原来是李大侠,老夫乃左班参知政事王钦若,上面是当今万岁爷。”王钦若跟李奇说话腰杆拔得倍儿直,说到赵恒时抱拳过顶。

李奇轻轻一笑向前一步,抱拳躬身说:“山野之人李奇见过皇上。”并不下跪,看赵恒伸手说免礼又朝王钦若抱拳,“山野之人见过王大人。”

王钦若看李奇没向赵恒行跪拜礼,脸上露出不悦,淡淡地说:“李大侠虽自称山野之人,依老夫愚见想必有大智大谋。李大侠看来,元帅此次收复淤口关需多少时日?多少兵马可保无虑?”

“回大人,”李奇心想这老家伙正问到点子上,这时候萧绰应该已经把梁王耶律隆庆调回上京。就故意轻描淡写地看着王钦若说:“若是穆元帅亲征,易如探囊取物,几名亲兵足矣。若兼顾打扫残余,有千名杂务兵差遣亦可。”

“哦?是吗?”赵恒在那边乐了,巴不得她们说大话无法兑现,打败仗回来求饶。就笑着看穆桂英,“元帅可敢立军令状?”

穆桂英没回答赵恒的话,扭头看李奇。他平静的拱手:“山野之人敢问皇上,所谓军令状可是有奖有罚?”

“那是,那是自然!不知元帅有何愿望?”赵恒高兴的都想大笑,还是尽量克制住。眼睛却眯着看穆桂英,尽管看不到她的容貌和半寸肌肤。

“末将只盼早日结束战争回归山寨,其他但凭李大哥做主。”穆桂英倒是实在。

“哦?”王钦若听穆桂英称李奇为李大哥,心中愈加的不爽,忍不住插嘴,“元帅此话当真?可知此仗若失利,元帅及一干属下皆需受军法。”

“王大人尽可放心,如若此战元帅失败,在下几人和元帅任由处置。”李奇淡淡地看着王钦若。

“好!李大侠果然快人快语,咱们立字为据。”王钦若说着转身看身偷眼跟赵恒对视,眼角带着得意。

立刻有太监端着笔墨纸砚来,王钦若拿起毛笔就写,生怕时间长他们反悔。

“呵呵,王大人切慢!”李奇伸出手掌止住王钦若,“若然穆元帅顺利拿下淤口关,我等众人仍是自由来去不受约束,对吧?不知大人每月俸禄多少?我们要大人全年俸禄做补偿,实物折成现银,不知可否?”

“啊?这个——”王钦若着实没想到把他给牵涉进来。一年的俸禄加补助粮食布匹等物品有上万两,可赔给穆桂英他一家老小吃什么呢,刚一犹豫就看到赵恒在那边直点头,只好赔笑,“这个,这个自然没问题。”

看他们也没异议,李奇退到旁边。其实不在乎要他的钱,就是想下他的威风,免得肆无忌惮地帮赵恒出馊主意。王钦若继续写,好了让穆桂英签字,赵恒认真地盖上玉玺。命令人把门外都杨延郎三人松绑架进来,杨延郎跪地三呼万岁谢恩,还认真地向穆桂英道谢,乔、孟二人有气无力的拱拱手。穆桂英说第二天早上升帐,让杨传勇好好的照顾三老,便带人离开太守府。等大伙都走后,赵恒禀退左右,又跟王钦若合计起下一步。

天色逐渐地暗下来,地面上的白雪把夜色照得没那么黑。从军营里冲出两匹快马,转瞬间消失在西北方向的官道上。马背上是李奇和孟军,他们要趁夜看淤口关的情况,必须确定耶律隆庆已经撤出。实在不行他就行刺,要不然明天免不了血战,两军对垒取胜把握不是特别大,说出去的大话也不能收回。

两人距离淤口关南门五六百米拉住马匹,李奇凝聚眼神看。城墙上没有灯光,也看不到有岗哨。他让孟军下马在旁边等着。他把道袍掖在腰间,检查没有绷刮的地方,才纵身一跃消失在黑夜里。

边城的深夜非常寂静,大小街道上没有灯光也没有行人。李奇在一家高屋脊上四下里看,满城亮灯的窗子不超过十个。凝神听方圆几百米没有说话声,近处最多就是粗细不匀的鼾声,还有家禽走动声。左前方九百米开外有五个以上人在一起说话和器皿碰撞声。正前方一公里多点有均匀梆子声,似乎有微弱的灯光移动。他决定找个没睡的人家打听城中近况,顺便寻找太守府和军营。就纵身形飘向最近的亮灯窗户,结果这家人是睡觉忘熄灯,索性飘向声音最多的地方。距离那窗户三十米左右停住,因为他听到里面超过十个人粗重的呼吸,谈话是他听不懂的契丹话。同时还闻到有羊肉炖萝卜的味道和马奶酒酽冽的香。他立刻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百姓家庭,一般家庭不会有这么多都是青壮年男人,更何况在兵荒马乱的边城。这年代无论是哪个国家都有征兵制度,而这宅子不是富人的院落,不会有这么多健壮的仆人。

为了不惊动屋里面的人,李奇斜身形飘到房子的正面,站在门外五六米远的墙头。打算等他们熟睡后偷走个人,到城外让孟军盘问。不大一会儿,有个人说着契丹话往门口走。李奇使用铁板桥功夫,双脚错位夹住墙头,身子水平着躺在空中。只见那人出门后向左走,先在正对面墙边站着撒尿,然后推开最左侧的房门。就在他迈步要进门的刹那,李奇轻飘飘的来到那人身后。伸出二指点他脖后玉枕穴和脑户穴,在他昏厥的同时提起他腰带,顺手关门弧线跃上房脊。快速跃向城南,三丈左右一个起落。

李奇拎着那人到孟军跟前直接丢在地上,借地面撞击解了他穴位。那人嘟囔着爬起来,却被孟军一脚提倒在地,也喊了句契丹话。接着对李奇说:“大哥,这契丹兔崽子敢骂人!”

“哦?看来还是贱骨头,让他试试分筋错骨法,受点罪等下接着问话。”李奇说着朝那人欺身。

“两位大爷饶命,小的是汉人!”那人立刻翻身跪倒。

“你是汉人?那做出卖同胞为虎作伥的汉奸更该死。”李奇一听是汉人有点失望,同时又想起这样更方便问话,于是举起手掌假装要打。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是被迫的!”那人赶忙磕头。

“好吧!看你也不像是大奸大恶,暂且饶你。接下来我问的话你必须据实回答,不然——”李奇虎着脸故意往旁边空地上拍一掌,“砰”的一声闷响,平地出现一个大坑,冷冷的说:“那便是你葬身之地!’

“是是是,小的不敢隐瞒大爷。”那人连连点头,仍旧跪坐在地上。

“你叫什么?是哪里人?是怎么跟契丹人混在一起的?”李奇先试试他。

“小的叫丁贵,祖居冀州。原本一家四口在郓州境乾封县城北六七十里开了个客栈。前些年有个山大王抢走妹妹,我和父母四处找不到。后来到县城报官,却被征兵的强行抓走。没当几天的兵又碰到萧将军打谷子,把小的抓了俘虏当奴役。小的为了活命只有拼命表现,后来就加入廂军跟着萧将军跑腿打探消息,再后来加入黑虎军。大爷,小的句句属实!小的敢发誓!小的从没杀过汉人!求大爷饶命!”那人诚惶诚恐的磕头。

“你家在乾封县城北几十里开客栈?可是牛山南边几十里的官道上?”李奇忽然想到买那家客栈老头姓丁。

“是是是,大爷知道小的家客栈?”丁贵抬着头看,漆黑一片只能看到人影。

“岂止知道。那家店经营惨淡,老太太还有病,我给他们些银子让他们回老家养老了!”李奇说着淡淡一笑,感觉这人要是丁老汉失散的儿子,本质应该不会太坏。

“啊?那大爷就是小的家的恩人,小的给大爷磕头,多谢大爷救小的爹娘!”丁贵又连连磕头。

“好了,起来说话。”李奇摆手让丁贵起来,接着问,“你叫丁贵是吗?告诉我,你们在那棟宅子里做什么?”

丁贵起来后拍拍身上的尘土,低声说:“回大爷的话,萧将军前天接到命令要撤兵,就让小的们分散住进百姓家,等候命令再里应外合。”丁贵说话战战兢兢的,身子也不敢直。

“哦?你们总共有多少人?都在什么地方?”李奇觉得这个消息很有用。看着丁贵的脸,虽然有些模糊,但还算诚恳。

“据说小的们——不,他们南院黑虎营乙部都在,如何分散的小的不清楚,只知道每股十五人。”丁贵低着头。

“不知道就算了,我慢慢找。”李奇说着话峰一转,“你找个别的营生吧,不要再回去了,免得你父母担心。”

“是是是,大爷,小的这就回冀州老家侍奉父母。”丁贵又躬身施礼,随后转身离开。

“等等!”李奇说着从口袋摸出几小锞银子递给他说,“记住!回去好好过日子,不得再像辽人那样为非作歹欺压乡里。”完了又扭头对孟军说,“孟军,把你的马给他。”

“是是是,谢谢大爷!谢谢大爷!”丁贵接了银子又跪地上磕头。起来后把银子揣进怀里,高兴地跟孟军过去牵马,要上马又跑回来,“大爷,小的虽然不知道其它契丹兵在哪,但记得在牙帐时的旧约,黑虎营士兵都在家门口用墨汁画个圈,里面是契丹文“虎”字。只是不知道这次会不会那样做。”

“我知道了,去吧。”李奇摆手,心里开始盘算如何查找潜伏的黑虎营。

丁贵过去接了马缰绳,又向孟军打听了李奇姓名,才上马顺官道向东南狂奔而去。

李奇让孟军仍然在原地等,他再次进城。直接找到打更的,先给了点碎银子,问他有没有留意谁家门口有黑色圆圈里面是字,他纳闷地看着李奇摇头。李奇让他现在借打更挨门挨户看,发现字就缩短打更频率五次,再继续找下一个,直到把全城巡遍。更夫得了银子自然乐意,高兴地答应。李奇先回到见丁贵的地方,十几个人还在喝酒。他进去顷刻之间点了他们玉枕穴或太冲穴,再用他们的腰带捆结实。接着出门上房,快速赶到更夫灯光晃动的附近,等他发现下一家。

时间不大,果然看到更夫停住身形。手里敲打节奏间隙短,还四下看看,敲打五次后继续向前走。李奇轻轻的飘落在那家屋脊上,仔细听各房间打鼾声,轻易就找到气息浑厚的十五个辽兵,不多不少。依然是点穴加捆绑,接着上房跟着更夫找下家。简单说,没到五更天,全城找出三十个据点。抓住了四百四十九人,都在各自住处绑着。李奇又找到太守府也是空荡荡没人,这才出城跟孟军汇合,两人同乘一匹马回军营。孟军在马鞍上骑着,掌控方向和速度。李奇盘膝坐在后面运行大周天睡觉,身子像飘絮随着马背起伏摇摆,沿路的颠簸丝毫没有影响休息。

金红的太阳升起半竿子高时,灿烂的光辉照耀大地。益津关外军营里最大的帐篷外,迎风舒展的穆字旗下,红衣红袍红靴红面纱的穆桂英,就像一团火在阳光下左右摇摆。急促的马蹄声过传来,她紧走几步手打凉棚看辕门方向。李奇几十米外从马上飞起,轻轻飘落在她面前。她紧张地过去拉住他的手腕,快步进入中军帐,丝毫没顾忌卫兵的眼光,也没理会十几米外拉住缰绳下马的孟军。

“咚咚咚咚……”中军大帐的鼓声响起来。门帘高挑,穆桂英升坐帅位。杨嗣、范廷召、杨传勇等军营的副将偏将参将快步进入帐內。穆晓晓几人早在另一边站好,赵恒派的太监副总管李哲和王钦若也站在将官前头。李奇在旁边一个小桌子坐着,悠然地吃着馒头稀饭,就着小菜。不经意地扫几眼分兵派将,吃完后把左手腕的手环电话拿在手里翻查。

未时一刻,两万大军来到淤口关前一公里的地方停住。穆桂英带三百亲兵和一千步兵进城,命杨嗣和其他人等着,城里稳定会派人前来通知。王钦若满脸疑惑地四处看着。

进南城门以后,穆桂英让小环、小翠领着五百士兵登上城墙,换掉辽军旗帜,沿路巡查有没可疑情况。有意外放狼烟,情况正常到太守府汇合。让孟军陪着小燕带领五百士兵,按李奇说的标记到各家带人,把人也带到太守府。她和穆晓晓带着女兵巡查街面和城防衙门,最后回太守府。

前后大约两个时辰,大军进城,接收大小衙门,安排布防。穆桂英把淤口关交给杨嗣暂时镇守,把剩下的银子也交给他发放给困难群众,她率领亲兵和三千骑兵回营。消息迅速传开:神女穆氏,夜夺益津关,灭辽兵十万,惊走梁国王耶律隆庆,吓跑淤口关铁林军,数百名敌兵奸细自缚投诚。

黄昏,益津关太守府的大厅里,王钦若和李哲在地上并排跪着,耷拉着脑袋。面前地上是被撕成两半的军令状,身旁边是文房四宝和镇纸;还有个翻了面的果盘,几颗冬枣和鸭梨散落好远。赵恒刚刚发完一通脾气,半卧在龙椅上喘着粗气。可恼这穆桂英三番四次推翻他的美好畅想,活这么大没如此窝囊过。可气这王钦若平日里主意多最近连连失算,都想把他参知政事也撤了。

门外有人小声说话。赵恒没好气的低吼:“何人在门外窃语?给朕滚进来!”

外面的人吓坏了,赶紧推开门,两个小太监呛踉着跑进来跪在王钦若身后两米多远。其中一个趴在地上慌里慌张说:“奴,奴,奴,奴婢知罪,奴婢罪该万死,求官家开恩!”

赵恒看小太监吓得样子,觉得也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慢慢坐正身子,把火气压了压低声问:“小东西!何故在门外喧哗?”

“回官家话,奴婢是福宁宫小庆子,奉皇后懿旨到军前探望官家,送菊花糕一盒!”说话的太监趴在地上没敢抬头,却用手向身后指。一个宫女战战兢兢举着食盒放到赵恒面前退出去了。

听到是皇后寝宫的人,赵恒怒气消了一多半。摆手让他们通通起来,这些人起来后低头站在旁边不敢出声。

赵恒对这位皇后郭氏可真是相敬如宾。一则她是他做襄王时父皇赵匡义给选的,再则郭氏确实贤良淑德;不仅在宫里勤俭有加,还严令娘家全族以俭朴持家,深得老皇帝夫妇和皇族宗亲的赞赏。更让他佩服的是郭氏的修养好,成亲没几年就知道他在外面养了个女人刘氏。非但没揭穿他还悄悄地照顾,以至于他婚后十多年都没敢把刘氏接进宫,继位后也没提及。直到多年后郭氏病故才将刘氏接进宫,可见郭氏对他的影响颇大。

吃了些糕点,赵恒心情好了不少。问太监小庆**里的情况,皇后身体怎样,八弟赵元俨监囯如何。小庆子一一回复,又说皇后惦记他,问何时回宫。一个月就要到团圆的元日①,接着是全年最热闹的上元节②,是否需要提前安排祭祀和庆祝活动。赵恒感慨之余又想起穆桂英的事,让众人退出去,唯独留下王钦若。再次商量怎样留住她,如何纳她为妃。

最近王钦若只要提到穆桂英的名字就伤脑筋,打心眼儿里害怕她,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上迎。虽然天黑前才输掉一年俸禄,可正所谓食君禄担君忧,他就是这差事。逗主子高兴,随时能赏个好差事。经过冥思苦想,他提议加封穆桂英,但要进京在金銮殿上正式受封。到时候一入深宫,再设法让做事老到又忠心耿耿的毕士安参与,由不得她这乡下丫头吓胡闹。

听完王钦若的计划,赵恒几近枯萎的欲望之苗又出现生机。立马刷出道圣旨,让他天亮后宣旨去。事情定了脸上也逐渐现出笑容。随后让太监副总管李哲安排那个被他宠幸过的“仙女妹妹”侍寝,经过上次的雨露之恩,已经封她为红霞帔③。

天还没完全亮,王钦若就领着两个太监到军营宣旨。到军营后却不敢靠近穆桂英的寝帐,甚至没敢接近女兵营。就在中军帐门口徘徊,直到太阳升起一杆子高,也没见到穆桂英。王钦若鼻尖儿冒汗了,不是热,是怕完成不了任务。

正在焦急着,杨传勇从女兵营方向过来,见到王钦若施个礼转身就走。王钦若忙摆手叫住杨传勇,问他穆元帅何时升帐,有旨意要宣读。他看着王钦若苦笑一下,说元帅早已经走了,女兵营一个人都没。这可把王钦若吓坏了,小跑着到杨延郎军帐,借三匹马追出去。心想就算追到穆柯寨也得把圣旨宣了,而且越早越好。因为真要到人家的地盘,去不去京城就更在两可。那时候一旦龙颜大怒,答应补的一年俸禄泡汤不打紧,说不定又得受皮肉苦,连番失利他这参知政事位置保不保得住也难说。

杨传勇看王钦若三人匆匆离开,忍不住小声骂王钦若是老色鬼,整天要缠着穆桂英。这话被杨延郎听见直接训斥一顿,让他今后不得背后议论尊长。并警告他不要对穆桂英心存任何幻想,那是皇帝看上的女人,稍有不慎会落个祸及满门,令老杨家蒙羞。杨传勇唯唯诺诺地出军帐,又开始嘟囔赵恒:那么多嫔妃还不知足,行军带着个“仙女妹妹”,还垂涎穆桂英。其实他自己也是第一次跟穆桂英打照面就爱上她。尽管没见过她的真面目,但那气质,那声音,那神化的本领,已经令他难以自拔。所以包括穆柯寨关的几天和前几天连续跪拜,不仅没有让他退却,反而更想接近她。今早吃饭没见她和手下,就悄悄跑到女兵营看,才知道已经人去营空。

注:①即春节,本以为吉日,指正月初一。②正月十五元宵节。与七月十五中元节、十月十五下元节合成三元。③古时配有云霞纹饰的帔肩,延伸为皇帝对嫔妃的封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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