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票面朝上,却是一百两的面值。
见此情景,陈朗等人心中纷纷叫苦不迭,这是又要出血的节奏啊。
“来啊,打赏!”钱书墨也笑道,伸手同样打赏了百两银票。
倒是剩下的刘子砚等人,只打赏了五十两,这才让陈朗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他虽然是庆州别驾的公子,但月例并没有太多,百两纹银在这个时代,甚至可以让普通人家生活一辈子,这已经是一笔很大的数字了。
陈朗估计这次事后,他至少有两三个月来不起醉红楼了,至于他们这个圈子里剩下的几人,除了曲水觞外,其余的也不比他好多少,苏白是书香门第,虽然家中颇多田产,但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吴子铠虽然也算是官宦子弟,但家里做官的总也没有别驾大,陆顶就更不说了,至于江雨他现在除了恨得牙根痒痒外,根本不愿意去想他。
澹台远几人打赏完后,看着江雨这伙人没有动静,不由都心底暗笑起来。
“江兄,刚才这曲子是江兄点的,清霜姑娘又弹奏的如此好,难道江兄就不……”澹台远出言提醒道。
这帮书生坏着呢,都想坑自己的银子啊!江雨面无表情不说话。
“江兄,江兄……”澹台远皱眉道,他心中暗想你就算没钱也得说句话吧,这么装傻下去脸皮也太厚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江雨忽然语气不善地道。
哈哈,急了,身为赘婿果然囊中羞涩啊!澹台远故作纳闷道:“我们打赏清霜姑娘是因为她琴弹得好,江兄你却何来此言?”
“琴当然弹得好,至于我何来此言……”江雨脸上略带嘲讽地道:“是因为诸位都是庆州有名的才子,家中都有背景根基,钱兄就不说了,钱刺史乃是封疆大吏,主政一方,至于澹台公子你就更了不得,祖上乃圣人弟子,我朝更有宰相曾祖,尚书祖父。”
说到这里江雨停顿了一下,然后对着正东方向虚空抱拳道:“更重要的是澹台家现在身为皇亲国戚,你澹台远乃是静妃亲弟,一言一行都当顾及静妃颜面,你……就打赏了区区一百两银子,难道不怕丢人吗?”
又来了!陈朗伸手一捂脸,这江雨不是只带了一百两银子吗,这可是又要损人的节奏啊。
澹台远闻言顿时就是一愣,这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啊,其实何止不一样,简直就是背道而驰啊!江雨无论出言解释也好,装傻充愣也罢,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但眼下这是什么情况?居然反过来嘲讽自己,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刘子砚几人也都迷惑,纷纷交换眼神,不知道江雨想干什么。
“来人,打赏!”江雨忽然一声清喝,吓了几人一跳,倒是陆顶在后面低头呵呵,这次我可早有准备,别想再吓唬我。
托着盘子的小丫鬟走了过来,好奇地看着江雨,小丫鬟自然知道江雨是谁,同时也很羡慕旁边的小桃子。
小武闻言从门外颠颠地跑了进来,钱褡子早就一头沉,搭不住肩膀,被他像背麻袋一样背在身后。
“公子!”小武愁眉苦脸地看向江雨,心说这一搭子转头瓦块,怎么打赏啊。
江雨道:“小武啊,还不快些打赏清霜姑娘,对了,别学这几个人那样小气,多打赏些!”
小武无奈,心说反正丢人的也不是我,到时人家只会记得你这个读书人,谁会在意我一个书童。
小武探手就伸进钱搭子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摸出一把东西就向小丫鬟的托盘里丢去。
只听“哐啷啷”一阵响,三只大大金元宝在托盘里打了几个滚。
这是……小武顿时傻眼了。
“区区百两银子,居然也拿来打赏,打赏不用黄金简直就是一种罪过!”江雨龙行虎步,鹰视狼顾,冷笑道:“居然还有拿几十两银子打赏的,难道书上没说过钱财如粪土吗?没说过千金散尽还复来吗?如此吝啬小家子气,说出去真是羞煞我等读书人!”
陈朗惊呆了,陆顶惊呆了,吴子铠心想,你这比装得又上了一个档次啊,你之前不是刚打赏过一个十两,一个九十两吗,你怎么没把你自己给羞煞死呢?
澹台远脸色无比难看,做梦他都想不到江雨居然拿黄金来打赏,而且一出手就是三十两,这已经接近五百两白银了,就算是醉红楼的普通姑娘,都可以直接买一个出去了。
江雨看着澹台远几人,继续道:“居然拿百八十两银子来打赏花魁,传出去让人笑话,尤其是澹台远你,你就不怕丢了你澹台家的人?对了,还有皇家,你们虽是外戚,但却也给皇家丢人了!”
澹台远胸中羊驼奔腾,我怎么就丢了人?我打赏了百两纹银非但没落好,反而变成丢人了,你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他是个有心机的,平素喜怒极少言于色,此刻虽然心中恼怒,却也没有多少外露,只是阴沉着脸道:“这只是我个人事,怎么会牵扯家中,更牵扯不到皇家,倒是江兄你好大方啊,就是不知你是入赘之前便如此大方,还是入赘之后呢?”
他这话里讽刺意味严重,意思江雨入赘之前一文不名,入赘之后才有钱打赏。
江雨呵呵笑道:“当然是入赘之后了,澹台公子你不说我倒还忘了,我这个赘婿一出手都是黄金三十两,你这世家公子哥居然小气得很,倒还不如我这个赘婿呢。”
此人不要脸!澹台远立刻在心中对江雨下了定论。
这个时代赘婿还是饱为世俗诟病的,身份地位都差人一等,但观眼前这江雨对此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张嘴赘婿闭嘴赘婿,显然就是根本不在乎,证明了此人脸皮十分之厚。
江雨此刻也看出来了,对方就是以这个澹台远为首,那个刺史公子都不是这几人的头,而这澹台远显然是想拿自己开刀,至于目的不言而喻,读书人要的就是脸面和体面,谁将谁的脸面体面剥了去,谁就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