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闻言立刻应了声“是”,伸手摸向胸前的钱褡子。
这钱搭子分前后两段,他搭在肩上携带。
身前这段他知道里面是那一百两现银,十两一锭,都是足色的雪花银。
“小桃妹妹辛苦,我家公子请你喝茶。”小武嘴也甜,直接将一锭纹银递了过去。
江雨背着手,两眼看天:“唉,有些人真是寒碜啊,散碎银子也能拿得出手?这等穷酸太不要脸,以为穿一身长袍就是读书人,真是吾道穷矣,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公子说的对,有些人真不要脸,对了公子,那个吾道穷矣是啥意思?”小武在旁立刻道。
江雨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道:“就是说现在世道不靖,什么鱼虾王八都敢冒充读书人,好了小武,和这种人计较个什么劲,咱们上楼吧!”
小桃这时看了看一只手上那只有几钱重的角银,又看了看另外一只手上的十两重大元宝,哪怕在青楼做得久了,却还是心中有些慌,眼睛急忙偷偷瞧向妇人。
妇人不便说话,只好打眼色,小桃心领神会,立刻追上去:“江公子,江公子,小桃为你带路。”
“你……”吴公子已经气得脸色发青,他咬了咬牙,伸手摸了摸里怀,他是随身带着银票的,但最小一张也有十两的面值,怎么舍得打赏一个带路的小丫鬟,却没想到对方一名赘婿,居然直接出手一只大元宝,而且似乎根本不心疼的样子,想想就让他气得五内俱焚,差点一头晕过去。
不过此刻自然不能补上打赏,他也没有那么蠢笨,那样只会让他更加丢人而已,他脸色阴沉不定,看着江雨背影心中暗暗琢磨,一会儿使个什么法子好在楼上削了这赘婿的颜面,到时让这赘婿知道自己的厉害!
上了楼后,小桃带着羞涩笑意在前面引路:“江公子,你不知道,姐姐们都盼着你来呢,像你这样的大才子,要是不到我醉红楼来过,那可是我们醉红楼的损失呢。”
江雨笑着从脖子后面拽出羽毛扇摇了摇,道:“小桃姑娘什么时候梳头?我来捧场可好?”
小桃闻言,白嫩的脸颊上立刻飞起一片红云,她抬起头,双眼有些惊慌失神地道:“江公子,小桃宁愿永远不梳头。”
梳头就是青楼女子开始接客的意思,一般青楼老鸨或者是背后的投资人都是打小买来女孩儿,一开始做丫鬟养,其间虽也教识字音律,但却难免被辱骂洗脑,待长大后便要梳头接客。
“啊,小桃失言了。”小丫鬟话出口后露出一脸慌张:“公子千万不要告诉妈妈。”
江雨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告诉了老鸨,恐怕小丫头最少一顿毒骂是难免的。
“字写得如何?”江雨问道。
“一直在学,我们醉红楼的丫头都会写,我不算最好的。”小桃小心翼翼地道。
“通音律?”江雨点了点头道。
“丝竹差些,管弦最擅吹箫。”小桃红着小脸道。
“擅长吹箫啊,这个好啊。”江雨哈哈大笑道,随后推开了前面一扇门,这是苏白所在的房间。
这房间是一座很大的花厅,里面布置得很清雅,就是香气都是高雅的兰香,并没有那种寻常青楼的**气息流动。
地上铺着波斯国的名贵毛毯,一张黄花梨的大桌子就那么席地而放,三个书生打扮的人正坐在桌子边摇头晃脑吟诵着什么。
见到江雨进来,其中一个身穿纯白儒服的急忙起身,幽怨地道:“江兄,你来晚了。”
江雨闻言不禁打了个冷颤,呵呵笑道:“苏兄见谅,家中有事拖延了。”
纯白儒服的正是苏白,他仿佛精心打扮了一番,脸上居然涂了粉,这个年代士大夫阶层以惨白肤色为美,涂粉抹香什么的大有人在。
“江兄快请,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曲水觞曲兄,也是咱们庆州的才子!”苏白急忙道。
桌边另外一个白皮矮胖子也站了起来,冲江雨抱拳道:“江兄一首鹏程万里,震惊庆州,但小弟最在意的却是江兄对的那下联,居然对出了七副,陆顶贤弟说是和江兄一起对出来的,小弟却是有些不信啊,哈哈哈。”
此刻那桌边坐的第三人正是陆顶,他早一步来到醉红楼,此刻闻言却有些脸黑,曲水觞瞧不起他,他心里知道,却没想到这时当面拆台,心中立刻暗骂了起来。
江雨闻言心道,这曲水觞倒是个快言快语,读书人嘛,爱面子也最顾及面子,这种话除非大仇,否则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说的,不由含笑抱拳道:“曲兄严重,我这位大舅哥倒也不是曲兄说的那么不堪,这七副下联,他还是帮了不少忙的。”
陆顶急忙笑道:“就是,就是。”他心里思忖,算你小子还识趣,不过即便这样也不能就放过你,等一下有你好看的。
曲水觞奇道:“不知陆顶贤弟对上了几副?”
江雨笑道:“他倒是帮忙了,只不过是在旁变铺纸研墨,沏茶倒水,十分辛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啊……原来如此,呵呵呵呵!”曲水觞立刻露出理解的神情,嘴角笑意却更浓。
陆顶听到这话立刻呆了一下,接着恼羞成怒,拍桌站了起来:“江雨,我什么时候给铺纸研墨,沏茶倒水了?我陆顶岂会做哪些杂事?”
江雨摇头道:“兴许是我记错了,你那时好像正在低头吃饭。”
“就是,我当时就是在吃……”陆顶张嘴就道,但随后就变了脸色,急忙坐下来咳嗽了一声:“江雨你没来过这醉红楼,记得要守规矩,你可是我陆家的赘婿!”
他说走了嘴,不过苏白和曲水觞早就知道他没那才分,见他顾左右而言其它,便更加看轻了他几分。
“大舅哥你是在说笑话吧?是我的陆家,不是你的,将来我和绣冬生了孩子后,可是要继承陆家家业的,大舅哥你说是也不是?”江雨笑吟吟地道。
陆顶此刻气得血往上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的阴沉颜色却更甚了几分。
“苏兄,曲兄,陆兄,小弟来迟了!”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却正是楼下那吴公子进得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