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归于平静,李问溪忙活着整军经武的事,赵维钧继续推行之前整理民生的措施。哪怕是老鸦口,除了增加了双方的检查站,一切与之前无异。反倒是陆少荃闲了下来,整日带着金娘游山玩水,打猎钓鱼,似乎安下心来享受生活。
陆少蘅桌子上关于南岭的情报隔几天就有一份。正如陆少荃所说,陆少蘅压根就不相信陆少荃会接受城下之盟,不过陆少蘅更相信,陆少荃经此一败,绝不会轻举妄动,毕竟陆少荃打了这么多年仗,知道有多少米做多少饭的道理。刚开始,陆少蘅还拆开看看,但情报内容无外乎陆少荃整日游山玩水,陆少蘅也烦了,就都交给丁大钧处理。
日本人提出希望陆少蘅聘请日本人在金融、警察等领域做顾问,加深和陆少蘅的合作,说白了就是想更直接控制金融, 警察系统。陆少蘅不甘心做日本人的傀儡,但是又不敢公然拒绝日本人,只好不断的拖着,日本人也不是好糊弄的,步步紧逼。
丁大钧敲门进来,看到陆少蘅躺在沙发上,不停的揉着太阳穴,“督军,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陆少蘅摆摆手:“没事,有点头疼,日本人又催了?”
“催了,我把小野支到三爷那儿去了。”
陆少蘅做起来,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丁大钧坐下,“也好,老三对付他们有经验。”
丁大钧略一停顿, “日本人是不是有点太过分?这事要答应他们,以后省城不就是日本人说了算了。”
“我何尝不知道啊,但是咱们从日本人那儿得到这么多支持,也不能撕破脸拒绝他们啊。“
丁大钧知道这种外交事务,陆少蘅一向是和陆少荃商量,便不再插话,把手里的文件递给陆少蘅,"督军,有份南岭的情报,我觉得您应该看看。“
陆少蘅接过去扫了一眼,疑惑的问丁大钧,“德国人去南岭干什么?”
“这几个德国人是打着文化考察的名义,由南岭圣玛利亚医院的院长作保,不过我的人打听到这几个人其实机械技师,受雇于德国军火商。“
陆少蘅拿起文件又重新看了一遍,“老四又买军火了?”
“四少爷这次买的是机器。”
“机器?”
“造军火的机器。”
陆少蘅一震,脸上不动声色,对丁大钧说:“老四这是不死心啊,机器运到南岭了吗?”
“据情报,现在应该到合州了。”
“给卢毅发报,让他把机器扣下,把这几个德国人礼送出境。告诉卢毅,我把他放在宣麻不是让他养老的,这种事以后再有,他的镇守使就不用干了。”
“是,我马上去。”
尽管丁大钧没有将陆少蘅的原话复述,但是卢毅还是听出了陆少蘅的震怒,亲自带人去了合州码头。
“师长,都查遍了,没有啊。” 卢毅的侦缉队队长毛雄汇报。
“说了多少次了,老子现在是镇守使,还他妈师长师长的。” 侦缉队长呵呵一笑,“属下跟着您这么长时间了,一下子改不过来。”
“去把拐子门管事的叫过来。”
不一会,一个力工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对卢毅拱手行礼,“见过卢大人。”
卢毅问道,“有一批去南岭的货,几个洋人押送的,去哪儿了?”
拐子门管事的说:“昨天夜里就走了。“
卢毅啐了一口,对侦缉队长说:“集合,去麻溪渡。”
看到卢毅离开,拐子门管事的忙招呼一个伙计过来,“你驾快船去麻溪渡,告诉拐爷一声。”
拐爷收到消息的时候,卢毅已经带人到了麻溪渡码头。卢毅担心赶不上,征用了一列火车,比拐子门的兄弟早到。拐爷问刘长贵,“货到麻溪渡了吗?”
“没有,应该在还在路上,要不要通知他们改道?”
拐爷沉思了一下,摇摇手,“不用,这是陆家兄弟的事,我们就不掺和了,长贵你替我见见卢毅。飞龙你去趟南岭给陆少荃报个信。 ”
“是”
刘长贵远远看到卢毅小跑两步,迎了上去,“卢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卢毅看了一圈,问道:“拐爷呢?”
刘长贵把卢毅让到码头边上的茶棚, “拐爷您还不知道啊,一喝醉就不知道去哪儿了,谁都找不到。”
“哎,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在这儿等着。”
“您老一进麻溪渡,就有兄弟来报告了,我猜您肯定是来码头啊,就在这儿等着了。”
卢毅哈哈笑道:“你小子还挺会猜,当我傻?我去合州的事,你的人给你说了吧。”
刘长贵一点也不尴尬,掏出烟给卢毅点上,“卢大人慧眼如炬,明察秋毫,我就知道肯定瞒不过卢大人。”
"行,你知道就好办了,货呢?”
刘长贵说道:“回陆大人,您要的货还没到麻溪渡,还在路上。”
“那我就在这等着,你不忙吧?”
刘长贵忙摇摇手,“天大的事也比不上卢大人的事重要,您稍等,我让人给送点吃的喝的来。”
卢毅对毛雄说:“让兄弟们盯紧码头,货一到就给我扣下。”
“是”
约莫等了四五个小时,三艘大货船远远驶来。毛雄忙跑了过了,“师....”意识到不对忙改口:“镇守使,船来了。”
卢毅放下手中的茶杯,向码头走去, “来人,把船给我拦下,快。”
几个侦缉队的兄弟下了小船,举着枪拦在河中间,示意船向码头停靠。船老大看是官家的人,忙招呼水手把船向码头停靠。船一靠岸,侦缉队的人一拥而上,把里面的人都抓了下来。
卢毅看到几个外国人正和自己的手下大声的抗议,侦缉队都是大老粗,听不懂他们嘴里说的什么,只一个劲的推搡着向前走。
卢毅虚踢了毛雄一脚, “都他妈客气点,好歹都是洋人,别弄出外交事件。”
五个洋人站成一排,一个翻译模样的人走来出来,问毛雄,“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你是干什么的?” 毛雄看说话的器宇轩昂,不敢怠慢。
“鄙人姓陈,是这几位德国先生的翻译,请带我见你们的长官。”
毛雄把他带到卢毅面前,凑在卢毅耳朵悄声说了两句。卢毅盯着陈翻译,“这几个洋人是干什么的?”
“他们是德国波恩大学的学者,去南岭是做文化调查,已经向北京**做了备案,手续都齐全。”说着陈翻译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卢毅,的的确确是北京**颁发的许可证书。
这时候,侦缉队的人已经把船上的机器都抬了上来。卢毅指着机器问道:“文化考察?带着这么多机器考察什么啊?”
陈翻译面不改色,淡定的说道:“这些东西不是我们的,我们只是搭乘这艘船。难不成这船上所有的东西都和我们有干系?”
卢毅倒吸了一口凉气,意识到这些人肯定提前做了防范,一旦被查,丢货保人。那就有点难办了,这帮洋人手续齐全,也没有明确证据证明机器是洋人的,明目张胆的扣押,还真容易引起外交事件。卢毅灵机一动,对侦缉队长说,“把船老大押过来。”
船老大吓的瑟瑟发抖,站定之后看到刘长贵和不少拐子门的站在不远处,心里方才安定了下来。
“我问你,这批货是谁的?”
“回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小的是从省城接的货,送货的人只让把货送到南岭码头,自然有人接货。”
卢毅不解的问:“什么也不知道,你就敢运货?”
“送货的人给了三倍的运费,还是当场付清,小的贪便宜就接了下来。”
卢毅知道船老大说的应该是真的,又问道:”这几个洋人是和货一起的吗?“
“这不是,那个翻译先生说,这几个洋先生去南岭做什么考察,跟着我们的船方便考察。”
毛雄凑过来说:“镇守使,这肯定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旦被查,来个死不认账。”
卢毅不耐烦的说:“老子还不知道?把货先扣在麻溪渡的仓库,洋人带到宣城安置,然后送走。”
“船老大这些人怎么办?”
卢毅看了一眼刘长贵, “放了,他们也是被利用,再说拐子门的人在这儿,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是”
“陆镇守使,请等一下。” 这会陈翻译已经打听清楚是谁拦截自己,“我想知道,我们是否触犯法律?为何要扣押我们?”
卢毅回过头换上一幅笑脸,”陈先生误会了,怎么是扣押呢?现在前方正在闹匪患,我这也是为了保证几位外国友人的安全,待匪患肃清,你们大可以再去南岭。”
“那请问什么时候肃清匪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这个.........本镇守使正在调兵谴将,相信不日既可以肃清匪患,先请几位洋先生去宣城休息吧。” 卢毅说罢不顾陈翻译的连连抗议,上马离开。侦缉队弄来两辆马车,把五位洋人连同陈翻译赶上马车,向宣城走去。
陆少荃听完游飞龙叙说,眉头紧皱,这批机器关系着军工厂接下来的生产,还是大意了。陆少荃对皮三说,“皮爷,你随飞龙兄弟去趟麻溪渡,看能不能把机器弄回来。”
“是,我马上就走。”
李问溪拦着皮爷,“让江天星随你去吧,麻溪渡不比以前了,有个照应。”
陆少荃对李问溪说: “卢毅敢扣机器,但是不敢对洋人怎么样,多半是礼送出境,你再想其他办法把人弄进来。还是大意了,以后这种事一定要小心。”
皮三到麻溪渡拜访拐爷,拐爷没出面,是刘长贵接待的。
刘长贵连连致歉,“拐爷又喝多了,这会不知道在哪儿睡着呢。皮爷,兄弟准备了接风酒,咱们一醉方休。”
皮三不动声色的说道:“皮某明白拐爷的心思,刘当家,麻溪渡也不比从前了,不能那么张扬,接风酒就免了。”
“这怎么话说的,再怎么着,拐子门也得尽尽地主之谊。”
皮三拿出一个小布包,推到刘长贵前面,“刘当家,一点心意。”
刘长贵打开,是两根小黄鱼,刘长贵又推了回去,“皮爷,刘某虽爱钱但也知道无功不受禄。”
皮三说道,“皮某是想请刘当家打听一下这批货的事。”
刘长贵瞧了一眼金条, “皮爷,这批货现在被扣押在麻溪渡侦缉队的仓库,卢毅的侦缉队长毛雄在这儿看守着。“
“有没有可能把货弄出来?”
刘长贵为难的说道:“硬抢肯定是不行,毛雄的侦缉队队部就在麻溪渡,人不算少。”
皮三点点头,“硬抢肯定是不行,容易损坏机器不说,也容易给拐爷带来麻烦。”
刘长贵有一丝犹豫, “皮爷,是不是可以从毛雄身上下下功夫,这个毛雄之前是卢毅的副官,十足亲信,所以才领了侦缉队这个肥差。这小子贪的很,爱财如命,只要用上钱,鬼都能推磨了,更别说人了。”
皮三眼睛一亮,把金条塞到刘长贵的兜里感激的说:“刘当家一语点醒梦中人啊,皮三感激不尽。”
“不过皮爷,这事要办成,你还得去找于三魁,魁爷和卢毅的生意往来都是毛雄在打理,魁爷的面子比我好使。”
送走刘长贵,皮三带着江天星连夜去了宣城。皮三和江天星在于家大院旁边的小巷子等了一上午,才看到魁爷的黄包车停到门前。皮三和江天星到了后院墙,三下五除二爬上了墙头,刚跳下,就惊动了院里巡视的青帮门徒。敢爬青帮总坛的还真是少见,一众帮徒吵吵闹闹的要揍皮三两人。
“吵什么呢?” 刀子走了过了。
“刀子哥,有人翻墙头,肯定是小偷。”
“放屁,宣城的小偷有不认识于家大院的吗?吆,这不是天星兄弟吗?还有皮爷,你们二位这事?”
皮三苦笑着揉揉胳膊,刚才跳下的时候摔了一下,“宣城不比以前了,哪能光明正大的进来,这不是给魁爷添麻烦吗?我想见见魁爷。”
“我叔正在吃饭,跟我来。”刀子正欲向前走,又退回来对门徒说:“谁都不能把这事透出去。”
“是, 刀子哥。”
饭桌上,听完皮三的来意,于三魁有一些犹豫,这个事很有可能是陆少蘅直接授意的,前一段由于帮着陆少荃,青帮在省城的势力已经被打击了不少,这次再得罪陆少蘅,的确得需要考虑。
皮三知道于三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魁爷,这事的确有点难为您了,混江湖的都知道能不和官家打交道就不和打交道,但这这批货对南岭太重要了,不得不来求魁爷。”
“皮爷,别说求字,混江湖讲究个义字,我于三魁不能不承陆镇守使的情,只是这事颇大,需得细细计划。”
“您看这样行吗?”皮三把自己的计划详细的说了一下。
于三魁听完点点头,“人都说皮爷是**湖,果然不同凡响。刀子,安排一下,下午我和皮爷去麻溪渡。”
“好咧。”
到了麻溪渡,魁爷出帖子,邀请毛雄在醉月楼吃花酒。毛雄虽然有点奇怪,不知道于三魁大老远跑麻溪渡请自己吃花酒是为什么?但还是去了,毕竟卢毅和自己的众多生意往来都是通过魁爷的银行洗白的,现在还不能得罪这个地头蛇。
醉月楼二楼最好的套房,魁爷和毛雄推杯换盏,好生热闹。眼见毛雄兴头上来了,魁爷对陪着的几个妓女说道:“姑娘们先出去,门口领赏,过一会再来。”
毛雄吃了一口菜,对于三魁说,“魁爷,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大老远的跑麻溪渡来不会就为了请我吃顿花酒吧。”
于三魁哈哈笑道:“毛队长明察秋毫,老头子就实话实说了。我这次来是想给毛队长介绍一个挣钱的买卖。”
一听说挣钱,毛雄立马精神了,“魁爷请讲。”
“毛队长,前两天您查扣了一批南岭的货吧?有人托我想很难疏通疏通。”
毛雄斜楞着眼问道:“魁爷说的不会是那批机器吧?”
"正是,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毛雄摇摇头,”魁爷,打住啊,别的货都好说,唯独这批货不行,这批货可是省城督军府点名办的,我就是再喜欢钱,也不能不要命啊。“
魁爷笑道:“我于三魁再不懂规矩,也不能把毛队长往火坑里推啊。这批货,为什么被扣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我说句僭越的话,陆督军太敏感了,这批货实际是南岭货运公司的货,南岭货运公司有几艘从洋人手里买的小汽轮,这小汽轮太娇气,时不常的坏,这才从洋人那儿又买了机器,方便维修。”
毛雄反驳道:”按照魁爷所说,这批货就是普通的货,那为什么偷偷私运,既不报备货主,也不报备货物?按理说船运公司不差这点税吧?”
魁爷说道:“船运公司也是担心这批货太敏感,一旦报备可能连运都不让运了,就想着偷偷走私过去。但是毛队长,这货绝对不是什么军事用品,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毛雄干掉一杯酒,满不在乎的说:“魁爷你保证也没有用,省城督军府命令扣押,连卢镇守使都不好使,你要能说服陆少蘅督军,我立马放货。”
魁爷给毛雄把酒满上,“毛队长别笑我了,我哪够得着陆督军啊。毛队长,这批货的确挺麻烦,值多少钱倒是其次,关键都是从德国定的,船运公司那边等不起。船运公司的徐董事长托我,请您想想办法。” 说着,魁爷掏出一个木盒,打开,并排着五根金条。“这是一半,事成之后,还有一半。”
毛雄眼睛亮了,买家出手如此阔绰,倒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不过毛雄心里也明镜似的,船运公司什么的不过是***,船运公司绝不至于出手如此阔绰,更别说还请大名鼎鼎的青帮大爷来说和。可是钱不扎手啊,毛雄看着五根小金鱼,心里直犯痒痒。
“钱谁都喜欢,可是毛某也得有命花啊,恕毛某无能为力。” 理智终究战胜了冲动,毛雄把金条推回到魁爷面前。
魁爷继续说道:“毛队长说的对,挣钱就是为了花,拿命换钱不值当。毛队长,老朽有一个主意,您不妨听听,说不定既能轻松挣个这笔钱,还没什么风险。”
毛雄狐疑的说:“魁爷您请讲。”
“毛队长,省城督军府可曾说过如何处理这批机器?”
“这倒没有,就是说先扣押。”
“那我们让这批机器合情合理的消失不就行了。”
毛雄有点糊涂,追问道,“怎么合情合理的消失?”
“我听说这批货被存在了侦缉队的小仓库,要是仓库意外失火,不就万事大吉了吗?难不成,陆督军还亲自派人来麻溪渡查看?”
毛雄心里默默的盘算了一下,方法倒是可行,但是不禁查,一大批机器又不是木材啥的,怎么烧也会留下痕迹,不可能消失的无影无踪。毛雄琢磨了一会,对于三魁说:“魁爷,方法倒是可行,不过这事光有兄弟我不成,还得把卢镇守使拉上。这事关键是得让省城相信货真的被烧了,只有卢镇守使向上汇报,省城督军府才会相信。”
“毛队长,那卢镇守使那边还请您多多疏通。”
毛雄点了点金条,“魁爷,你告诉买家,还得准备五根小黄鱼,没有这东西敲门,卢镇守使那儿,兄弟也开不了口啊。”
“没问题,明天我就派人送到您的队部。”
魁爷拍拍手,等在门口的姑娘鱼贯而入,“今晚伺候好毛队长,魁爷重重有赏。”
接下来事情就好办了,毛雄先以清点仓库的名义,把这批机器挪到旁边的小仓库,然后换上自己的亲信值岗。到了约定的时间,毛雄故意带着一队人在码头附近巡逻,留下不在场的证据。江天星带人悄悄潜到小仓库门口,值岗的守卫早就得到毛雄的示意,打开大门,由得江天星的人把货搬到车上。
“几位兄弟辛苦了,一点烟钱,不成敬意。” 江天星把几封银元递给值岗的士兵。
值岗士兵笑眯眯的收了钱,退到一边抽烟去了。货搬完,为首的士兵掏出洋火点燃早就准备好的火把,扔进仓库,仓库立马被引燃,噼里啪啦的烧了起来。
宣城镇守使署,毛雄低着头,已经被卢毅整整骂了半个小时。不过毛雄一点也不慌张,毛雄跟了卢毅十几年,知道卢毅只要骂人那就是没事,如果是一言不发,反而才麻烦。毛雄听着卢毅的声音静了下去,抬头偷瞄了一下,许是骂累了,卢毅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毛雄走上前两步,低声解释道:“镇守使,这事我查清楚了,是值岗的士兵值班的时候抽烟,烟头引燃了仓库,属于意外,我已经把值岗的士兵交给执法处了。”
“那批机器呢?”
“全烧了,成了一堆废铁。” 毛雄此刻最担心的就是卢毅要亲自去查看。
“这他妈怎么和督军大人交代?” 卢毅揉了揉太阳穴,这事的确头疼。
毛雄按照之前的计划对卢毅说:“镇守使,督军府也只是让咱把货扣下不能流入南岭,现在货烧了,反倒一了百了,就照这样向督军府汇报,督军府也能谅解吧。“
卢毅抬起头盯着毛雄,他突然觉得整件事透着蹊跷,”你和我说实话,这批货到底烧了没有?”
毛雄让他盯着有些发毛,本想硬着头皮继续编,但看了一眼卢毅的脸色,心里一下绷不住了,毛雄带着哭腔,”大哥,我该死,这批货让我卖了。“
卢毅腾的站前来,一巴掌扇在毛雄脸上,”你他妈不要命了,这是督军府点名扣押的货,你敢私自卖了,卖给谁了?“
“其实也不是卖,这批货是南岭船运公司的,他们的经理找到我,想把货捞出去。” 毛雄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十根小黄鱼。
“你以为督军府是那么好糊弄的?你有命花这个钱吗?”
毛雄心里有一些怨气,口气硬了起来,“大哥,这么多年跟着您东征西战,还活着的老兄弟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靠这点军饷,买不了房子也置不了地,我还不是想着给弟兄们弄点养老的钱吗?再说,这货是南岭的没错,可不是军用物资啊。”
卢毅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一方面是桌上十根金灿灿的金条,另一方面是事情已经出来,这个时候追究谁已经没意义了,得想着善后。
“行了,事做下了,还不得老子给你擦屁股,你倒先在这儿委屈上了。我问你,知道这事的还有谁?”
“青帮的魁爷拉的线,两个值岗的兄弟都是我的心腹,绝对没问题。”
“魁爷那儿好说,他是江湖上的人,懂的规矩。你那两个兄弟都得打点好了,不能出篓子。督军府的报告我来写,记住这种事仅此一次。“
“谢大哥,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 卢毅拿起五根金条,塞到毛雄手里,“你不就是为了这玩意吗?不拿走不是白挨我骂了。”
毛雄忙推辞:“大哥,这是孝敬您的。”
“拿着吧,你说的对,这么多年,兄弟们跟着我除了伤病,啥也没落下。”
“大哥,我胡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少啰嗦,滚吧。”
毛雄走后,卢毅把玩着金条,眼角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
卢毅还是按照毛雄所说报告给了督军府,李庭云和丁大钧都不太相信,李庭云甚至想派人去麻溪渡查看,但被陆少蘅阻止了。陆少蘅知道这事多半有鬼,但不想因小失大,毕竟宣麻还需要卢毅。
机器顺利到达南岭,德国技师则在马富德的安排下,从日月山进入了南岭,虽然耗时但少了很多麻烦,南岭的军工厂开始正常运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