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看这水兴父子俩驾着船向她驶来,心中窃喜着,但嘴上的吟唱却丝毫没有停下。她在心中默默的计算着与船只的距离,就算将这两人不能一击必杀,也可以将他们拖入水下。在水中便是她的天下,她可以将这二人肆意玩弄。她已经很久没有享用过人类的躯体了,今天便是它能够饱腹的机会。这不光是为了她自己,还为了她腹中即将分娩的胎儿。
水兴与水安平双目失神的看着低声吟唱的鲛人,将船只缓缓地靠近鲛人,仿佛那里便是人间的极乐世界。
当鲛人看着船只到达了她可以出手的距离时,鲛人忽然跃起,快速的向船上的二人袭去。鲛人没有丝毫的防备,她知道自己的歌声能够勾起凡人心中的欲望,而从来都没有人能够从自己的欲望中摆脱出来,所以鲛人不做任何防备便向船上的二人攻袭了过去。
当鲛人的双手就要靠近二人的心脏时,她忽然感到胸口莫名的刺痛,一股寒意迅速穿透了她的躯体。鲛人忽然发现面前那个老人忽然消失了,她低头看去,一柄闪着蓝光的长刀从身后刺透了她的躯体。
她看着刀尖缓缓滴下的鲜血有些难以置信,扭过头来看着凶手喃喃的问道:“怎么会?”
她的身后是双手拿着刀的水兴。水兴笑着鲛人说道:“鲛人的歌声果然名不虚传,连老夫听着都觉得仿佛天籁一般。但可惜的是老夫只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你的歌声对老夫来说并无任何用处啊。“说着,水兴将刀从鲛人的体内拔了出来。
鲜血随着刀刃从体内拔出而喷溅了开来,鲛人双眼无神的倒在地上。随着血量的流逝,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水兴的刀刃准确无误的插进了她的心脏,她已经毫无生还的希望了。在弥留之际,她依然想不通身后的这个老人到底是如何摆脱她的歌声的。就在这时,她的腹中痉挛颤动了起来,仿佛婴儿也感受到了自己母亲的死亡。鲛人痛苦的闭上了双眼,随即破碎的心脏也不再跳动。
水安庆这时才缓缓回过神来,他看着倒在地上的鲛人和双手执刀的父亲,已经有些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看着父亲,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父亲,刚才……“
“先不要说了,来帮忙。“水兴打断了儿子的话,将刀插在甲板上,然后双手将鲛人的尸体翻了过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父亲?“水安庆有些不解的帮着父亲将鲛人的尸体翻转了过来,这时他才发现这个鲛人的腹部鼓胀,一看便知道是有一条新生命在其中。他看着父亲的动作,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水兴踩着鲛人的尸体,单手执刀,刀刃在鲛人的腹部小心翼翼的游走着。片刻后,鲛人的小腹出现了一道极深的刀口。水兴扔掉手中的长刀,双手探进鲛人的腹部,摸索着,不一会儿便又小心翼翼的拔了出来。
水安庆看到父亲双手捧着的东西时,心脏顿时停止了跳动。那是一个鲛人婴儿,她还活着。
“父亲,你,你这是要干什么?“水安庆有些不安,结结巴巴地问道。
“奇货可居。“水兴一脚将甲板上鲛人的尸体一脚踹进海中,看着婴儿笑着说道:”听说鲛人一生只流一次泪,只要有了鲛珠,我们的集市便会壮大,而且鲛珠与鲛人的心头血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有长寿的作用,所以我们要将这个孩子养大。“
水安庆听着父亲冰冷的笑声,顿时毛骨悚然,他看着水兴手中的婴儿,知道父亲会如何对待这个婴儿,心中有些不忍的说道:“父亲,要不还是将她放回海中吧。毕竟她还是个婴儿,何必残害生命呢?“
水兴摇摇头说道:“你还是死性不改,无用的仁慈是你致命的弱点。婴儿?这算什么婴儿,不过是一个妖族生下的畜生而已。再说她刚刚出生,扔进海中不过是满足其他鱼类的口腹之欲,你难道以为是在给她一条生路吗?”
水安庆低头不语,默默的走开了。水安庆继续催动着船只在茫茫南海中漂泊,水兴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婴儿身上的胎血。
过了片刻,水安庆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父亲问道:“父亲,你是怎么摆脱鲛人歌声的幻觉的?”
水兴一边擦拭着婴儿,一边说道:“庆儿,你记住无论做任何事都要去将它做成,当你不择一切手段去做一件事时,你便会发现世间任何假象都无法迷惑你的。“
水安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续催动着船只航行。
十天过去了,父子二人依然没有找到大陆。此时,船上的食物与淡水已经不多了。但这并不是水兴最担忧的,他看着自己怀中抱着的已经奄奄一息的鲛人婴儿,眉头不由自主地蹙成一团。婴儿已经有十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现在还能够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但水兴知道这个奇迹不会再继续下去的。十天里水兴试过船上所有能吃的食物,但婴儿却什么也不吃,每天只能将她泡在海水中维持生命。
水兴看着泡在海水中的女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的一切愿望便会烟消云散。他想要长寿,他想要统治整个南荒甚至更大的地方,但这一切却随着这个婴儿的死而彻底无望。水兴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活这个奄奄一息的女婴,但这个办法连水兴都十分踌躇。
就在这时,水兴忽然想起了自己心中曾经无数次说过的话,那句他视为一生信条的话。
“在世间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要有舍得一切的勇气,要不择手段来完成自己的目的。”
水兴握紧双拳,心中有了决断,抱着婴儿来到了甲板上。此时,水安庆在甲板上掌舵,看到水兴来了,连忙垂手说道:“父亲,你来了。”
水兴点点头,问道:“怎么样,快找到回去的路了吗”
“没有,已经航行十天里,可还是找不到任何大陆,司南也已经失效了,我们迷失方向了。”水安庆垂头丧气的说道,片刻后他又看了看水兴怀中的婴儿问道:“怎么样,她还能活着吗?”
水兴摇摇头,顿了片刻后说道:“庆儿,给她取个名字吧。”
水安庆仿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爹,你说什么?“
“我说,给她取个名字吧,孩子还是要有个名字才好。“水兴神色复杂的说道。
水安庆不知道父亲的用意,但他看着婴儿枯瘦的面颊和摇动的鱼尾,又有些怜惜,想了想说道:“鲛人长得都十分秀丽,这个也是一样,就叫她清丽吧。“
水兴默默的点点头,说道:“水清丽?好,就叫这个名字吧。继续开船吧。“
水安庆继续掌舵,催动着船只前行。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胸口有些钻心的痛,眼神惊异的看着胸口忽然刺出的熟悉的刀刃。血液顺着刀刃缓缓晕开,水安庆的胸口很快变的血红一片。而在他身后,单手执刀的水兴颤抖着,心中不断的默念着那句话:“在世间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要有舍得一切的勇气,要不择手段来完成自己的目的。“
水兴不知道鲛人吃什么,但他知道鲛人身为妖族,人血会对她有益。他不敢看自己儿子弥留之际的眼神,只是愣愣的将缓缓流出的血液喂入怀中婴儿的嘴中。
水安庆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心脏不再跳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