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中黄褐色的培养罐里装的是一个个赤身**的男人,他们闭着眼睛漂浮在培养罐中,两条胶管从鼻孔插入帮助其呼吸,腹部被精确到切开一个巴掌大的口子,从切口处可以看到鲜红的血肉和一个蜷缩在血肉之中的瓢虫一样的金色胚胎。
里昂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房间正中心的一张金属桌上,虽然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是黑色的礼服也因为浸透了鲜血变得更为厚重。
里昂歪着头,半张着嘴,无神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那些依次陈列在柜子上的药剂。
金属结构凝结汞,储水盐,格洛克试剂,活性铜金试剂,人体凝血酶。看来这里的主人并不是一位泛泛之辈,他似乎特别擅长惰性金属活化以及炼金生物炼成两项技术。
不过这些暂时都与里昂无关,他现在是一具等待解剖的尸体。
粘稠的时间在冰冷的实验室中缓缓的流淌,突然一个培养罐里出现了异动。一个胚胎苏醒了,它盲目的挥舞着刀型节肢撕扯着它宿主的血肉,粘稠的培养液很快被染成了血色。
随着培养液的剧烈翻涌,一根插在培养液中的水银棒开始慢慢变红,紧接着由于热量的传导触动了培养罐外的一个小装置,隔壁的房间响起了一阵有规律的电铃声。
这是炼金术与机械工艺的完美结合,大多情况下这种装置都是利用魔法来完成的。
隔壁的铃声在响了一会后被什么人关闭,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个人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由于要经常接触腐蚀性的炼金药剂的缘故,这个人穿了一件袖口扎紧的皮袍子,腰部用一根皮带系了起来,为了做实验时能方便一点,这件皮袍子的下摆短了很多,不像很多魔法师一样,永远穿着那种盖住脚面的长袍。
当然最令人瞩目的是他头上带着的黑色乌鸦面具,乌鸦面具的喙部圆且钝,从生物学上分析来看应该是属于最常见的大嘴乌鸦,就是那种每到黄昏十分如乌云般从人类领地上掠夺,成群结队的寻找残羹冷炙的乌鸦。
他来到培养罐前,熟练的扳动一处阀门,培养罐中液体被从下方迅速放掉。因为没有了液体的浮力培养罐中的男人也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歪倒在培养罐里,金色胚胎也从伤口处爬了出来,站在男人的头顶上用爪子咚咚咚的敲打着玻璃。
乌鸦男扳动了另一个扳手,一些蓝色的的气体由管道从上方输送进了陪养罐,在接触了这些气体后刚刚还在舞动前肢的金色胚胎立马就垂下了爪子,像一个醉酒的男人一样晕了过去,没了刚才的嚣张劲儿。
最后乌鸦男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风扇的声音响起,蓝色气体被从另一条管道抽了出去。
乌鸦男打开培养罐后,小心的用镊子夹起失去活性的胚胎,并将它放到桌子上的一个恒定盒里。
乌鸦男拍了拍手,示意等在门外的两个面具人进来处理一下培养罐中已经没有价值的人体。那两人熟练的把男人从培养罐里面拖了出来,一人抬着脚一人抬着头,快速的离开了这个房间。不知道他们是害怕那个金色的胚胎还是害怕那个乌鸦男,亦或者两者兼具。
等那两个人离去后,他从裤兜里拿出怀表看一下,确认好时间后他开始处理起胚胎来,用那些摆在架子上玲琅满目的试剂。
由于他刚刚拿怀表的动作,一个十字架型的饰品露出了半个边,这应该是某种隐秘的宗教的祈祷饰品。
因为这个位面的外部封闭性,所以其他位面的上位存在并没有能力在这个位面降临并且传播自己的教义留下自己的信仰。而且位面封闭这个事实也已经得到了魔法师们的严密论证,封闭位面这件事也作为基本知识在受教育的人群中广为流传。所以如果有人宣称有神明降临,那么这个人一定会被那些有教养的人嘲笑为骗子,并且遭到王国的追捕。
但是事情也不是绝对的,在那些偏远闭塞的穷苦地区,仍然有一些隐秘的宗教通过简陋的仪式和简单的教义在人们之间口口相传。这些人信仰着不存在的神明,妄图通过今生的祈祷换来来世的幸福。而且这些人就算你拿着厚厚的一本《位面封闭性论述》一页页给他们讲解,他们也不会相信。相信正确的魔法知识并不能给他们苦困的生活带来改变,那么反而不如相信着自己幻想出来的神明来给自己干枯的心灵带来些许温暖。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十字架是来自一个南部地区的一个隐秘宗教,这个宗教的人宣称世界上存在一位全知全能的主,他观察着世上的每一个人,记录着他们的苦难和善良,并在他的信仰者死后根据他生前的人生来决定其死后是否进入主的乐园。
信徒们是这样描述主的乐园的。
乐园中树木葱翠,悦耳的音乐在风中飘荡,河流中流淌着美酒,美味的食物摆满了餐桌,每一个人都会在乐园中邂逅属于自己的爱情。
按理说一位炼金术师是不应该信仰这种不实际的东西的,不论是邪恶的还是善良的炼金术师,因为追求真理的道路上不应该看到虚伪的神明的身影。
乌鸦男终于处理好了这个金色胚胎,他拿着这个胚胎来到里昂的尸体身边,不过他暂时没有下一步的行动,而是仔细的观察着里昂的尸体,似乎是在思考着该用这具尸体为原料做出来一件怎样的艺术品。
他把胚胎放到里昂的脑袋旁边,解开了里昂的衣服开始检查着他的伤口。
一共五道贯穿伤口排列在里昂的身体上,一道切断了他的胃,两道从他肋骨旁穿过贯穿了他的胸膛,腿部的两个伤口则擦着他的骨头切断了他的腿部肌肉。
有些麻烦,乌鸦男想到。
不过虽然没有处理过这种尸体,但是他想到了一个新的方案。
他拿起了手术刀准备将这个金色胚胎植入到里昂的脑袋里。当然乌鸦男并不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后果,不过谁没有个第一次吗?
就在他准备在里昂耳朵后面开出一个可以把金色胚胎放进去的口子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
“请不要这样,炼金术师先生,我怕疼。”,是里昂说话了,虽然他的身体仍然僵硬冰冷,但是声音确实是从他的嘴里传出来的,而且被里昂抓住的地方也传来了切实的力量。
……
大约十秒钟的沉默之后,这位戴着乌鸦面具的炼金术师听话地放下了刀,并从里面锁上了这个房间的门,又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在金属台的旁边,他坐在椅子上用乌鸦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具会说话的尸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