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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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海在旁边听到他们的对话,吓了一跳,觉得儿子说得越来越不靠谱了,他慌忙插话道:“你别听他的,他昏头了,又开始说胡话了。”

童馨奇怪地看着这父子俩。她的脑海里想象着远致当时在街头面对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是如何英勇搏击的画面,当想到对方的刀刺进远致背部的时候,她竟然无法控制地叫了一声“啊”。

远致见童馨突然惊叫,不知道发生什么状况,奇怪地看着童馨:“你怎么了?”他的眼神和童馨的眼神撞到了一起,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急忙看向别处。

童馨不好意思地急忙掩饰说:“没事,我给你倒点水喝吧!”说着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杯子。远致那双大眼她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几位男男女女带着鲜花和慰问品进来,他们的身边还跟着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

一位中年妇女看到睿海,激动地对身后的人说:“对!就是这里,这位就是英雄的父亲。当时他就在现场,抱着受伤的儿子哭得好惨。真让人心痛啊!”

一个记者扛着摄像机对着睿海就拍,另外几个则拿着话筒伸向睿海,而那几位跟进来的男男女女则把手里的花放到睿海的手里。

面对突然而至的采访,睿海头嗡地就大了。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看到面前伸过来的话筒和急切盼望他说话的人们,睿海慌张地用手里的花挡在面前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满头大汗,磕巴着,躲闪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一个报社男记者拉住睿海:“请问英雄的父亲,你们从哪里来?你们来我们这座城市时想到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你们以前是干什么的?来这里准备做什么?”他一连串的发问换来的只是睿海内心更大的恐惧。

睿海一下子就懵了,他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人们:“我来,我想,我来做……”突然想到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他慌张起来,生怕别人看透他的心在想什么?急忙推辞着,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老家话。睿海的状态并没有让眼前的人们退缩,他们试图引导睿海按照他们需要的话题说出心里话。只是,睿海的紧张换来的是他的语无伦次。

这时候,有人指着躺在床上的远致说:“看,这就是我们的英雄远致,为了保护人民的财产不被抢走,一个人和十几个恶徒搏斗,人民的财产得到了保护,可是,他却被恶徒的刀刺伤了背。”

摄像镜头对着床上的远致一阵狂拍。

一位女记者把话筒伸到远致的嘴边,激动地问道:“英雄,您当时在出手相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那可是十几个歹徒啊,手里还拿着刀,你就没有害怕吗?”

远致摇头,他当时哪有那么多的想法?他当时不过是在偷窥女孩,甚至被父亲逼着要对女孩下手,如果不是突然来了那伙抢包的人,他都不知道现在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况?

而且,他动手,完全是因为漂亮柔弱的女孩被一伙人抢劫,他的所有动作不过是一种本能,他见不得持强凌弱,尤其是对他来说还是一个他见了眼睛都不愿意移开的女孩。

女记者提示道:“您有没有想过是谁激励您做出这样的事情?”

远致还是摇头。哪里有什么激励?如果一定要说有,那是因为女孩吸引了他,让他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的事。然而,这样的激励他怎么能说出口?

女记者见远致只会摇头,看到远致身上的那些观察仪器线,以为远致因为手术暂时还不能说话。于是,她自己便站在远致的床头作起了现场报道:

“一个叫远致的农村青年,在看到人民财产受到抢夺的时候不顾个人安危,面对持刀歹徒勇敢出手,人民的财产得到了保护。可是,他自己却在与歹徒搏斗的过程中被歹徒的刀刺伤。尽管因为受伤他不能够说话,但是,我们相信英雄的精神将会影响到我们这座美丽的城市,鼓舞我们。让我们祝愿英雄早日康复!”

女记者停顿了一下,指着身边的几位男男女女对镜头意犹未尽地接着说,“大家可以看到,在我的身边还有几位素不相识的居民,他们就是因为出于对英雄的崇拜和敬仰,带着鲜花和慰问品来到了医院。”

摄像机对着鲜花和慰问品又是一通拍。

这时,记者突然发现了童馨。她奇怪地问:“你也是来看我们英雄的吧?”

童馨很不好意思地点头。

女记者正要发问。

有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盯着童馨看了一眼,叫道:“她就是那个失主,英雄就是因为保护她的财产不受侵害才受伤的。”男子拿出手机,说:“你们看,这是我当时拍摄的。”男子手机画面里,远致在追逐一群人,后面还有提着行李的睿海和瘸着腿跟着的童慧。

女记者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将话筒对准童馨,问道:“作为一名失主,你能为我们讲讲当时的情况吗?”失主、英雄都在一个屋里,这样的采访实在是太难得了。

童馨面对镜头,慌忙地别过头去,吱吱唔唔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女记者看着童馨,好一会儿,她不甘心地再次发问:“作为一位受害者,面对我们的英雄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我们的观众朋友说吗?你不用紧张,谈你当时的真实感受就行。”

童馨无法回答这样的问题,她再次摇头说:“我真不知道!”

女记者对童馨不合作的态度很不爽,她鄙视道:“面对为了别人的的财产而受伤的英雄,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动容,实在想不出你为什么竟一点都看不出受到了震动,你的良心会不安的!”

童馨无地自容,她好想解释,但是,她还是忍住了。事关姐姐,她愿意接受这样的误解。

或许是对童馨失去了耐心,或许童馨这种没有良心不会被感动的女孩根本就不配上电视,记者把镜头对准了前来的几位男男女女,病房内响起了他们绘声绘色的声音。

童馨满腹的委屈,眼里噙着泪水,她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地背对着远致。

远致看到和听到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他迟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童馨的手,嘴角挪动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

童馨点头,她知道远致在安慰自己,她的眼圈潮红,刚才的委屈在这个为了姐姐受伤的男孩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她强忍着挤出一点笑来。

远致出神地看着童馨,他和这个女孩似乎有着天然的亲近感。他喜欢看到她的笑,就像刚才,那么纯净,他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让他总有一种要好好呵护她的欲望。

病房内记者还在做采访,也有人拿着手机在直播,不过,他们采访的对象已经从睿海、远致和童馨的身上转到了相互之间,情景再现、现场感受,他们遗憾自己当时虽然没有出手相助,但是,他们在现场报了110,打了120,他们的行为同样伟大,应该得到鼓励。

睿海脑壳都被这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大了,他怕来人再问东问西,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板着脸把众人推到门外。他现在又闷又烦,不敢乱说、不敢乱动,更不敢乱走。想到远致还在病床上,想到远致今天流的血,他就心痛,就不安。对于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如果预先知道,打死他也不会离开山村。

童馨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俯身,伸手从被子里将远致腋下的体温计取了出来,对着亮光看了看,然后小声地对远致说:“正常!”

远致偷看童馨,这个仙女一样的女孩,这个在广告画上出现的女孩,就在他的身边,和他说话,真心地照顾他,他心里甜甜的。

此时,病房里安静下来了。

睿海心里还憋着气,隔着病床板着脸对童馨下驱逐令:“他们都走了,你也应该走了,我们不需要你的假慈悲!”

“你!”童馨尴尬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姐姐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她哪儿也不能去。她低下头,不说话。她用沉默抗拒睿海的驱赶。

护士推开门走进来,见病房内摆着好多鲜花,她羡慕地对睿海说:“大叔,今天来的人真多,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人来探望病人的,当英雄真好!”

睿海讪讪地应和着,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童馨,女孩似乎有点听不懂他的话,赶都赶不走。

睿海的眼神让童馨不知所措,她从床头柜上把那根体温计交给护士,俯下身对远致说:“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童馨没想到远致的父亲这么讨厌自己,她微笑着和远致告别,转脸噙着泪水几乎是逃出了病房。

睿海凑近远致,问:“想吃水果吗,我给你弄一个。”

远致把头扭向别处,父亲把童馨气哭了,气走了,他心里不爽。

不过,童馨的意外出现还是让他的心温暖了不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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