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还在车上哭着,诗伊又哭着跑了出来。
童馨觉得事态严重了,赶忙招呼远致安慰嫣然,她下车往诗伊的车边跑,诗伊的样子让人很担心。
“你又怎么啦?”童馨拉开车门见诗伊趴在方向盘上哭,“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辞职了!”诗伊抬起头,“可惜了!嗨,真的可惜了!”诗伊看了童馨一眼,摇摇头发动汽车远去。
童馨心里憋着气,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大家都没想好怎么面对,很多事情就摆到了桌面上。嫣然父亲一辈子的心血难道就这样败在一个女人的手上?难道邵伯伯就对这一切都熟视无睹吗?
童馨回到嫣然的身边,见嫣然还在哭,心里也是极度的愤懑,生气道:“哭,哭,哭能解决问题吗?哭能把诗伊请回来吗?”
“诗伊她怎么啦?”嫣然收住哭泣,茫然地看着童馨。
“走了!”童馨没好气地说。
“走了?去哪啦?”嫣然还没反应过来。
“辞职,诗伊辞职了,我的大小姐。”童馨说着抱着头晃,她都快被眼前的事情闹得喘不过气来了。
“他们这是狼狈为奸,我不会让这件事不明不白持续下去的。”嫣然抹干眼泪,那个她原本希望接纳的女人竟然完全原形毕露,就怪不得她要为民除害了。
让梦雪没想到的是经过嫣然的这么一闹,她很快就看清了邵卫东身边的人。大家很自觉地站队,似乎听话了许多。但是,几天下来,她就吓到了。这周的业绩报表和上周比明显成直线下降,大厅原先等着翻台的客人也不见了踪影。这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餐饮行业就是这样,一旦客人流失,再要回头那是难上加难。梦雪组织了几次业务分析会,可是,会上已经看不到有人提出不同的想法了,大家都是眼睛看着梦雪,手里拿着手机,不时还偷发几条微信玩着游戏。公司的乱象已露,败迹可寻。梦雪完全没有招数应对,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每次的会议只能听到她的呵斥,然后带着气氛走出会议室。参加会议的人个个如丧考妣,但是,只要一走出饭店,又个个开心的要命,私人小聚、邀人小赌,甚至还有人在投递简历。
“邵卫东,你给我出来!”怒不可遏的嫣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在邵卫东别墅外大叫,引得过往的行人和旁边别墅里的人们驻足观看。
邵卫东在家里听到嫣然的喊叫,他以为自己可以假装听不到,但是,在嫣然喊叫几分钟之后,他不得不让阿姨把嫣然请进来。
“我不进去,你让邵卫东出来!”嫣然一口一个邵卫东,她心头都是对父亲的不满,她的心态又回到了过去,眼里对父亲很是看不起。
如果说邵卫东这辈子有一个克星,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女儿嫣然。邵卫东没有办法在家里回避不见嫣然,他走到门口,见嫣然还在那里跳着喊他的名字,心里又恼又气,眼前的是他的女儿,如果换了别人,他早就过去把对方狠揍了一顿。但是,他面对的是嫣然,是他的女儿。这会儿,他在嫣然的面前完全没有一点父亲的样子。“你到底想干什么?”邵卫东的声音打不起来,软软的,满脸的沮丧。
见父亲从别墅里出来,嫣然忽然叫不出“邵卫东”三个字了,而且满腹委屈“哇”地大哭起来。邵卫东见女儿哭,瞬间就完全没有了主意,哀求道,“我的小祖宗啊,有什么话你进来说,不要在外面大叫大囔,好歹我还是你父亲啊!给点面子行不行?”
“你不是我父亲!”嫣然哭道,“你欺负我,还让一个外人来欺负我。”嫣然大哭。
邵卫东终于在嫣然的哭诉中了解了事情的原委,顿时吓了一跳。梦雪跟他这么长时间了,他以为这个一直暗地里想上位的女人很能干,心肯定是向着他邵卫东的,没想到竟然愚蠢到这样的地步?他觉得自己很荒唐,竟然会借助LN寻宝失败逃避。这哪里是他的作风?他每天见梦雪,听到的全是报喜不报忧的事。但是,梦雪竟然隐瞒了嫣然受气、诗伊离职这么重要的信息。事态的严重性超出了邵卫东的想象,不过庆幸的是,经过这次的折腾,他终于看清了一部分的人。
“你太沉不住气了!”邵卫东对嫣然又爱又恨,“你以后要接班做大事,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只会让人看笑话。如果我像你这样,哪里还有机会走到今天?”邵卫东终于找到了机会可以好好地教教嫣然了。
嫣然开始还嘴硬,当父亲指出她的问题时她没了脾气。她的身份在处理收费员上有很多种方式,但是,她选择了最糟糕的那种——动手扇对方耳光。她带着怨气处理问题,在事情还没完全想清楚之前贸然开会,授人以柄,最后溃败而逃,留下自己的伙伴面对僵局和指着。父亲的话像一记闷棍打在嫣然的胸口,此刻,她才明白了自己做错了什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诗伊的离开不是梦雪,而是她把诗伊推进了火坑。她不敢吱声,任凭父亲说教。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邵卫东这辈子第一次如此直接了当地和嫣然开诚布公地交谈。
“其实,我这次也要向你承认错误,不该瞒着你去LN大山寻宝,这件事老爸做的不漂亮,让你在远致和朋友的面前丢脸了。如果你今天不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话。老爸为这事给你道歉,如果有机会我也会向远致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邵卫东满脸愧色,憋了这么些天,如果不是今天这个机会,他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女儿,怎么打破他们父女之间的僵局。年纪越大,他就越想父女之间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他可以没有饭店,可以没有女人,但是,绝对不能没有女儿。
“爸,是我不好!”嫣然咬着嘴唇,眼泪断线似的往下流。她和父亲之间缺少的是沟通,他们之间的感情被太多的抱怨充斥着,所以,他们各自都迷失在错误的对立和抗拒中。
邵卫东抱着嫣然老泪纵横,为了追逐财富,他差点失去了女儿,差点晚节不保。如果不是女儿,不是远致,他的下场和曾晓不会有区别。此刻,更不可能和女儿在家里说话。想到曾晓还在拘留所等着判决,他的后背一阵阵发凉。
梦雪走进邵卫东办公室的时候竟然看到邵卫东比她还早到了公司。“你怎么来啦?”梦雪已经不知不觉把自己当成了总裁办公室的主人,而邵卫东却像是个客人。因为,在办公室内已经摆满了足够多的女人的东西。
“我不该来吗?”邵卫东的口气很淡,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梦雪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是,很快她就镇定下来。
“我看了这段时间的报表,不同凡响啊!”邵卫东的嘴角带着嘲讽。这个看上去一直很低调的女人隐藏的实在是太深了。如果不是这次他愧对大家,还不能有机会看清梦雪。
“卫东,都是我不好!但是,你知道我一直做的很努力。”梦雪不敢直视邵卫东,她从来没见过邵卫东看人冷冷的样子,不仅拒人千之外,而且,邵卫东的眼睛她看到了杀气腾腾的火焰,这火焰足以毁灭她这样的女人。
“你是很努力,努力到我的店都要关门,人都要跑光。”邵卫东的话让想靠近的梦雪停下了脚步,不过,只是一瞬间,梦雪就直直地向邵卫东走去。
“卫东,我错了,我不该自作主张在公司搞改革。但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公司好!我没有恶意!你一定要相信我。”梦雪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站在邵卫东的面前,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楚楚可怜。
“哦,是吗?不过,公司,你以后不需要过来了,我会给你安排好。现在,请你带着你的东西立刻离开公司。”邵卫东的话冷冷的,梦雪有一种透心凉的感觉。她不知道邵卫东的“安排好”是什么意思?还有,邵卫东让她不需要来公司,这是要一刀两断吗?梦雪不敢问,也不敢闹,在邵卫东的面前她始终低眉顺眼,平常那种颐指气使的样子荡然无存。
梦雪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邵卫东办公室的,在门口,她碰到几个近期和她很亲近的中高层,对方喊她,她竟然置若罔闻,呆呆地从大家的面前离开。众人傻了,不知道是谁触怒了梦雪?
邵卫东来公司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每一个员工的耳中。人们大多在观望,看邵卫东如何收拾残局。那些一度和梦雪走得很近的中高层,心里也开始打鼓,他们不知道邵卫东会怎么处置他们,有的人在写辞职报告。树倒猢狲散的滋味不好受,他们原本是想赌一把,毕竟邵卫东很喜欢这个年轻漂亮的老板娘。没想到,再年轻的小老婆总归敌不住亲生的女儿。他们痛恨自己瞎了眼,怎么会连这样的形势都看不准,简直是白活了一大把年纪。此时的集团上下,有人欢喜有人忧。
让诗伊没想到的是邵卫东给她打电话。邵卫东听到诗伊刚说“您好”,立刻就开口道:“怎么,也不告别一下就跑了?”
“我!”诗伊一下子就慌了,不知道自己怎么接邵卫东的话。老板对她一向不薄,她没脸和邵卫东告别。
“什么都不要说,请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邵卫东的话不容商量。
“我自己过去。”诗伊的声音很低,她满腹委屈,但是,邵董刚才的话足以说明他的关心,他没有放弃自己。而她,如果不是梦雪的介入,从来不会有离职的念头。邵卫东做事的大气和执着,和行业内的那些老板们不一样。就光凭邵卫东自己每月都有创新菜品这一点行业内的老板们就比邵卫东要逊色很多,如果不是梦雪胡作非为,她哪里舍得离开?
“我需要你,谢谢你回来!”邵卫东的声音很轻,但是,足够诗伊听得很清楚。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邵董是懂她的,他知道她为了公司受了委屈。这段时间她沮丧、也无心思找工作,每天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如何打发时间。中间嫣然也打过几次电话,她也没接听,甚至连嫣然的微信也没回一个字,她不想见任何人。会上无端受辱,让她要强的心几近崩溃。
诗伊刚出电梯向自己的车子走去,就听到几声汽车的喇叭声在不远处响起,她寻声看去,嫣然斜靠在车前向她招手。诗伊顿了一下,接着,快步向嫣然走去。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嫣然不待诗伊走近,急忙说,“非常抱歉,我害你受累了。”嫣然附身从车内拿出一袋礼物,“这是我从大山带回来的,上次想给你,结果出了那件事。”她把纸袋递给诗伊。
“你这个人好没道理,就这点东西打发我,一点诚意都没有。”诗伊接过纸袋,坐进副驾驶的位置。
“这是餐前开胃酒,正餐还没开始。”嫣然打趣道,“你说吧,只要能让你开心,砍刀、斧头、哪怕是青龙偃月刀宰我都行!”
“我不管,这么些天我都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今天把你的那些朋友都叫出来,我要好好地喝一次。”诗伊憋住笑,此刻,她很轻松,只想和大家闹腾一下再开始新的工作。
“遵命!”嫣然冲诗伊抛了个媚眼,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诗伊急忙抬手挡在眼前,“不要性骚扰,我可不吃你这套!”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邵卫东在中高层会上根本就没提员工和中高层站队的事,他只是告诉大家他犯了一个错误,给大家带来了不便,作为对他错误的惩罚,他将捐出一年的工资设立优秀员工奖;对于一些因为他的错受了委屈的同事,他也会给予物质上和精神上的奖励。整个会上没有责备和抱怨,只有邵卫东对自己的剖析,甚至在LN大山发生的事情邵卫东也不避讳大家。大家对邵卫东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一个大老板可以这样认清自己,剖析自己,鞭策自己,难怪他能够做出这么大的成就?大家在邵卫东的自我检讨中渐渐忘记了梦雪带来的不快,带了的隔阂,大家重新回到了过去的状态中,再也不敢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
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停车位的承包商突然一天就不见了,收费员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员工停车不仅不要钱,还不受时间的限制。让大家觉得奇怪的是嫣然几乎每天都来公司,在总裁办呆上很长的一段时间。
不久,邵卫东把集团的业务拆分成了两大块,自主经营的店交给了嫣然打理。梦雪,接手了代理加盟的那一块。而且,梦雪把她的办公室设在了邵卫东给她的一栋别墅里,梦雪把别墅既当家又做办公使用。至于邵卫东和她的关系在什么样的层面,估计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清楚。有小道消息传言,邵卫东离婚了,但是,邵卫东一点都没有亏待梦雪,两人的分手很平静,梦雪得到了她该得到的。
梦雪还是那个梦雪,在邵卫东的面前没有一点的大嗓门,邵卫东怎么说她怎么是;梦雪已经不是那个梦雪,只要她不在邵卫东的面前,她就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怂恿她要沉得住气,寻找一切机会把本来可以到手的一切都夺回来。
邵卫东的拨乱反正工作悄无声息地展开,有些人得到了提升,工资也上涨了不少;还有一些人带着愧疚工作,总想表现自己,在邵卫东的面前证明自己,他们夹着尾巴做人,完全没有勇气走出邵氏集团。因为,他们相信,一旦走出邵氏,他们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很快就会在行业内广为流传,他们将不会再有人信任,重用,哪怕转行也会被人唾弃。
小金和梦雪怼过之后早就离开了公司,但是,邵卫东并没忘记他,还是安排行政人事部的负责人上门去看了小金一家,希望小金能够回来上班。小金哪里还敢回头?邵卫东在LN大山中发生的那么多事,如果不是他大嘴巴,公司里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知道。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大嘴巴,蠢啊!小金骂自己。他只要稍微按耐住一下,今天的局面也不是这样。哪怕不能做到集团副总采购副总的位置,票子肯定是少不了的。现在。他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连见老板邵卫东的勇气都没有。行政人事部的负责人转达了邵卫东的话:做不了同事还可以做朋友。行政人事部的负责人走后,小金掂量手中一个两万块钱的红包,心说我们还能做朋友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