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坐进马车,木青便走到车窗口,掀开帘子。
“王爷,曾小姐来王府了。此刻就在主厅侯着呢。”木青扒在车窗上悄声说道。
楼千秋英眉一挑,有些疑惑:“陛下已经下旨赐婚了吗,她来找本王做什么?”
木青皱着眉:“说是,来谢过王爷,还王爷昨日赠帕巾。”
“帕巾?”楼千秋奋力想了想,才想到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你去回了她,说那帕子不要了,让她丢了便是。”
“王爷你也还是亲自去回吧,那曾小姐说,要亲耳听到王爷这么说才肯走。”
“那好吧。走吧,回府。”楼千秋说完便不想再多言,身子往后一靠,靠在车壁上假寐起来。
马车悠悠的在路上驰着,不快也不慢。不知不觉,他便又不小心睡着了。
刚入睡,便又零零星星的梦到一些记忆。
看周围的建筑,是王宫无疑。不过宫里巡逻的士兵皆一身黑色甲袍,手上握着长剑,腰间配着环形玉佩。
是暗影宗的人。
前世登基为帝后,他不信任先帝留下的近卫。便将暗影宗从暗处放到明处来,公然为他所用。
正疑惑为何会梦到此处,突然看到有人跑了过来。
那侍卫单膝跪地,一脸着急,抱拳道“陛下,您快去救救娘娘吧,云公子要杀娘娘!”
楼千秋眉头一皱:“带我过去。”
花园中,待两人走近,便看到前方乱哄哄的一片。
云间满脸愤怒,右手紧紧抓着剑柄,剑尖直指着地上瘫坐着的那人。
他的曾皇后,此刻头发散落,衣袍散开,瘫坐在地上,扑在侍女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楼千秋身体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扶起了曾晚晚,一脸心疼:“晚晚,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曾晚晚一把扑在他怀里,哭的凄惨,哽咽的道:“陛下,晚晚也不知做错了什么,惹恼了云公子,云公子竟如此恼我,甚至于想杀了我!”
说完又抬头看着楼千秋,眼里含着泪水,粉唇被咬的出了血:“陛下,都是晚晚的错…都是晚晚的错!”
楼千秋伸出手,大拇指小心的擦去了擦她嘴角上的鲜血,温柔的说:“晚晚何错之有?我的晚晚这么善良。”
曾晚晚又扑在他怀里,小声啜泣起来。
云间站在对面,脸色苍白的看着他们夫妻恩爱有加,颤声道:“楼千秋,你信我不信?”
“你刚才,想杀了晚晚?”楼千秋冷声道。抬眸看着对面那有些清冷的男子,眼里满是狠劣“晚晚是孤心尖上的人,你平时待孤冷眼相待就算了,为何对晚晚一弱女子也如此狠毒。”
“我,我没有。是她……”云间白着脸解释,却终归什么话也没说。
“是什么?无非就是你看不惯孤,所以待孤喜欢的人也一并厌恶罢了。你既然不想留在我大炎王宫,孤也绝不留你。你愿走便走吧,走了就不要回来!”楼千秋冷冷看了他一眼,将曾晚晚拦腰抱起,向寝宫走去。
“去传御医。快!”
殊不知,在他走后。云间终是撑不住,瘫坐在地。他的衣角上,缓缓沁出一抹鲜红。
“王爷!王爷!王爷!”
“嗯?什么?”楼千秋被木青唤了起来,一时有些怔愣。
木青掀开门帘,道:“王爷,你睡懵了啊。到王府了。”
“哦,本王知道了。”楼千秋扭了扭脖子,便弯腰出了马车。
木青怕他忘了,又好心提醒道:“王爷,曾小姐此刻,在主厅等你呢。”
“本王知道了。”楼千秋有些心烦,嘀咕道“本王记性好着呢,用你不停地提醒。”
木青在后面道着歉“是是是,是木青的错,木青不该质疑王爷的记性,好了吧。王爷你快过去吧。”
“木青,本王看你是快要皮上天了吧。”楼千秋伸出拳头假意要打他。见木青两腿生风的跑远,不由失笑。
刚进主厅,便听到一脆生生的声音传来。“晚晚见过王爷。”
楼千秋摆摆手,直直略过她,朝主榻上走去。
双腿盘坐在榻上,左手拿起桌上一个杯盏把玩着,胳膊往矮桌上一撑。慵懒的开口道:“王嫂不在府里待嫁,倒跑来本王王府所谓何事啊?”
曾晚晚脸色一红,福了福身,道“昨天多谢王爷出手相救,晚晚腹中胎儿才能回归本家。”
楼千秋轻笑一声,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啊。是二哥今早亲自去父王那里请婚的。想必二哥也很喜欢王嫂你呢。”
“阿?”曾晚晚没想到居然是二王爷亲自请婚的,脸上有些尬然。
“那,也多谢王爷救命之情了。昨夜赠晚晚药巾,晚晚伤口才得以止血,大夫说了,晚晚额上的伤,只需涂抹药膏五日,便痊愈了。”
楼千秋点头,淡淡的回了一句:“哦,不谢。”
“既然无事了,王嫂便请回吧。王嫂不过两日便要嫁给二哥为妻了,在本王府中呆上几个时辰,若是穿出去,对王嫂清誉不好。”
曾晚晚面色微红,三王爷终是关心她的吧。低声道:“晚晚今次前来,一是谢王爷救命之恩,二是来还王爷的帕巾。”
说着便将那帕巾从怀里拿了出来,双手捧着,道:“王爷,这方帕巾,晚晚已经清洗干净了。”
“不必了,本王赠出去的东西,从没有拿回的道理。既然无用了,王嫂扔了便是。”楼千秋拒绝道。
“王爷……其实你可以不必唤我王嫂的。”
“兄长之妻,岂可唤其名讳。该有的称呼,不得随意。”
见曾晚晚没有想走的意思,楼千秋有些不耐烦了,微微皱眉:“王嫂若没事,便请回吧。”
“木青,送王嫂回曾府。”
木青从外跑了进来,冲个曾晚晚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曾小姐,请吧。”
曾晚晚红了眼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冲楼千秋福了福身,走了出去。
自马车上做了前世那个梦,楼千秋总是有些烦闷,他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中愤怒不已,并没有发觉其中有何异常。
如今在细细想来,当时,云间到底,想说什么呢?
“王爷,膳食准备好了,用饭吧。”雪澜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拿着食盒的侍女。侍女将食盒里的饭菜齐齐摆在桌子上,便退了出去。
“你身体不是很好,我为你备了些清淡的饮食,你吃些吧。”
“嗯,我知道了。”
雪澜知他有心事,也不多言,便走了出去,独留他一人在屋里。
踱步至桌前,看着桌上的食物,有些哑然:“这个雪澜,这也太清淡了吧。”
一碟白玉豆腐,一碟炒青菜,一碟腌黄瓜,一大碗清汤。再加一碗白白嫩嫩,颗粒饱满的白米饭。
“我秋王府,没这么穷吧。”
郁闷的吃完了饭,让人过来端走。侍从端起空碗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竟将碟子里的小菜都吃掉了,汤也喝了一大半。
“哈哈,今天王爷胃口不错啊。”雪澜站在门口笑着说。
“是是是,多亏我的小雪澜,本王今天才能胃口大开。”
雪澜红了脸,轻哼一声转生离开了。
楼千秋有些好笑的看着雪澜离开,见天色略晚,便大步走了出去。
坐在院中石椅上闭着眼睛,胳膊杵在石桌上,撑着下巴假寐,顺便吹吹冷风清醒一下。
坐了好一会,忽觉身上一暖。想着应该是雪澜又给他批了件衣服。低声喃喃道:“我坐会就进去了,不用给我披衣服。”
“你啊,总是不好好照顾自己。眼下已入秋了,天气寒凉,跟你说了好几次,你总是不管不顾。”云间温润的声音传来。
楼千秋猛的睁开眼,谁料一激动,胳膊一滑,又杵到了下巴,硌到了牙齿。疼的他面色扭曲。
云间心疼的看着他,大手扶上他的下巴,轻柔的捏了捏,柔声道:“如何?还疼么?”
“不,不疼了。”
楼千秋揪了揪身上披着的衣服,原是一个披风。想着应该是云间带来的。疑惑道:“云间,你是不是暗地里做什么事情啊?”
云间眉目温柔,伸出手弹了下他的额头,道:“你啊,什么都瞒不过你。”
“近日,我在寻族中长老,商议将清风阁越于江湖第一门派之位。如今诛杀令已下,找到源头已经无济于事,江湖原第一门派是终南山的天璇宫,前任宫主年少有为,不过可惜一年前暴毙,如今是前宫主之妹玉堂在管理。不过那玉堂一点本事都没有,天璇宫如今只是靠着前任护法们在强撑。”
“天璇宫自知占据天下第一门派已经是没有任何优势,便下了江湖令,明年中旬,将会在天璇宫举办一场商谈。实际上就是为了另选一大门派坐居首位。”
“清风阁前任阁主曾下令,不许清风阁沾染尘世,不许觊觎江湖首位门派之位。如今想要取消诛杀令,只有那个办法了。”
楼千秋皱着眉:“云间,真的不用为我做这么多。”
“不,为了你。即使需要付出生命,我也会保你周全。”云间的眼里有些固执的坚定“而且,若是成了江湖第一门派,以后你做什么,我也都能帮得上你。”
“我一心想将清风阁发扬光大。这不,就是我的一个契机吗。”
“也是哦。”
楼千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不过,这事须得同先任长老商议。听闻清风阁河谷长老在你为阁主后,便云游去了。这你怎么寻?”
“无妨,我已派出阁中弟子去寻,不日便可有消息。”云间笑着道。
“对了云间,我有一事想问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