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落是鼓着极大的勇气问出这一句的,她双眼晶晶亮的看着宁时,希望在他向来沉默冰冷的脸上能瞧出一丝端倪。
“可以吗?”她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那些精雕细琢的装饰品此时都显得异常的死气沉沉。
宁时微微眯眼看着她,心中有一丝疑惑。
他从她脸上看到迫切的企图,至于那是什么,他并不知晓。
但是,他好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洛落晶亮的眼睛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暗下去,良久,她重新窝回沙发里,嘟囔道:“不同意算了。”
本来她也没抱多大希望。
“可以。”
男人冷淡的声音忽然传来,洛落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啥?”她有些不敢相信,“你同意了?”
男人看也没看她一眼,只专注的盯着手里的电脑屏幕,鼠标却是在屏幕上胡乱的游走着。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先生,你真是太好了!”洛落止不住的夸赞出口。
胡乱游走的鼠标忽然停住,宁时不敢相信,只是因为一句夸赞,他竟然觉得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
一股极大的满足与愉悦畅然奔走于他的胸膛。
他脸上依然沉静,肯露出半分端倪。
这一天夜里,宁时破天荒的开了特赦令,批准洛落可以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洛落十分欢快且迅速的溜了,宁时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也噙着笑意。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帮我办件事。”
刚一出门,洛落便碰上了前来探望宁时的季道韫,依旧端庄威严,一派主母的作风。
“太夫人好。”洛落停下来与她打招呼。
季道韫微笑着,“好孩子,这是干嘛去呀?”
“先生说今晚让我回去睡,不要我陪。”
季道韫摸摸洛落的脸颊,颇为疼惜的样子,“瞧瞧,这小脸儿,是有些憔悴了。这几日照顾小时辛苦你了。”
洛落有些不好意思,“您说的哪里话,不辛苦。”其实除了陪着干坐着她倒也没干什么体力活。
“好好好,对了,我找专家给你配了祛疤的药,已经送来了,待会我就着人给你送去。”
洛落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除了感谢的话,此时似乎说什么都是徒劳。
回到了房间里,很快便有人给她送来了药膏。用白色瓶子装的,没有任何商标标识,看起来有些像是夜市里推销的盗版货。
打开盖子,立即是一股扑鼻的药香,洛落抹了一点在之前的伤口上,感到有些火辣辣的刺痛。
她又重新看了眼这个被送来的小药膏,那么小的一盒。心里默默衡量着太夫人送错了药的可能性。
第二天早上,她重新洗了脸,想了想,还是涂了那药膏。
毕竟是太夫人的一片心意。
其实她的伤口已经愈合了,痂也脱落了,伤口处露出了异于其他地方的粉红嫩肉色,不过不细看其实根本看不出来。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通知仆人备了车,准备前往医院探望一下宁凡。
“或许您应该去告知先生一下。”王珂在旁适时的提醒她。
“告知什么?”洛落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主意,“昨天明明是先生自己说的,我可以自由出入桁檀宫,这才第一次出去就要请示吗?”
王珂微微低头,被呛了这一下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待车子开走了王珂立即去告诉了季美芝,当时季美芝正在插花,只是微笑着摇头,“咱们这位钟小姐啊,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那我们不告诉先生一声吗?”王珂有些迟疑。
“告诉什么?”季美芝剪掉花叶,“先生想找她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
宁时合上电脑,刚刚完成一个跨国视频会议,他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屋子里静悄悄的,虽然往日也是安静的,但偏偏就是有些许不同。
宁时睨了一眼空荡荡的沙发,脸色莫名的有些冷。
期间仆人进出了几次,每一次宁时都会不自觉的抬头看看来人,再重新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
一直到中午,两名女仆推着餐车走进来,忙忙碌碌的布置饭菜。
“钟小姐还没醒吗?”宁时忽然开口。
两名仆人互相看了一眼,回答道:“钟小姐一早上就出门了。”
“出门?”宁时眉头轻皱,“去哪了?”
“据说好像是去医院看小宁管家了。”
一瞬间,屋内像是极速坠入了冰窖一般,温度急转直下。男人黑着一张脸,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结冰。
他的双眼像是燃起了一簇簇火苗,额头青筋暴起。愤怒像是失控的山火,翻滚在血液里,恨不得将所有的一切燃烧殆尽。
两名仆人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恐与惧怕。
“滚出去。”男人声音冷厉威严,像是带着无数尖利的冰刀,更像是豺狼猛兽的怒吼。
两个仆人立即如蒙大赦般逃窜了出去,房门堪堪关上,里面立即传来惊天动地的碎裂声。
“先生很久没发这么大脾气了。”
“我们快去找季管家吧。”
彼时季美芝正陪着季道韫在花园里赏花闲聊,忽然听见仆人来报,微微皱起眉头。
“太夫人。”
季道韫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出事了。”
妇人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
一行人快速来到四楼,楼道里静悄悄的,涌动着诡异的气息。
季美芝在季道韫的眼神示意下,上前敲了敲门,门内也是安安静静地,半点响动也听不见。
季美芝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反应。
季道韫有些着急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用钥匙开门?”
季美芝面露难色,“钥匙是有的,只是万一先生追究起来……”在这桁檀宫里,最忌讳的就是不经同意闯入先生的私人领地,尤其是他的房间与书房。
此时先生正在盛怒之中,她若是再撞到枪口上去,只怕太夫人也不一定保得住自己。
季道韫也微微有些顾虑。
宁时虽然是她亲孙子,可是从小不在她身边长大,脾气偏偏还有些孤僻古怪。长大以后凭一己之力创造了时风集团,就更是独断专行。
更让人捉摸不透的是,有时他会很好说话,有时脾气上来了就是他亲爷爷也拧不过他。
以至于现在,老头子基本不问他了,爷孙俩像是两个陌生人一般。
说到底,季道韫心中也是惧怕她这个孙子的。
“开吧,有什么事我担着。”季道韫说得有些逞强。
季美芝也不好违拗,只好拿出随身携带的钥匙开门。
咔哒~
门忽然自己开了。
所有人俱是一愣,心中不免紧张起来。
宁时看着面前的季美芝,手里还拿着钥匙,保持着正要开门的姿势,不禁微微皱了眉头。
男人西装革履,意气风发,显然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干什么。”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像是初冬凝结的冰碴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