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这首晚唐诗人杜牧的《寄扬州韩绰判官》,正是他离开江南以后的佳作。这首诗,风调悠扬,意境优美,千百年来一直为世人所传诵不衰。多少年来,扬州之盛,唐世艳称,时有“扬一益(成都)二”之称,其经济文化之繁荣昌盛竟数天下第一!当时此处的大都会是山清水秀,绰约多姿,富丽豪华,气象万千,十里长街,美女如云,车水马龙,花枝招展,舞榭歌台,风云密集。为此,历代文人墨客已为它留下不知多少脍炙人口的美丽诗篇以及凄凉哀惋的词里行句!二十四桥,时至今日已有两种说法:一说扬州城里原有二十四桥;另一说法是:即指吴家砖桥,因古时曾有二十四位美女吹箫于桥上而得名。
第二清晨,正是五月丁卯日,即十六日清晨,天刚朦朦发亮,“扬州八虎”和“蜀东六雄”一十四人一直来到“扬州二十四桥”之上。这正是一座由砖砌而成的吴家桥,下面流水潺潺,片片扁舟轻轻划过。恰巧,一对身着流光异彩的情侣与他们擦肩而过。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这对情侣乃是来自东海扶桑的佐藤浩川和青秋典子。据说后来这位东海扶桑女子,也就是这位日本女子青秋典子化名中国名字为丁沛芝,不仅是位美若仙狐的女伶歌妓,而且还是位含而不露的高级间谍,同时也是位深藏不露的杀手,乃是杀死“小李飞镖”李小龙的凶手之一!但这已是多年之后的事,漫长的岁月尚在后头。在如今的良辰美景之下,谁还会想到这些呢?此时此刻,英雄的侠客走在这座富有美丽传说和诗情画意的砖桥之上,景致逸人,佳人如梦,岂能不令经游此处的游子们诗意盎然?
此时,桥上的行人尚寥寥无几。然而,这骑马慢行的一十四人却听到一阵凄凉幽长的箫声。这箫声,必是暗含着无限的凄冷和哀怨。
众人不由纵目寻望,只见桥头端坐着一位泪流满面的白衣女子,她正凝思着双眸吹动一杆长箫!对于眼前的行人,她好象丝毫没有注意到。其实,这在她心里,已是可有可无的事;她的心思正处于一种杂乱而又单调的境界里,又有什么会唤醒她的注意?
这时,杨金虎对耶金风说道:“这是位很可怜的女子!父母双亡,遭人强行纳妾!可她现在已半疯半傻。真是红颜命薄、令人痛心!”
“噢!……”耶金风凝望着高马之下的吹箫泪女,默默点了点头!恰在此时,一阵东风吹来,吹散了这吹箫泪女的秀发,一直掩盖住她那白嫩的面孔!然而,她的双手依旧在拨弄着箫孔,箫声已变得暗淡凄哑,发出悲凉萧索的哀鸣。
这时,耶金风无奈摇了摇头,说道:“杨老兄!请在此留步!我们前往荆州,来日再见!”
“也好!”杨金虎默然说道,“此去荆州,路途遥远!还望六位英雄多加保重!后会有期!”
于是,耶金风等六人在“二十四桥”头,向“扬州八虎”拱手道别,便在这一条幽长凄凉的箫声中纵马西去。这恰是——
红尘无累人有泪,大道无尽心凄凉。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流。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蜀东六雄”与“扬州八虎”在此一别竟是永世长诀(绝)。后来的“扬州八虎”之死已使黑色死亡名单上的人上升至17(旋风十七骑)+7(江南七行怪)+3(中原三侠,武江洪,宫明一游,庄雄)+18(降龙十八罗汉)+13(少林十三棍僧)+8(扬州八虎)=66名!
人在旅途中,心事多重重!现在行在六雄之首的“飞天神龙”耶金风又处在山重水复的心事之中:“杀手到底又去了何方?这所谓的杀客究竟是几人?他们究竟有多大本事?……洞庭七铜女来没来过扬州?那锦衣卫是不是也去了荆州?……咳!这都是多么难以想象(像)难以寻得结果的事!现在我领着五位兄弟开往荆州,一来去会见一下我那久别不见的姐夫仇天亭,趁机也好与他商议当今之事,以求合作,共同对敌;二者看望一下久久在思念故乡的姐姐!我就这么一位好姐姐,父母也是对她倍加思念!可惜她远嫁荆州,一去难返!……还有,八天前在家园我和三弟分手时说过,他在家园只能留住十多日,然后还要回到、离荆州仅几十里地的江阳镇!说不定,我还能赶上与三弟在荆州相见,到时我可要问问他到底去没去过那‘遗春酒楼’?听‘霸王花’所说,他曾亲自给他看过他身上的‘万宝玉’,而且每晚都把他弄得一丝!这难道会是真的?……说起我那三弟,那真是人见人爱,谁见谁夸!父母和我们哥俩对他照顾的也是无微不至!姐姐更是疼爱三弟!因为三弟不仅人长得漂亮超众,而且还有非凡的文学才华,精通天文地理,熟读兵书战策,喜作诗词歌赋,擅长琴棋书画,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文人才子。就是不象我这个武夫拥有一身功夫真是可惜了!他不会是武夫,不会是商人,更不会是浪子!更何况他现在学业未成,还只能说是一个书呆子、一个书生、一个处子、一个学子!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是个不名一文的书生!是个不能挣一分、一文的穷书生!据听说他在闲暇之时还写一些诗词歌赋以及文章、小说之类的东西,那能顶个屁用?能挣一文、一分钱么?别说去养活别人,自给自养都达不到,就是单单养活自己恐怕也早已饿死了!哪里像我那开的‘飞龙客栈’可以日进万贯、足以养活整个耶家上下老少?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简直是痴人做梦!甚至是如放屁一般!应该说是钱中自有黄金屋,钱中自有颜如玉;万般皆上品,唯有读书差!读书人、写书人、说书人是穷酸的秀才、无用的书生、最臭的老九!没有钱,你能养活自己么?你能有房子么?你能讨到老婆么?没有钱,哪个女人会喜你?哪个女人会让你娶?哪个女人又会让你嫖?归根到底,钱就是男女之间**的纽带和必须品,否则缺少催化剂和动力。可我那顶多也就是一个文质彬彬儒将风度的三弟,如今还是个穷酸书生,一无钱财,二无财产,三无产业,他怎么会到扬州妓院里鬼混?可是那‘霸王花’说的话有根有据,又哪里象假话?……咳!若真是如此,岂不给我们耶家丢人现眼?岂不给我这当二哥的丢脸?这以后让我又如何在五位结义兄弟面前抬头?……此去荆州见到三弟,我一定要问个明白!一定要问个明白!我实在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想至此处,“飞天神龙”耶金风“啪啪”照白龙马的后腚给了两巴掌,顿时,他飞马当先加快脚步……
“蜀东六雄”依旧在奔着下一个目的地——荆州进发!
日月如棱,光阴似箭,不知不觉,转眼已是四天飞过,正是五月二十日。他们胯下的铁蹄已经过仪征、六合,跨过滁河、全椒,绕过巢湖、肥西,横穿舒城、霍山,翻过大别山,再过麻城、奔汉口,穿侏儒、东荆河,绕洪湖、过江陵,直奔荆州古城。
话说这日清晨,巴蜀山川东部东道镇的耶家大院,大总管康忠汉独自一人徘徊在前院的小径上,回想着这几天来所发生的事:“真怪?我那天去追三公子竟会摔得如此严重,如今虽说面伤已养好,可门牙还是少了一半!然而,就凭我康忠汉的功底,我那‘腾空三翻跃’抱住三公子应该是绝对没问题,怎么那天偏偏还有一毫之差没能拽住三公子?而且还把我摔得那么惨痛,很快便不省人事!真是丢了大老脸!我这还算是‘中原七侠’之一的‘飞老虎’?简直是丢脸丢丢到家了!这要是让武林人士知道,不笑掉大牙才怪!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三公子脚下有功夫?……不!不可能!三公子虽然是一个文弱书生,可他跑自然是会的!除了他的诗词书画,他还会什么?当然不会什么功夫!这是耶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后来听说,三公子被一个头戴箬帽、身披鹤氅、手扶佩剑的人送了回来,还说当晚这个人和一个蒙面人在后院的房顶上对打,而且很快又不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可惜我当时未能在场,不然,我一定会弄清这两人的行踪!咳!二公子才出走几天!家里就发生这么多不顺心之事!现在,三公子已被耶老太爷幽禁在后院,不准他再肆意外出!他也肯定不知道,我和大公子等人已悄悄埋藏他最想见到的小童儿!那天,就是为了这个小童儿,三公子才愤然不顾一切跑向那现在已成为魔鬼之地的恶虎林!好险!好险!三公子半道被人掳去,才免去一场大灾!这也算是我康总管的福气!不然,这形容俊俏的三公子若也被吓得和小吕子一样神情错乱,甚至会和小吕子一样惨死而去!那我可怎么向耶老太爷和田老太太交待?怎么向二公子交待?怎么向远在荆州的大小姐交待?大小姐是最疼爱她这玉人一般的三弟!她虽然远嫁仇天亭,可她从来没忘记自己的故乡,没忘记自己还有个四处奔波游学的三弟!她还曾经嘱托过我,要我一定照顾好她的三弟!然而,现在我真感到羞愧,我已经失职,没有照顾好三公子!如若三公子真的变成小吕子那样,那么我这个大总管也不愿活了,我宁愿去自杀!……”
“康总管!康总管!”
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声打断康忠汉的沉思。
“何事如此惊慌?”康忠汉对迎面跑来的一个家丁说道。
“不是惊慌!康总管!我是高兴!二公子来信了!”那家丁说着,便把一封信递给康总管。
康忠汉接过信件,细看一遍信封上的落款,不禁朗声大笑道:“你这个斗字不识的家伙!这是写给二公子的信!不是二公子来的信!”
“啊?是吗?”那家丁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去干活吧!”康总管吩咐道。
“是!”那家丁故作一本正经,应了一声,调头就要往回跑。
“哎!你回来!”康总管又赶忙叫住他,问道,“这信是何人所送?”
“回总管大人的话!这是我打扫房间时捡到的!好象是昨晚有人扔进来的!”
“噢!……”康总管沉思一下,说道,“好!你去吧!”
于是,那家丁应声而去。康总管手托着这封写给耶金风的信件,又在小径之上徘徊思索道:“这又是谁来的信?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二公子一去就要两三个月,这信就能这样搁下去?咳!是不是送给大公子拆看?……这样不太好!二公子的事大公子向来很少管,而且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关系也不是那么调和!大公子专爱营利谋生,偏心维持个人家庭,他一向看不惯二公子那慷慨淋漓、行侠仗义的举动,况且耶家的大事已全全由二公子主管,大公子更是腹怀不满!虽然大公子表面上不曾说出,可凭着我康总管的眼力还是能觉察出来!我若把这信送交与他,岂不是自讨没趣?何必呢?我若是把这信交给耶老太爷……不!他已人老年迈,更不愿管这些琐事!若是交给三公子……咳!不用着。他更担当不了大事!想来想去,如今我康总管在耶家也算得是一主,而且凭着这‘蜀东六雄’的名义,在江湖武林中也堪称一杰,早就有人送我‘飞天虎’的绰号,名列中原七侠!不过这七侠却不象‘天山七剑’、‘江南七行怪’那样是一个整体,我这被列入的中原七侠却各自分散一地,就像一盘散沙一样,简直是互不相干!甚至有的侠客后来却变坏,真是时过境迁、人心可变!虽然如此,但向我这只‘飞天虎’慕名前来比武的,这八天来已不下三个,全被我婉言谢绝。有的甚至要找‘飞天神龙’来比试!这些不知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还要找我家二公子比武,也不看看他们的德性,就凭这一点,他们也全在二公子之下!再比起武来,他们更是不堪一击,必是二公子的手下败将!到如今来说,我康忠汉已跟随耶家三十八年之久!也只有我最了解二公子。他从小,就是我看着他长大的!他的一举一动、一神一态,我都明了在心!有许多事,他都曾和我商量,也曾向我讨教。现在,二公子不在,我也有全全责任接管他的一切事务!千万不能因小失大,误了大事!……”
想到这,这康总管停下脚步,慢慢拆开信封,取开信纸一看,只见上面清晰地写道——
耶金风阁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话你一定很明白!如今,时候已到!三十年前,令尊大人曾在武当山紫霄宫中杀死“西庄王”的父亲古行太,“西庄王”一直怀恨在心!只因你耶家人多势众(重),更何况有你这武功盖世的“飞天神龙”看家护院,他才苦苦修练多年,同时招兵买马、收慕人士,以图倾灭你耶家庄园,大报杀父之仇!
现在,“西庄王”又联合“北神腿”刘振天,企图在五月二十四日辰时先吞占金三角,也就是西山庄、万年寨、东道镇三地搭界之处的沃野之地平阳岗;然后他们再以此为营,继续向东吞占!他们更大更阴险的计划,就是要血洗耶家庄,称霸“东道主”!
此乃忠言相告,信否信由你!
最后提醒你,望多加留心,早作准备,谨防不测!
五月二十日辰
“又是一封匿名信!”康忠汉失声叫道。
“康总管!你在看什么?”只见大公子耶东升迎面走了过来。
“大公子来的正好!请看这写给二公子的信!”康忠汉说着,便将信递给大公子。
耶东升接过信,惊异观瞧。直至最后,耶东升声色俱变道:“事关重大,你我难以应付!我看你还是尽快携信赶往荆州,去请我姐夫仇天亭!说不定,路途上还能遇见我家二弟!你再把这信交与他,那自然是最好!”
“让我去荆州?”康忠汉有些吃惊,说道,“万一我去,家中更是无人,那‘西庄王’如果趁虚而入,又当如何?”
“你放心去!家中还有我!”耶东升一边把信交给康总管,一边语气坚定地说道,“量他在三五日之内,休想进我家园!”
“大公子!我这一去少说也得行程三天,来回也得六七日!我怎能放心得下?”康忠汉焦急道。
“休要罗(啰)嗦!现在家事我说了算!你立即备马前往荆州!”耶东升说完,便转身走向后院。
此时,康忠汉看着大公子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这封信,心里是一阵彷徨!突然,他心中一亮,迅速装好信件,向后院飞奔。
且说那大公子耶东升正急匆匆地顺着一条小道一直来到后院老太爷的房间门前,正巧,三公子耶无害迎面走下了台阶。
耶东升见状,急忙问道:“三弟!爹爹在不在屋内?”
“噢!大哥!父亲正在榻上闭目休息!”三公子轻声说道。
“好!三弟!你回书房!”耶东升说完,径直进入老太爷的房间。
耶东升过了两道门,又来到下垂着黑色珠帘的房门前,轻声说道:“孩儿有要事求见爹爹!”
“进来吧!”里面传出了耶老太爷的声音。
于是,耶东升撩帘步入老太爷的卧室。在那儿,老太爷果然闭目斜靠在榻上,他正扭头“忽喽喽”地吸着水烟袋!
“何事如此惊慌啊?”耶老太爷慢慢睁开眼睛问道。
“爹爹!请恕孩儿直言!”
“讲嘛!”
耶东升听了,一鼓气问道:“三十年前,你曾和人结下过冤仇?”
这一问不要紧,耶老太爷顿时猛地从榻上站将而起,瞪着双睛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可从来没向你们说过!”
耶东升见状,连忙解释道:“我也是刚刚得知!是一封匿名信告知!”
“那信呢?”
“在康总管手里!”
“让他送来!”
“爹爹!恐怕已来不及了!我已命他疾速把信送往荆州!”
“你为何要这样?”
“爹爹!情况紧急!事不宜迟!必须在二十四日之前要把我姐夫请来!否则我们家园难保!”
“难道这也是信上所讲的吗?”
“噢!不!爹爹!信上没指引让我们去请我姐夫!只因二弟不在,我只有出此下策,请高人前来相助!”
“嗯!你做的没错!让他来一趟也好!不过,那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信上说西庄王密谋血洗我们耶家庄园!”
“西庄王?这人是谁?”耶老太爷吃惊而又恼怒地问道。
“我想肯定是西山庄的古西天!”耶东升气恼地说道。
“是他!?”耶老太爷不由反思着:“三十年前我奉僖宗之令追杀奸官古行太到武当山,在紫霄宫中我寻找到他们妻子三人。当时我杀掉古行太,于心不忍便放过怀揣吃奶婴儿的柳兰芝,还给了她三百两银子,让她们母子俩隐姓埋名、远走高飞。直到现在,她们一去杳无音信!难道这古西天就是古行太之子?我本以为他们只是同姓而已!况且我根本未曾听说其母之事!”
“肯定是!不是有人说这古西天从小就是父母双亡吗?说不定他就是你放过的古行太之子。”
“嗯!我也听人这样说过!可此事至今已有三十多年,我从未认为他就是古行太之子。是不是信中有诈?”
“我想不会!”耶东升琢磨着说道,“这信是写给我二弟的!信内全是谆谆忠告,决无戏言!而且我二弟名震武林,谁敢谎报这等大事?”
耶老太爷听后,想了想说道:“既是信中无诈,那就是古西天内心有诈。这么多年,他纹丝未露,没想到今日终于要浮出水面!”
“爹爹高见!”耶东升一伸大姆指道,“人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也就是这个道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古西天现在是怎么想的?”
“嗯!”耶老太爷点了点头说道,“真不可思议!这古西天竟会把自己隐藏得如此严密!而且他连姓也没更改,实在令我意想不到!这难道是他母亲柳兰芝没有按我对她的交待去隐姓埋名?他若真是古行太之子,我还要登门去会会他呢!”
“不行!爹爹!”耶东升连忙摆手说道,“本来咱们这东西两庄就是多年的冤家对头。你若去,那岂不是身入虎穴自投罗网?”
“哈!哈!哈!”耶老太爷不由笑了笑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问个清楚,不是就罢了!若是,他还得称我为救命恩人呢!”
“爹!不管怎样,你都不能去!现在太危险!那信上说西庄王又联合万年寨的刘振天,要在二十四日吞占金三角平阳岗!”
“啊!”耶老太爷不由大怒,抖着胡须喝道,“他们想吞占我们耶家的风水宝地,简直是癞哈蟆想吃天鹅肉——望(妄)想!有我在,他们就休想得逞!”
“是啊!爹!您常给我们四兄弟谈及此地,要我们誓死保卫这片耶家祖坟之地!现在有人想来搔乱,我们岂能容他!”
“可是现在我已老了!你三弟、四弟年纪还小!你二弟又不在,康总管也去了荆州!缺少人手,实在难以应对那古西天!”
“爹爹请放心!我虽然不是武人,可咱们家中还有百名家丁,再凭爹爹您和曹县令的交情,派郭都头带人前来相助,我想,咱们家园可保!”
“这倒也是!不过,我还要立即派人去平阳岗!”
“好!这事就交给我,我先派三十名家兵去守平阳岗!”
“不!”耶老太爷摇手说道,“先不要打草惊蛇!我先带几人去祭坟!趁机观察一下他们有何行动!”
“爹!平阳岗距此有八、九里地,而且山道崎岖,就让我带人去!”
“嗳!”耶老太爷不以为然,说道,“你以为我连爬山的力气也没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人老志不老,色老气不衰。我和你二弟也一直在策化如何除掉这西山庄的隐患!”
“啊?真有此事?”耶东升吃惊地说道,“你们可从来没告诉过我!”
“现在不是已告诉你了!不过,你应明白,天机不可泄露!”耶老太爷声色威严地说道。
“是!孩儿铭记在心!”
“嗯!现在你可以回去做事。我整束一下,马上带人行动!”
“是!孩儿即刻去点人马!”耶东升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这时,耶老太爷又连忙连忙制止他,说道:“宝儿!此事全由我来!你可以前去禀报曹县令!请他派人相助!”
“是!”
耶东升应声便向外急走而去。
此时,耶东升来到门外,只见三公子正拿着一本《诗经》从东边顺着走廊悠悠走来……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漪,……彼君子兮,能不素飧兮?”
“三弟!你怎么又逛到这儿了?这几日没把你闷坏吧?”耶东升有些关心地冲耶无害说道。
这时,三公子耶无害合上书本,微笑着说道:“大哥!这几日你对我多操心了!不过我会消磨这些时日的。”
“哎!到这来!”耶东升说完,拉着耶无害边走边轻声说道,“三弟!告诉你!今天父亲要外出,我也要到且衙去办点事,你今天可以自由了!不过,你千万不要到村子东边,更不要去恶虎林!那儿闹鬼闹得厉害!别再像上次那样闹得全家都为你担心!”
“大哥放心!今天我哪儿都不去,不出家院。好好呆在家里,总不会出事吧!”
“这才是我的好兄弟!”耶东升高兴地说道,“不过,你若感觉心闷,可到外院去转转!只要不走远就行。”
耶无害听了,顿了一下,转而问道:“大哥!父亲要外出做些什么?可否告知我听?”
耶东升听后,便有意叉开话题,说道:“三弟!你安心读书,家中琐事莫管!我得尽快去县衙!你且留步。”
“也好!”耶无害应声停下脚步,一直目送着大哥耶东升消失在那片浓郁的竹林之中!随即,三公子耶无害开始挪步向自己的书房走去。他心里知道,今日家园一定有事,他决不可外出,只要安心在家即可应对一切。
等到耶无害来到自己二楼的书房里,又推开西面的木窗。恰在这时,高高在上的他,远远地看见了父亲一身青衣便装匆匆向南院而去!他不由摇头叹了口气,托着这本《诗经》慢慢回到窗前的桌边,轻轻放下它!突然,他蘸起笔墨,提笔写道:双眼看破卷中卷,放眼一望家园事;园园方方似一圈,主人奔离不知倦!
三公子把这四句写完,却又愤然抓起这桌上的纸张,把它狠狠地拧成一团,用力甩在木地板之上!然后,他又重新铺好了一层白纸,沉思了片刻,便落笔写道:动时省察言与行,游眼看穿卷中卷。静时默感气与情,跪膝卧穿堂中垫。匆匆园主乃我父,不问他人不知倦。寂寥星空谁人知,功夫深处自心颠!
直到这时,三公子方才满意地望着这四行诗句。又沉吟片刻之后,他便在诗首添了四个字——寂寥家园!
最后,三公子放下了笔杆,倒背着双手抬头望着他才挂上去不久的《五牛图》以及他亲手所书的唐代诗圣杜甫的信条——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不禁感到一阵欣慰!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他的确应该珍惜大好时光,去多多读些圣人的诗篇,从中领悟出像金子一样的闪光名句和美好如玉的诗词,从中吸取知识和营养,用以提高自己的阅读和写作能力。正所谓“万般皆上品,唯有读书高!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古人的至理名言真让人永世难忘!
然而,此时三公子的思絮已飘飘飞过,他又不由沉浸在了这幅唐代名人韩滉(公元723-787)所画的《五牛图》的线条里!他忽然感到,那姿态各异、形神逼真、栩栩如生、微妙微肖的五牛,犹如醉人的诗篇;那弯弯曲曲、折折齉齉的线条,也犹如惊人的字眼在涤荡着他的心田,使他联想绵绵、思絮万千!还有那片片的飞棱勾勒,更犹如飞舞的寒剑,其中蕴含着点、崩、刺、扎、截、挑的绝技!这飞飞闪闪的想象,三公子不觉是一阵陶醉!
这时,三公子又慢慢回到桌边,只见他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压在拇指上,然后轻轻向木桌面上一弹,顿见那木桌上已留下三个小坑。其实,他心里最清楚,他这微微的一个小举动,正是在磨练“大力金刚指”,此乃少林绝学,一般人是没有机会学到这一密传功力!
随后,三公子抬起右手,看看自己细腻白净的手指,不禁哑然一笑!便松了一口气,向门外走去。
到了走廊里,三公子手扶着樟木栏杆,轻松地眺望着这家园内的小桥流水、绿荫草地、花朵树木和楼廊亭榭,他倍觉心旷神怡,倍觉自豪!对于这里的一切,他依然还有一种陌生的新感觉!因为他心里知道:自己在外游学两三年,家园里又已改变许多!正堂之后又增添一片池沼,其中生满茂密的芦苇!在那片芦苇之中,还高高地耸起一座红色木亭,不时地落上去各色的鸟儿!在池塘边的绿茵草地上,还挺立着三棵美丽的“鸽子树”!那池塘边的绿树上,“知了”还在声声地叫着夏天!满树之上,那振翅欲飞的“鸽子树”和落入其中的白色欢鸽,扑朔迷离,若隐若现,简直难以分清它们谁是谁非。
此时,三公子不想再观赏它们,因为它们已把他的眼睛迷得一阵眼花缭乱!于是,他便转眼寻视着身下这座向南连接着那片竹林的木楼,不由地顺着走廊向南缓缓而去。
原来,这条走廊的尽处又吸引了这位联想翩翩、诗情满怀的三公子耶无害!在那儿,是一片青竹与红楼的交接,而且还有两位小仆女模样的小女孩在嬉戏!那不时传来的“格格”笑声,早已使他心醉神迷。耶无害忍不住迈动脚步,打算去看个究竟。
这时,三公子已微笑着来到了那两个玩耍的小女孩身边,却见她俩正在摆布一只白色长毛小狗,双眼溜圆黑亮,整个脸形活像一只海豚的圆脸,煞是惹人喜爱。耶无害不禁向小白狗扮了个鬼脸,顿时惹得小白狗“哇哇”狂叫两声。它心里说你是谁呀?干什么扮鬼脸吓唬我这样的高级家庭宠物?我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让你知道知道本宠物的厉害!“哇!哇!哇!”
“三公子!”两个小女孩不禁调皮地喊了一声。
“呵!你们俩玩得真开心!愿不愿和我一起玩?”三公子反而也开玩笑说道。在这两个欢快的小女孩面前,他一点儿也不拘小礼,显得和蔼可鞠。
“我们不敢!你可是耶家的三公子!我们只是丫头罢了!”其中一个小女孩嘴巴一撇说道。
“我想和你玩!”另一个小女孩却欢笑着说道,“可你经常不回家园!那天你刚来之日,我们差点儿认不出你来!而且当时你也没和我俩说过一句话。”
“噢!不要着急!等我今年上京赶考回来!那我就可以和你们痛痛快快地说个够、玩个够!岂不美哉!”
“你骗人!”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女孩说道,“等你下次回来,你就把我们忘了!还美哉呢,那一定是忘哉了。”
“是啊!等到你中了状元之后,就更不愿和我们一起玩了。到那时,你悠哉悠哉地坐着状元大轿车,那才是真正的美哉呢!”
“哈!哈!哈!”三公子忍不住笑道:“怎么会呢?你们俩这是有意讽刺挖苦本少爷!我岂会是这种人?实不相瞒,我早知道你俩是我大嫂身边的丫头,一个叫三秋,一个叫腊梅,没错吧?我早已把你俩的名字记在心间,何来忘哉之说?”
“哟!三公子真行!这几天竟已知道我们俩的名字了!怎么样?我这三秋好听吗?”那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孩向三公子问道。
三公子听到问声,故意挑逗着三秋说道:“一点儿也不好听!这只是你的出生月份罢了!简直难听死了。”
“哎呀!你真坏!”三秋不由捶着三公子的肩膀嚷道,“就是好听嘛!比你的名字还要好听多了!”
“哼!就是嘛!你瞧四公子的名儿多好听,耶天云!天上的云彩,彩云飘飘,风儿飘飘,不怕万里征程遥。多富有诗情画意!”只见腊梅一齉鼻说道,“你叫什么不行?非叫耶无害!我看你以后准有害!”
“我才不信这个邪呢!老天爷非要来害我?所谓长得丑,活得久,爱情天天有;长得帅,老得快,爱情跑得快;我宁愿当个丑八怪。我名字再丑,不好听,但听久了就好听,实则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三公子微笑着说道。
“三公子不要谦虚。”腊梅却不以为然道:“谁还宁愿当丑八怪?”
“嗳!咱们不谈这些!”只见三秋走到腊梅的跟前说道,“三公子!你是个大读书人!我们姊妹俩今天考一考你!你可敢给我们俩应对?”
说着,三秋已将小白狗放于走廊之上,任它摇摆着尾巴自由而去。
“行啊!来吧!我是万事难不倒!”三公子双手一背,肚子一挺,摆出一副泰然自若的应对架势。
“哼!马上就让你有口难开!你听着!”腊梅放开了嗓子说道,“油炸豆腐!你根据这四个字的含意(义)和近音猜出两个诗人的名子来!”
“哈!哈!哈!”三公子朗声笑道,“这有何难?李(里)白和杜(豆)甫(腐)!我还知道李白出生在西域碎叶城,二十五岁出蜀,后死于皖南江东当涂,年约六十有二!曾被贺知章称为谪仙人,号称诗仙。这杜甫呢!乃唐代诗圣,生于公元712年,死于770年,曾居住在汉宣帝许后的少陵附近,北距汉宣帝刘询的杜陵十八里,又因他的远祖杜预是长安人,所以他便取号少陵、杜陵布衣;少陵、杜陵野老;少陵、杜陵野客等。他生于巩县,比李白小十一岁,漫游过齐鲁。安史之乱困居长安,乾元二年七月,弃官名曰杜浣花;离开成都至夔州,出蜀飘泊公安与岳州,病死江中一叶舟,享年五十九!”
“这么说这两位大诗人都曾到过我们蜀地!三公子对此这等熟悉,如同背诵诗文一样,朗朗上口!”腊梅禁不住甜甜地称赞道。
“妹妹!你出的题太容易,让三公子� �便宜了!让我来难难他!”三秋一呶嘴说道。
“好吧!看你怎么难我!”三公子依旧胸有成竹地说道。
“那你说天下最多的湖是哪一个?”三秋得意地问道。
“噢!这个!”三公子冷静自如,答道,“天下西湖三十六,唯有杭州最卓著!怎么样?没错吧?”
“哼!算你狠,就算你对!”三秋不禁泄了气,说道,“妹妹!你捡个他根本猜不着边的问题难倒他!别让他在这神气得意!”
“我早就准备好了!”腊梅连忙说道,“三公子!你说天上有多少颗星星?”
“好!问得好!这下看你怎么回答!”三秋在一旁乐得手舞足蹈地说道。
“这个!……”三公子左手一摸后脑勺,甚感为难,说道:“这能是问题吗?太荒诞了!就是大罗神仙也说不上来啊!”
“别耍赖!你就要回答!不是问题,怎么我们姐妹俩知道答案!”腊梅在一旁紧逼着三公子说道。
“是啊!你快说!说不出来你可要丢丑啦!”三秋故意戏弄三公子说道。
“丢丑?我今天要你们俩丢丑!”三公子忽而又镇静自若,说道,“欢跳两女多无理,玄空怪邪难公子!欲知天上多少星,天上星星数不清!”
“哎呀!不对!不对!”腊梅急忙撇着嘴说道,“三公子你回答不上来,还做诗奚落我们!哼!我看你才是无理呢!”
“是啊!三公子!这回你输定了!你不能强词夺理!”三秋毫也不示弱地说道。
“噢!难道说我回答错了!那你们说说看!”三公子笑着说道。
“我告诉你准确的数目!我想你是绝对不会知道的!”腊梅昂首挺胸地说道,“共有星星一千三百五十颗!”
“哎呀!不对!不对!”三公子连连摇手说道,“这纯属胡扯!我是不会相信的!”
“就是对嘛!这是我大舅父给我说的!”腊梅着急地说道。
“是啊!三公子!这回是你弄错了!你还是让我们给难倒了!”三秋也帮腔作势地说道。
“不!有朝一日你们会明白是你们错了!”三公子有些认真地说道。
“不!有朝一日你会明白是你错了!”三秋却又调皮地逗着三公子说道。
“好了!好了!我们不争这个!反正我还是万事难不倒!”三公子叉开话题说道。
“呀!到现在你还称自己是难不倒!我就不相信不能问你个张口结舌!”腊梅依旧不服气地说道。
“好!妹妹!你再难难他!回头我非难住他不可!”三秋成竹在胸地说道。
于是,腊梅又揪起小嘴说道:“一到十二月,各开什么花?错一、漏一都不算数!”
“你这回正好不偏不斜撞我枪口上!你俩听好听清!”三公子微笑着说道,“正月梅花开,二月杏花来,三月桃花芳,四月牡丹绽,五月榴花梦,六月荷翩翩,七月葵花开,八月桂花香,九月菊花开,十月芙蓉花,十一月山茶来,十二月水仙花。”
“行!你还真不简单!全让你说对得一干二净!”三秋说完,话峰一转,又出了一题:“你说出大唐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