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以为宋如纪派出去回禀大庑的人已经被灭,现下虽然呈现南北对立的局面,而西煌通往大庑的路却被拓跋尘渊在两军正式对立后,迅速派人堵死了,任何飞蝇都飞不出去。
一日,宋如纪突然收到一个信鸽,看完信上的内容,他突然嘴角噙了笑,匆匆去拓跋元羿的书房。
拓跋元羿正在处理焦头烂额的一系列事件,慕倾倾为了缓解他的压力,便兀自给他讲一些冷笑话,那些冷笑话都是她前世看到的,比较喜欢的或是印象深刻的,都通通说给拓跋元羿听。
可那家伙不知是天生缺乏娱乐细胞还是笑点与常人不同,慕倾倾说得口干舌燥了,拓跋元羿仍旧问她:“倾倾,你真的是在给我讲笑话?”
废话……慕倾倾腹诽,无奈反问:“你真的不觉得好笑?”
拓跋元羿很诚实:“嗯,真的。”
慕倾倾扶额:“那到底要怎样,你才会觉得开心?”
“唔,”拓跋元羿自桌上起身,慢悠悠踱步到慕倾倾身边,嘴角噙着一抹狡猾的笑,“怎样才会觉得开心啊?”突然便猛地抱住慕倾倾,笑道:“你让我亲一口,我就会觉得很开心了。”这只是日常的笑闹,拓跋元羿从不奢求,这时候便能得到慕倾倾的笑。
正好此时,宋如纪怀揣着好消息,因此一时忘了礼数,加上他往日也常常自由进出拓跋元羿的书房,与他商量军事,于是此时一个莽撞,便推门而进。
正好,便看到了拓跋元羿拥着慕倾倾的场面。
心脏像是被毒虫嗫咬,宋如纪一怔,随即忙退出门去,嘴里说着:“打扰了。”顺便还贴心地将门关上。
慕倾倾知他误会了,也不做解释,兀自将脸撇向一边,咬唇不语,为什么……刚才竟觉得他的眸子里出现了一丝心痛?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宋如纪,对她一直无心罢了……
倒是拓跋元羿飞快地回过神,赶紧去开门,见宋如纪匆匆离去的背影,赶紧唤道:“宋使臣,有什么事儿,进来再说。方才只是顽笑,请你莫见笑!”虽然时常会嫉妒心作祟,但拓跋元羿其实本质上也是个君子,他不会使下三滥的手段来赢得竞争的胜利,他只凭了自己的心去争。所以,他也不屑让宋如纪误会。
宋如纪哪里又知道拓跋元羿心里的想法,只当他是为了避免尴尬,才这般说道。如今被拓跋元羿这么一唤,却也不好离去了,只好又转身,进入了拓跋元羿的书房。
慕倾倾却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离开了,但方才那一幕,却在宋如纪的脑中萦绕不散。
算了,正事重要……宋如纪甩去这些想法,匆匆将袖中的字条递给拓跋元羿——
“公子,已顺利出城。”
“什么意思?”拓跋元羿看着纸条上的字茫然不解。
宋如纪淡笑:“其实之前兵分四路派出去的人马只是障眼法,便是为了吸引拓跋尘渊的注意。他们拦阻下了那四路人马,自然放松了警惕,而真正带着这使命的人则趁机潜伏,今日早晨,他飞鸽传书给我,他已经出了煌都,接下来便不难了。”
从西煌到大庑最快要十天,也就是说,若大庑君王出兵的话,最多二十天的时间,大庑的先遣部队便会到来,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大部队也将到来。而且,也不用担心大庑不会出兵的问题,因为西煌是他的附属国,他需要西煌的平静宁和,而且西煌王的仅有的五次上谒大庑,都带了拓跋元羿而非拓跋尘渊,他自然只对拓跋元羿有印象。再加上,拓跋元羿的世子之名是实实在在的,而拓跋尘渊污蔑元羿与绯云害死西煌王,却是空口无凭的。
也就是说,只要再坚持二十天,他们便必胜无疑。
只是,拓跋尘渊想来也猜到,他们迟早会弄出人去送信,所以必然会采取速战速决的策略,而现在拓跋尘渊的人手明显比拓跋元羿多,且渐渐形成对南边以煌都为主的包围之势……
不过,毕竟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虽然还有太多需要烦忧的事,眼下拓跋元羿却还是微微笑了笑:“多谢你,如纪!”
宋如纪一怔,回他一笑:“不必谢,元羿。”
两人如好兄弟般对视,眼中充满了信任。
很快,战火便愈加猛烈,拓跋元羿只能亲自上阵,去了前线以鼓舞士气。慕倾倾自然跟了去,宋如纪因武功不错,谋略更是高于常人,也跟着一块儿去。他们要去,绯云自然也呆不住,硬是软磨硬泡地求得拓跋元羿答应了。单儿和鹊枝也以要照顾这两个姑娘为由,一起跟了去。
主帐内,拓跋元羿扶额,看着绯云和慕倾倾,哭笑不得道:“前线打仗,你们以为是好玩的么?一个个跟出来游玩似的。”
慕倾倾撇了撇嘴,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我是有正当任务的!”
“哦,什么任务?你倒说说看。”拓跋元羿噙了一抹趣味道。
慕倾倾说得很理直气壮:“我们的主帅已经习惯了每日喝一杯我泡的清茶,而且说了每天都要喝我泡的茶。我怕我不跟来,主帅没了清茶喝,打仗都不灵光了。所以,我的任务很重要,可以说,掌握着我军的命脉!”
拓跋元羿被她逗笑了,哑口无言,直摇头苦笑,果然还是说不过这丫头。
绯云见状,也效仿道:“我也是有任务的!主帅的泡茶工已经习惯了与我同眠,我怕我不来,泡茶工睡不好,她一睡不好,想来泡的茶也就不好喝了,于是,主帅的心思怕是不能全心全意放在打仗上!”
“就你们俩歪理多!”拓跋元羿无奈地笑笑,突然又微微怔了起来,若是以后平定下来了,有这么一个调皮的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在身边,该是多么幸福……
第二日一早,大规模战争又爆发了,拓跋元羿与宋如纪一道领命出战。
临走时,慕倾倾拉住他,轻声道:“千万小心。”
拓跋元羿嘴角绽开一抹笑:“有你在等我,我一定会回来。今晚,我还要喝清茶。”
“看来你是上瘾了啊。”慕倾倾一笑,小脸昂起,“看姑奶奶的心情罢。”
宋如纪别过脸去,索性不去看他们的笑语温存。这一切也怨不得谁,都是自己的错罢了。
他们上了战场,慕倾倾便与绯云在营帐中焦心等待。一直到了夜幕降临,才听到远远传来鸣金收兵的声音。
“回来了!”慕倾倾陡然起身,与拓跋绯云一起往帐外走去。
先头部队先回来,徐列正是先头部队的队长,黑黝黝的脸上已然满是笑意:“慕姑娘,此战我军大胜!收复了一座城!”
慕倾倾和绯云被他的欢喜所感染,俱都染上了笑意,彼此对视一眼,慕倾倾笑问:“那元羿和宋使臣呢?他们是不是随后就回来?”
“是,他们随后就回来,可是……”徐列脸上的笑意渐失,面有难色。
慕倾倾脸上血色顿失。
“你倒是快说呀!”绯云向来莽撞,加之她与慕倾倾方才脑补了不少可怕的后果,所以一脚便踢向了徐列。
徐列被踢了一脚,这才支支吾吾道:“世子与宋使臣都受了伤,如今被后卫队伍抬着,正赶过来。我与世子他们不在一个作战区,所以不知道他们伤势如何。”
都受了伤……慕倾倾的脸色更白,不由气恼道:“还愣着干什么,叫军医好好准备准备啊,待他们来了,赶紧疗伤!”
过了一会儿,后卫队伍果然来了,慕倾倾与绯云着急地迎上去,当时心里想着的,就是两人已经血肉模糊,只差没缺胳膊少腿了。
这样一想,心里又心胆俱颤,绯云早已哭了出来,慕倾倾也咬着唇,强迫自己别哭出声来。
“我说,我们还没死了,你们这两丫头哭什么?”拓跋元羿有些好笑,与宋如纪走过来。
“诶?”慕倾倾睁大眼睛一看,他们两个确确实实自己走过来了,被抬着的另有其人。
拓跋元羿笑道:“我和如纪哪有那么容易死啊,我们两人只是受了点轻伤,那担架上抬着的是我方受重伤的侍卫。”
虽对于慕倾倾只担心拓跋元羿有些黯然,但宋如纪却还是大方地笑了笑:“是啊,慕……慕姑娘你不用担心。”本来想如从前一样叫她“倾倾”,却觉得已然不对了,所以只能像从前一样,冷冰冰称其为姑娘。
慕倾倾眉头微敛,有些不适应他突然又这样叫她,不过想想,从前这“倾倾”二字,还是她求来的呢!顿时便觉得,宋如纪叫她“慕姑娘”也好,恰如其分,该是让一切回归原位了。
“哥,你可真吓死我和慕姐姐了!”绯云知他没事了,便嘟着嘴怒道。
拓跋元羿很无辜:“喂,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徐列这么说的。要怪,你去怪徐列去!”说着便指向徐列,将矛盾和问题都一股脑儿推给他,徐列顿时苦脸。
“好了!”慕倾倾往他胸口捶了一拳,“伤口在哪儿?”
拓跋元羿不敢怠慢,赶紧撸了左手袖子:“这儿。”原来手臂被人划破了一刀,防在慕倾倾身上,那肯定算是大伤了,不过放在这些征战沙场的大男人身上,的确只是“轻伤”。
“跟我进帐,我给你上药。”不过,即使是轻伤,也不能小视,慕倾倾扯着他往帐内走。
宋如纪苦笑一声,准备回自己的营帐,他的手臂也受了伤,而且比拓跋元羿更重,但此时,却不觉得手臂痛了,因为……心更痛。
已然麻木的痛。
绯云看着拓跋元羿跟着慕倾倾进帐,回头又瞧见宋如纪往自己的营帐方向走,猛然想起宋如纪似乎也受了伤。
唉,当初慕姐姐喜欢他的时候,他不屑一顾,现在孤家寡人的,背影看了也真教人感伤……不,他哪是孤家寡人啊,待大庑的人一来,将他接了去,他可不就娶了大庑宰相的女儿,从此仕途平顺、飞黄腾达了么!
不过,以宋如纪的性子,肯定不会处理伤口吧,绯云到底是个柔软性子,便唤来一人道:“遣个军医去宋使臣营帐内瞧瞧,务必将他的伤口包扎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