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雪糖无论是去城区里翻垃圾桶,还是在周围转悠,都会在天黑之前回到我们的大本营。但是那一天,它直到后半夜也没回来。
在人界这么久,我感受到数不清的恶意,知道没有家的流浪动物有多危险。当时希望它只是迷路了,我一时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它,就只是等着。
但是等到第二天中午它还是没回来,我彻底慌神了。
我一直都认为,雪糖这个人界的狗狗,在我心里没什么位置。它又笨又傻、又胆小、又不好玩,如果要排序的话,它肯定是排在我一堆灵巫界猫友和朋友的最后。
但不知为什么,它就是让我担心,比大脸失踪了还要担心。
大脸虽然傻傻的,但至少会自保,雪糖可是个任人欺负的主。
“喂,你看到雪糖没有?”我问多爪夫妇。
“哦,一天没见它了。我刚想问你呐。”雌鸟说。
“我出去好几趟了,没在附近看到过它,是不是走得远,半途歇在外面了。”雄鸟多爪很有把握的说。
“它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它是流浪狗,被打或者受伤都是很正常的,我看多半是受伤了就近找了个地方休息。”
“只要不是被抓住,过几天就会回来的。”
“如果被抓了会怎么样?送去狗肉馆被吃掉吗?”
被送去狗肉馆被吃掉,这个猜测从昨天就隐隐萌发,只是当时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之前雪糖跟我说了它听到的这类传闻,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有人会吃猫、吃狗、吃鸟?
在人界它们是宠物的一种,应该是和人同等级的存在,就好比灵巫界灵巫和灵猫一样。
如果在灵巫界有灵巫要吃灵猫,那她一定是魔鬼,最邪恶的巫师也绝对不会这么干,那是要被诅咒一万年的。
但人界,任何邪恶的事情——你能想到的、或者想不到——都会发生,往最坏处想往往是最正确的思考方向。
“那就糟了,进去了就活不了了。”多爪夫妇也紧张了起来。
“我该怎么办,狗肉馆在哪里?”
“狗肉馆很多,还都是隐蔽的。被抓就完了。”
“我知道完了,就告诉我有多少狗肉馆?都在哪里?”
“这个可说不清楚,从来没有人见过。”
“你们两个,现在、马上,给我去找。”我命令道。
“我这就去,再叫上大斑叔叔和其他鸟一起找。一定没问题。”
多爪夫妇飞走了,我循着园子将雪糖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依然没找到,倒是遇逮住了很久没有见的缺耳朵。
“有没有看到雪糖?”
“没有,大人。”
“敢撒谎我打死你!”
“绝对不敢!出了什么事?让千岁大人您这么着急。”
“雪糖一天没回来了。”我放开了缺耳朵。
“它一定是背叛你了,我听说狗可没有猫忠诚,放心,您还有我,我可是一直没忘记您的话,在努力招募军队。”
“别给我废话,它可能被抓去狗肉馆了,你知道这方面的事情吗?”
“天哪,那它完了,现在早已经进到肚子里了。喵喵,真伤心。”
那家伙居然哭了两声,我的心一下凉了。
“不会的,昨晚到现在,不到一天时间,不会出事的。让你认识的猫、狗、老鼠都去给我找。”
我也根本不知道怎么下手,只知道不能就这么等着。
“遵命大人。”
这边缺耳朵还在行告别的四脚礼,那边大斑就来了。
“喂,朋友听说你打听狗肉馆,怎么不关心下雪的事情了?”
“雪山怎么了?”
“哈哈,一切正常,据人类的报道说,常青山和常进山的雪不过是气候偶尔反常的自然现象,现在山里正常的连鸟蛋都没比往年多出一个。是不是很失望呐,哈哈!对了,狗肉馆什么了?”
“的确是很失望。但我现在不关心什么两常山了,它们没告诉你吗?雪糖不见了,我想是被抓进狗肉馆了。”
“有这么可怕的事情,给我传话的家伙可没提那条狗丢了。那它一定是被宰了,真可怜。”大斑表示非常同情雪糖。
“不要这么说,我很伤心,告诉我城里的狗肉馆都在哪里?”
听了这么多雪糖已经没救的话,我也觉得希望渺茫,但是我就是不想放弃这条狗。
“那可是有很多处,各个角落都有。你想救它,真是太仗义了。我侄儿它们应该也回来了,我们先看看它们的消息吧!”
回到多爪的窝边,十几只鸟已经都在等候了。一番七嘴八舌后,我知道了这个城市的狗肉馆至少有5家,而且很分散。
“现在你们分工,每一家去一个人,侦查一下。”大斑发布了权威命令。
这个老鸟还是很不错的。
“朋友,等消息吧,你现在要思考一下找到了要怎么办?”大斑看着我。
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这样的等待,来人界这段时间我的所有等待只有失望。
树底下有很多雪糖身上的毛,我有想过动用灵力探测一下雪糖的大致方位,但是这个想法马上又被自己否决了。我的灵力所剩无几,而且以我半生不熟的咒语,多半只能探测到小范围内的气味,这等于白费。
最后我决定还是等鸟儿们带回来消息。虽然这等待的过程不很好受,可我还是不能为没把握的事情随便浪费灵力。
2个小时后,几只去狗肉馆的鸟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它们无一例外带回了让人失望的消息:根本没有雪糖的影子。
“你们看的仔细吗?没有进去看吗?”我不大信任它们。
“我从墙上看的,全部活着的狗中没有你要找的那条全身白色,耳朵边有一绺卷毛的狗。死了的狗都剥了皮,根本认不出来。”
“我从窗户侦查的,还问了被关在里面的狗,它们没有见过它。”
“我叽叽喳喳喊它的名字,雪糖,雪糖,都惊动看守了,也没见它答应。他们杀了一早上狗了。”
“我也是,冒险飞得很近,大声喊它,根本没找到,那里血腥味浓烈,一般的鸟可待不了多久。”
“朋友,看来我们的狗类朋友雪糖已经不在人世了。”大斑低声说。
“怎么会?不会的!”我完全不接受。
“在它失踪的时候你就应该有心理准备,人类能轻易让一个物种灭绝,何况一条流浪狗。”
这话让我愈加难受。
就在这时,缺耳朵跑了过来。
“大人,我听到狗叫了。”
“这园子了有新的流浪狗吗?”大斑问。
“不是,是雪糖的叫声。”
“哪里?在哪里?”我冲到它面前。
“就在挨着这个园子的那个房子里。”
“走!”
我们一路狂奔,出了这个植物园,绕着它的院墙往南边跑,然后看到了路对面一所孤零零的屋子。门前一个个头很矮的家伙正在打电话,他脚边放着两个袋子,旁边丢着一根棒子,其中一个袋子里渗出了血迹。
“雪糖在袋子里?”
“我不知道,我路过这里的时候听到了它在叫,就会去报信了。”
“你们过了关卡没?都迟到好几个小时了。”
那个家伙在催促着什么。
“这是在跟狗犯子联系,让他们来接狗呢!这个人游手好闲,我每次回巢都看到他在跟几个人聚在一起打麻将。”
大斑和多爪也跟来了。
“你不早说。”大斑抱怨。
“我不知道它抓狗。”
我无心再听它们的争执,径直朝着那人跑了过去。
“喂,你小心点,不要命了?”
“喵呜,雪糖!”我叫了一声,没有回应。
“咦,这猫挺好,乖乖,到屋里来给你吃的。”那家伙嬉笑颜开的慢慢接近我。
“呜汪!”袋子里传出一声清脆的狗叫。
不是雪糖。
不管是与不是,现在我心中都压着几万重怒火,我也朝他接近。
不到20厘米的距离,他伸出了双手。
刷!
对着那双恶心的眼睛,我毫不留情的下爪了。
下一秒惨叫声划过了整条街,那家伙捂着双眼满地打滚,同时屋子里响起一阵脚步声。
有人下来了。
我解开那个有血迹的袋子,雪糖!
它呼吸微弱,满身是血。
“老大,你——来了!”
“你能动吗,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我,可以。”雪糖挣扎这站了起来,但立即痛苦的倒下了,它的一条腿被打断了。
“别管我,快走,这里危险。”
“过来帮忙!”我冲着大斑和缺耳朵喊。
地上持续的惨叫让我更加暴躁,我抓起装雪糖的袋子塞进了那个家伙的嘴巴。但是屋子里已经有3个彪悍的大汉冲了出来,看着倒地的矮子,他们大吃一惊,操起棍子和一旁的铁链狠扑向我。
缺耳朵立刻逃窜,大斑和多爪也飞走了。
我没有要走的意思,虽然灵力所剩无几,肚子空空,面对这么穷凶极恶的家伙,胜负难分,但我绝对不想轻饶他们。
他们很快围成一个圈,将我困在中间,一看就是有训练的老手。
我依旧先发制人,抓伤了一个家伙的手臂,但这帮人明显很有经验,不退反进,铁链和棍子频频猛力挥向我。
如果是逃跑,再来几个人我也可以轻松应对,但是现在我必须得将他们全都弄爬下才行,否则难灭我的怒火,但这样以来我就落于下风了。在我骑在一个家伙的脸上,对着他疯狂进攻的时候,那家伙丢下铁链,一把抓住了我的尾巴,用力的拉扯,一阵疼痛传播全身,眼珠都跟着颤抖。
我大吼一声,瞬间炸毛,一股强大的力量贯通全身。之后,前爪深深刺进我抓着的家伙的肉里,后腿踹翻了另一边拿着铁棒的家伙,那个抓着我尾巴的手也被撑开了。
那三个家伙一个捂着脸跟被抓伤眼睛的矮子躺在一起嚎叫,一个跌坐在地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另一个捂着虎口开裂、血流不止的手同样惊恐的看着我。
喵呜,去死吧!
远处,一簇烟花“嘭”的在空中绽放,震醒了那两个呆住的家伙。他们转身想逃。
我双眼冒火,即便用光灵力,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两个回合不到,那两个家伙也被我放到了,捂着脸倒地痛哭。
烟花又放了一轮,这次离的近了一些,由火球变成万点火星,灿烈无比。
我喜欢这样的背景。
转过身,我解开了另一个袋子,里面是一只瘦瘦的黄狗,刚才回应我的是它。一打开袋子它就惊恐的逃跑了,似乎不相信自己自由了。
“你一定得试着站起来,我们得离开这里。”我对雪糖说。
“这里危险,你先走。”雪糖一边挣扎起身,一边说。
“快起来,一起走。”我命令道。
也许是我不容置疑的命令式鼓励起了作用,雪糖站了起来。
“快走!这边!”回到植物园的路中间隔了一个小街,不时有车经过,我选了相反方向危险性小的路。不管是去哪里,先离开再说。
雪糖忍着疼痛,用三条腿拼命跟着我奔跑。
我们身后烟花更盛!
不久,雪糖一头栽倒在了我眼前,它的极限到了。
我看着躺在地上浑身颤抖、血迹满身的雪糖,第一次体味到心痛是什么感觉。
“雪糖,雪糖,雪糖!”
我一时手足无措,尽全力感受小凌的气息,希望她突然出现,来救救雪糖,救救我。
但是什么都没有。
可恨的该死的小凌,我怎么就忘记她已经不要我了呢?
雪糖的呼吸越来越弱,这样的伤势和情形我从未见过,我的爪子上也染上了它的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