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哥回军中以后,我便住回了自己的屋子,离欢的住处自然也要从云阙楼往回搬。经过房语堂一事,离欢更稳重了心性,与我言谈间,诉出其心愿,非是做个清官,而要做好官。他深感立于朝堂,清廉二字不足以成事,既不保身,也无能为民。他拿了徐广寒为例,赞其清正,却看清徐广寒亦会为权势为难,轻者乌纱不保,重者人头落地滚圆。皇帝虽用徐广寒,然他也只是一棵棋,棋子不聪明,只能弃之,于下棋的人只是换步棋,于徐广寒来说是丢掉命。
我很欣喜离欢更见成熟,不过有些事上,我这三哥仍是一窍不通。
离潺从离欢房里出来,我对他招了招手。
“如何?”
离潺抖笑肥圆的身躯,走到我面前。
“你说呢?”
“……。”我淡淡笑了一下,猜到这种结果。“算了,这事也急不得,总要让他心甘情愿。”
离潺拍了拍手。
“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凭心而论,辜远婷除了野蛮些,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情,在女子中都是上乘,若非她故意为之,这太京城里不知会有多少公子登门。
想到此,一计心生。
离潺见我没有说话,拿起我盘里的坚果开始剥,边吃边与我说。
“医你头疾的事,还是另想法子。”
莫说他,倘若其他人知道我片裳不着的让付岳为我扎针,估计不消一天,付岳就会被他们给弄死。
名节这事,世人尤为看重。
我本人而言,活命跟名节,我或要选前者。
不该让人知晓的事,便要瞒着进行。
连着几日,我都在酒楼草图上用功,虽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有朝一日,捅了天大的篓子,这些人许是要被牵连,但我总想着,一棵树要活着,其根需扎得要深,越是盘根错节,越会教人忌惮。
鲁如是与我一同钻研,来来回回的,图纸修改了七八遍,总算大功告成。
余下的事,便交给离潺与鲁如是去办。
红月这边,一直在挑将来可挪到酒楼去用的人选,或年老色衰,或姿色不尽人意,又或本就不愿做皮肉生意。
他们各忙各的,无空暇管我。
我与付岳回到了他原先住的草屋,在山奈收拾过后,倒也干净。
我跟他相对坐着,不像是要医病,倒似两军交锋。
他直视我的双眼,越发底气不足。
“我只保证能治好你。”
我笑了一下,又收起笑容。
“难保不生邪念?”
付岳被我激将,斗志渐满。
“你是在低估我?”
“我也想高看。”我回得利落。
付岳气得没话说。
我不再逗他,起身拉下所有用来遮光的布帘,令屋内一片昏暗,不点灯的情况下,着实什么也看不见。
背对他,褪尽衣衫,躺到床榻上面,我想起一句话。
“辜远瀚告诉我,温家血脉天生寿过百年,他会不会是诓骗?”
“我在,你想死都难。”
付岳终于起身。
他指尖触我后背时的温热,与银针之冷,同感同消,其手法精湛,令我倒没有太多痛感。
小半个时辰以后,他开始拔针,用衣物将我覆盖,而后,把虚弱无力的我抱起,投进隔壁屋内山奈准备好的药桶里面。
这一刻,于我开始扎心。
熬制好的草药汁顺着微小的针孔,往我体内钻,直令人感到被毒物噬咬的痛痒。
再是无力,我也叫出来。
“付岳!”
“忍忍。”付岳沉声,只叫我忍。
我止不住怀疑,他是把我往死里整,还是在医病。
他不义,我不仁。
拼了命,我让自己温柔了声音。
“你过来,付岳。”
付岳不疑有诈,凑耳来听。
我抓住时机,一口咬向他的脖子,身感之痛苦全作牙齿上的劲。
付岳吃痛,呃了一声。
脖子流出的血,顺着我的嘴角往下滴。
忽的,他的嘴亦靠近我的颈处。
我以为他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遂咬他更重时,他袭在我颈处的吻,让我一下酥软,草药于我的痛感好似减轻。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伸手将他拽进桶里。
我到底高看了自己,身为凡人,做不到全无欲念。
摸索着他的唇,我向他送去自己唇边的血腥,他湿透的衣衫于我们之间不存隔离。
他的双手搂着我的腰背,越来越紧,快要让人无法呼吸。
这时,屋外的山奈听到了动静。
“师傅,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打扰,付岳极为痛苦的皱了下眉,拔出发间的一根银针,朝着窗外射了出去。
他的这个举动,让我瞬间清醒。
身为一个大夫,纵然银针使得出神入化,也不会有飞针破木的功力。
“你到底什么人?!”
一把推开付岳,我抓起桶内的湿衣裹住身体。
付岳愣了,不吱一声。(未完待续)